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故地重游

    中央天域坐落在百盛界的正中央，最北方临近无尽海洋，据说在海的另一端还有块广袤无垠的大陆，居住着无数的生灵，但传言是真是假也没有人清楚。

    剑阁就位于最北边，和无尽海洋毗邻，而东边则是另一圣地龙渊，有武者也称之为禁地，生者止步，死者断禁，能从中活着出来的武者几乎没有。

    至于凰山、森狱，则是分别在南方和西方，不知是不是巧合，四大霸主级势力刚好呈众星拱月之势将神朝围拢在中央。

    这一天，许多道威压强悍、气息恐怖的流光自四方飞来，宛如破空箭弩，呼啸而过，目标不约而同的都是中央天域正中央，正是神朝的位置。

    千年一次的四方会即将举行，如今赶来的全是百盛界各族、各地的强者以及门下年轻子弟，四方云集、龙腾虎跃，也不过如此。

    神朝、龙渊、凰山、森狱、剑阁、万魔窟、上古八族、百盛界其余异族……无数的武者，无数的势力这时都将目光投来，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已悄然朝各处笼罩而去。

    漆黑的庞大飞舟上，一杆漆黑大旗迎风而涨，转眼间已有几丈宽大，厚重而压抑的气息从飞舟上流转而开，压迫得四周空气不住作响，“天教”二字绣在上面，随风而动宛如血液流淌，看起来极为凶恶。

    飞舟最前方，一道修长人影迎风站立，一身宽大的漆黑滚金边长袍，腰间松松垮垮着系着根带子，比夜色还要深沉的墨发随风飘舞，青铜面具下的眼神幽邃无比，仿佛蕴含着无穷奥秘。

    身后许多武者看着这道人影，眼中无不露出敬畏和尊敬来。

    天尊，这个已经被神化了的强者，如今就站在他们面前。

    秦昊的表情自然也和众人一样，不过他因为地位比较特殊，加之这次代表天教出场，和虞凉安排在了一起，如今正在悄悄打量那道挺拔背影，似想从中找到那丝熟悉来。

    可惜什么都没找到，熟悉的也就是那道直觉罢了。

    “虞凉师兄，你去过中央天域吗？听说那里广袤无垠，是天之骄子的摇篮，是风云汇聚之处，只有去过那里，才明白这天有多高，地有多大。”秦昊满脸的憧憬和向往，想起很久以前有个人也和他这么说过。

    这次离开，却是没有去看看他的墓地，也不知道下一次回来的时候，会是哪一天了。

    不同于秦昊等人的兴奋期许，虞凉表情一直很淡漠，丝毫不以为意的样子，反而大多数时候都在闭眼养神，对秦昊问话也是爱理不理的。

    闻言，眼皮都没抬一下，更别说回答了。

    秦昊也不尴尬，他算是明白这位师兄的性格的，自然不会因为这点小事而生出什么想法，只是旅途漫漫，没一个和他聊天，也实在无趣的很。

    这个时候他又掏出了玉简，开始修炼五四玄功，这门功法他感觉就是为自己量身定做的一样，修为进度蹭蹭蹭地往上升，宛如吃了仙丹一样，而且也不见什么根基不稳、气息虚浮的弊端。

    “有人来了。”虞凉忽然睁开眼睛，看向飞舟外面，他们差不多已经赶了将近半个月的路程，如今四周云雾翻腾，竟开始弥漫起大雾来，并快速朝飞舟涌来。

    飞舟上那层蛋壳般的白色保护罩将云雾隔绝在外，然而还是有越来越多的雾气潮水般扑涌过来，这不是天气的问题，而是因为有人在附近布下了奇异的阵纹。

    意图很明显，要么是打劫，要么就是谋杀。

    “是什么人，敢跑来拦截我们？”秦昊微愣，随即满脸不敢置信，他眼中的天尊几乎已经无所不能，举世无敌了，怎么会还会有人不知死活前来拦截。

    这和送死有何差异？

    下一刻，周围的云雾中冒出数艘战船来，船身颀长、线条明朗，呈深灰色，被一层淡淡圆润光华笼罩，尤其是在船身周围架着许多灵力炮，丝丝缕缕的灵力开始围拢而来，呈漩涡状，就要喷射而出。

    “他们就要进攻了！”秦昊微微一惊，一股磅礴的威压忽然自前方船身上传来，接着刺眼白光轰然间如光柱般轰落，几十道光柱一齐轰在他们所在的飞舟上，蛋壳般光罩扭曲变形，看起来就如狂风暴雨中的一叶枯叶般，瞬间就会被摧毁。

    “他们也不打声招呼就动手……”

    秦昊死死咬住牙，脸色极为难看。

    完全没有任何缘由，对方就这样袭击而来。

    就在这时，秦昊看见站在飞舟前方的天尊终于动了，几乎捕捉不到他的痕迹，下一瞬间一股死寂感扩散开，随即天尊已是出现在了光罩外面，面对数艘战船，他就和蝼蚁般渺小。

    然而却有一股渊渟岳峙的厚重威压，让他微微担忧的心安定下来。

    “你们是何人？”姬九面无表情地问道，他清晰地感知到，在战船里面站着一群黑衣人，细数之下足有上百人，总共十多艘战船，那就是有接近一千多人来袭击他们。

    而且还是毫无缘由的，所以姬九问完这句话的时候，就不准备给他们活路了，当然也没人回答他。

    轰轰轰！！！

    又是数道光柱轰击而来，便是融魂期武者也禁受不住这一下，绝对会被轰成残渣的。

    不过姬九同样只是一拳同时轰出，一道漆黑色拳印瞬间朝前飞去，宛如一道末世魔光，带着死寂岑然的气息，连空气也似乎成了灰色。

    正是公孙家的欺天法。

    结果自然是绝对的，姬九出手后这群人毫无丝毫抵抗之力，片刻后数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中，前来袭击的所有战船都被他轰碎成渣。

    姬九试着搜魂查看一番，发现这些人竟都是经过特殊培养的死士，根本查不出什么来，连他也是生出一头雾水的感觉来。

    这次袭击明明是有预谋的，但却又像是刻意来送死的，或许是来试探自己的实力？

    姬九目光闪烁，摇了摇头。

    也许针对的根本不是他。

    他如今的身份还未暴露，仇家寻仇的可能性基本没有。

    那么唯一的可能性就是……秦昊。

    姬九回到了飞舟上，再次闭眼修养起来。

    经此一事后，船上的众武者明显要警惕了不少，当然更多的也是安心。

    有天尊在，谁来也没用。

    “是秦依依身后的势力么？”不同于秦昊愚蠢地蒙着鼓里，姬九对于此事看得很通透，前些日子想要杀害秦昊的那个女人明显就和秦依依关系不浅，她一来到岭南洞范围的时候，姬九就感知到了，只是不想多管闲事而已。

    后来趁秦依依离开的时候她露出了对秦昊的杀意，姬九这才明白了她的用意。

    因为秦昊不能死，所以她就只能死了。

    现在看来这次袭击倒更像是寻仇。

    当时秦昊入了魔，连同那女人的元神也吃了下去，姬九本想抓住搜魂的，不过为了加深秦昊的入魔程度，就放弃了那打算。

    现在就落了个云里雾里的下场。

    ……

    ……

    上古八族之一的朱家当中。

    朱润殷姿态端坐地坐在椅子上，低头吹着茶杯里的清茶，茶香袅袅，让他心情微微愉悦起来，不过外面匆忙赶来的脚步声让他又把眉头皱上了。

    “怎么了？行色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他低声喝道。

    “公子，您花大价钱请去的十三艘战船被人摧毁完了，可以说是全军覆灭。”下人哭丧着脸，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也是吃了一大惊，接着就是无比恐惧。

    要知道那十三艘价值连城的战船，再加上有一千多名强大的武者，击杀化神强者也是绰绰有余的，然而如今却像石子落入了深海当中，连水花也激不起一个。

    这如何不让他恐惧，公子想杀的人到底是什么实力？该不会是劫桥大能吧？

    “那么强么？”朱润殷却是要镇定许多，对这结果似乎也在意料之中，他轻轻喝了口茶，才伸手挥退了下人。

    这次袭击安排的很简单，他也没指望能起到什么用，就是想试探一下那所谓的天尊的斤两，现在看来还在他的预料之外，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是位劫桥境大能了。

    “很棘手啊！”他不禁苦恼地揉了揉眉心，片刻后，目露思索，喃喃自语道：“看样子他们是要去参加四方会的，既然如此那秦昊想必也是要上场的，那么就那个时候解决他吧。”

    “天尊，那就尽量避开他。这个时候差不多我也该动身了。”

    朱润殷能坐上朱家少家主这一位置，自然不是什么胸无沟壑之人，一些省时利弊的事情还是能分清楚的。

    既然天尊是位劫桥境大能，那自己就尽量不去招惹他。得罪一位大能，对家族而言同样也是很大的负担。

    若他只是化神强者，事情则就好办多了……

    ……

    ……

    漆黑飞舟飞速疾行，宛如一道漆黑色闪电，半个多月后已是渐渐逼近中央天域的范围，空气中的灵气也逐渐浓郁起来，下方山河壮阔，峰峦如聚，看得飞舟上众人眼花缭乱，丝毫不觉疲惫，犹如进城的乡巴佬一般。

    “久违了。”姬九看着前方，喃喃自语。

    下一刻，他朝前一步迈出，却是已消失不见，飞舟上的众人见此面面厮觑，完全无法理解，不过心思转瞬间就被下面壮阔无比的景色吸引而去。

    姬九身子化作一道流光，直接朝着南方飞去，几天后他眼前云雾翻腾，渐渐消散不见，前方一处开阔之地迎面撞来，说是开阔也不尽然，因为那里看起来像是一片废墟。

    那是横亘在虚空之中的废墟，最下面有一个深不见底的深坑，蔓延而出足有上百里，宛如一道烙印在天地间的伤口，在深坑之中可见无数的光影流转，罡风卷裹，时间和空间的碎片交织，成了一片乱流。

    他目光微微一扫，看见了在废墟周围的诸多武者，他们有些身穿白色缟素衣裳，跪倒在一个个土丘面前，低声地哭诉着什么。

    另一边还有许多人在凭栏怀古，满目悲凉，所谓的栏杆也不知是何时立下的，朝着四周围拢竟形成了一个简陋的陵园，许多墓碑刻在陵墓中，数量不少，皆是生前强大无比的强者，其中甚至葬了劫桥境大能。

    “沉月渊，如今也已经归墟了。呵，你们死的不冤。”姬九走近陵园当中，一一看过那些墓碑，许多熟人的名字赫然就在其中，都是他生前的敌人仇家。

    “化神后期赵源方。”

    “化神后期陈月儿。”

    “劫桥境南悲风。”

    ……

    “呵呵，你们都死了，可是我还在呀！”

    见到这些熟悉的名字，饶是姬九心境坚固犹如金汤，此刻也是露出快意来，周围的人疑惑地看了他一眼，皱眉悄悄离开一些，哪来的疯子，跑来陵墓竟露出这种情绪，还戴个青铜面具装神秘。

    不少人心中暗自不满。

    姬九完全不在意这些人的目光，一边冷笑一边朝着陵园深处走去，忽然他目光一凝，脚步顿住，笑容也戛然而止。

    什么？！

    他竟然在一堆低矮的土丘边看见了自己的墓碑。

    “小师弟阿九之墓。”

    这一刻姬九差点以为是自己眼花了，或者说是因为自己的心魔而产生的幻觉，然而他可以确定那并不是，那确确实实是自己的墓碑。

    字迹清秀婉约，透着股大大方方，明显出自女子之手，这字姬九清楚也很熟悉，除了剑婉清，不会有人这么亲昵地称呼自己。

    世人皆称自己为魔，姬老魔、姬魔头……数不胜数，除了当初的那个大师姐，也不会有人再这么叫他了。

    她为自己立下的墓碑？

    姬九忍住将其一巴掌摧毁的念头，心中全是冷笑，猫哭耗子假慈悲罢了。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脚步声朝这里靠近，两人，修为不弱，一人筑宫中期，一人筑宫前期。

    “咦，今年这里怎么会有人来？”说话的白衣少女美得出奇，面容精致白皙，宛如无瑕的美玉，眼睛清亮活泼，但又浅可见底，一头长发比夜色还浓，用一根白色丝带轻轻束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