第一千二百七十七章 今日方知我是我
相比于畜生道所受到的不甘怨气，地狱道所受到的种种痛楚，还有天人道的温柔蚀骨刀，修罗道对于楚休来说，杀伤力才是最大的一个。 修罗道的主题只有一个，那就是杀戮。 阿修罗天生便是为了杀戮而生的，没有任何情感，只知道征战和杀戮。 腥风血雨的江湖当中，一样少不了杀戮。 楚休这一生杀人无算，但他却敢说，自己并没有迷失在这种杀戮当中。 为杀而杀，才是真正的迷失。 所幸的是，他之前在那**当中所经历的也是同样的一幕，但他最后还是挺住了，所以这一次的修罗道，也没能奈何得了楚休。 场景再次幻化，这一次则变成了饿鬼道。 无数身材瘦弱，但却腹部涨大犹如孕妇一般的饿鬼在饿鬼道中哀嚎着，渴求着食物。 但就算是有再多的食物，也无法填饱它们的肚子，饿鬼道所所代表的，是贪婪，是无穷无尽的贪欲！ 楚休也贪，应该说，世人无所不贪。 人从出生开始，贪欲便铭刻在人的内心的最深处。 能摘果子饱腹，但却想要吃肉，所以人发明了刀枪工具，用来猎杀活物。 熟肉比生肉好吃，所以人知道了用火，来让肉变得更好吃。 所有人都在贪，贪恋更好的东西，但也正因为贪，才能让人便得更强。 楚休也贪，贪婪力量，贪婪自由，贪婪那最巅峰的境界，区别只是，他能够正视这种贪。 饿鬼道的力量无法奈何楚休，这种贪念楚休甚至都不用去压制，因为它本身就是自己情绪的一部分，为何要压制？ 最后一次轮回的场景变换，大千世界，苍茫众生，人间道！ 跟其他五道相比，人间道，才是最复杂的一道。 这一世楚休脱生为人，幼年家贫，父母早亡，被人欺凌。 好不容易苦读成才，考取功名，但却被上官打压，前途渺茫。 人到中年，碌碌无为，最终放弃了自己的坚持，与其同流合污，但却被妻儿鄙视，最终成了孤家寡人。 正逢新帝登基，彻查贪腐，被上官拉出来当替罪羊，菜市口斩首之时，欢呼的却是那些自己当清官时，所救之人。 人生几十年，身不由己，命不由己，苦苦苦！ 每一丝细节都仿佛真实存在一般，烙印在楚休的脑海当中，让他差点喘不过来气。 寻常的幻境奈何不得楚休，但在这六道轮回当中，他所经历的一切却是太真实了，真实到栩栩如生的地步，甚至每一天他都能够清晰的想起来。 这一世当中，他不是那个纵横下界跟大罗天的魔主楚休，不是那个飞天遁地，拳碎山河的武道强者。 幼时被人欺凌时他无奈，只得咬紧牙关屈辱忍让。 被上官打压时他无助，强权之下，人如蝼蚁。 妻儿不理解他，离他而去时他没有任何办法，人心，最难挽回。 最后菜市口被斩首时，那种连身家性命都不在自己掌控当中的感觉，才是楚休最难承受的。 人间道，为人，才最是艰难！ 所幸在这六道轮回当中，楚休并没有迷失，他还是挺了过来。 放眼周围那白茫茫的一片，楚休淡淡道：“六道轮回都试了一遍，现在还不显出真身吗？” 随着楚休的话音落下，他眼前六道轮回再一次出现，不过这一次，楚休却是被直接投入人间道当中，往生轮回！ 这一瞬间，楚休的面色顿时变了，他有些低估这妖鬼了，或者说，他漏算了一件事情。 之前那战武神宗的武者在消散之前把这个消息给楚休，的确是好意，想要感恩，不是坑他的。 在他看来，楚休是几千年来，唯一能够硬撼鬼将，找出其弱点将他解脱的存在，实力堪比武仙，解决一个正常的高阶妖鬼，拿到东西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而楚休其实也是这么想的，所以这一路走来，楚休都很淡定，好像不是要去面对一尊高阶妖鬼，就是去挖宝的。 但他却是忽略了一点，那是几千年前的事情。 妖鬼虽然不是人，但却也是会随着时间的流逝变强的。 因为妖鬼这种东西的攻击方式有些难以捉摸，所以大罗天的武者只是把妖鬼单纯的分成了低阶中阶和高阶。 低阶妖鬼就是刚刚诞生的妖鬼，能力简陋，真火炼神境的武者轻易可杀。 中阶妖鬼已经能够渗透人心，营造出幻象来了，真火炼神境的武者一个弄不好，就会丧命。 而高阶妖鬼则是能够威胁到天地通玄境界的存在，更要小心谨慎的对待。 至于高阶妖鬼之上则是没说，但高阶妖鬼也是有实力强弱之分的，这东西几千年前就是高阶妖鬼，他现在的能力跟几千年比，又进步了多少？ 楚休来不及多想，一世又一世的经历和记忆，却是强行的塞入了他的脑海当中。 人生七苦，生老病死，爱憎会，怨别离，求不得。 这些东西楚休一遍一遍的经历着，他想要遗忘，但却忘不了。 甚至到了最后，楚休都有些浑浑噩噩，渐渐忘了自己是楚休，是那个纵横江湖的魔主，而是成了这轮回当中的一员，蹉跎一生。 轮回寺当中，那些鬼和尚脸上的笑容都是诡异无比，看得商天良直发毛。 楚休都已经进入其中一个时辰了，怎么还没有出来？ 虽然商天良没有进入其中，但自己的感觉告诉他，这什么六道轮回，很危险。 就算他对楚休有信心，但此时，他却也是有些心中没底。 此时在那轮回当中，楚休已经不知道经历了多少世，体会到了多少的苦难，他的脑海中，甚至都已经快被那些记忆所填满了。 但就在这时，楚休的脑海中却是忽然蹦出来了一个词。 独孤唯我！ 他有着自己的记忆，但却是独孤唯我的地魂分身，那他究竟算不算是独孤唯我？ 天魂有着独孤唯我的武道传承，有着独孤唯我的身体，更是有着独孤唯我的所有记忆，那他究竟是天魂，还是独孤唯我？ 我为什么是我？ 我凭什么是我？ 怎么才能知道……我是我？ 是身体，是元神，还是记忆？ 楚休并不是一个喜欢多想的人，这种仿佛抬杠一般的问题以前他是绝对不会多想的，但今天却是猛的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轮回当中，楚休这一世为街边小贩，出身困苦，目不识丁，恰逢乱世，能够活着，便已是不易，还要受到城中兵丁和帮派的欺辱。 在他身前，一名帮派混混踢翻了他的摊子，恶狠狠道：“小子，这个月的例钱可交了？再不交，以后你敢出现在这条街上，老子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不过让那混混奇怪的是，眼前这小子并没有惊慌，反而笑了起来，大笑，笑的他心中直发毛。 “小子，你得了失心疯吗？笑什么？” 楚休抬起头，眼中没有了恐惧迷茫，清澈无比。 m“菩提何来有证果，今日方知我是我。 我就是我，我就是楚休，何来为什么？” 话音落下，眼前那帮派混混的身体开始碎裂着，整个城池，整个世界都在碎裂！ 六道轮回，已经坍塌！ 外界，就在商天良在有些捉摸不定的时候，楚休却是突兀的出现在了他的身前，吓了他一跳。 不过还没等他说话，周围的一切却都在消散。 那些恐怖狰狞的鬼和尚在消散，轮回寺也在消散，留在地面上的，却只有两具尸体，两具栩栩如生的尸体。 一个是和尚，看穿着打扮，应该是天罗宝刹之人，还有一个，便是那战武神宗的武者了。 商天良诧异道：“那妖鬼你解决了？怎么解决的？这妖鬼的前身就是这和尚所化的？” “我说了，想要解决那妖鬼，只要进入他的规则当中就好了，我破了他的规则，自然也就解决了妖鬼。” 楚休一边说着，一边在那和尚的尸体旁，拿出了一个镯子。 那镯子好像是黄金打造，上面镶嵌了六枚宝石，周围铭刻着各种奇异的梵文。 楚休叹息了一声道：“那妖鬼并不是这和尚所化的，而是这镯子的器灵所化，稀奇，当真是稀奇。” 商天良也是有些无语，楚休好像跟正常人的确不太一样。 妖鬼中有特殊的存在，但数量绝对不多。 楚休倒好，总共碰上三个高阶妖鬼，结果其中两个都是特殊的。 就在这时，楚休将那镯子带在手上，下一刻，一股奇异的光华闪耀而起，楚休的眼中，六道轮回不断轮转着，让人一眼望过去，便忍不住陷入其中。 商天良只是看了一眼，自己的精神便好似经历了许多年一样，这让他顿时甩了甩脑袋，骇然道：“你这是什么东西？这玩意的器灵都消散了，还有这么强的力量？” 楚休晃了晃那六道轮回镯道：“它的器灵散了，但带在我的手上，我便是它的器灵，器灵能够掌控的东西，我都能够掌控。 我说了，主动进入那些妖鬼的规则当中，去跟他们较量是有好处的，现在你看，好处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