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89 说杀你就杀你，我言而有信（上）
不论是掌控天下的帝王，还是终日奔波的黔首，其本质是一样的。 有喜悦，就有悲伤，有梦想，也有失望。 在公羊愚来看，只要是人，就有着各种共性。 就如此时的那位白衣书生。 刚刚杀掉大敌，回到家中，再面对美人轻言谈笑，任凭是谁，都会暂且放松警惕。而且，越是自信强大的人，越是会认为一切尽在掌控之中。 如此，对身周发生的事情，也就会变得迟钝一些。 公羊愚虽然并不觉得自己有必要选择这么一个上佳时机，但一直以来的谨慎和隐忍，他本能的就这般做了。 出手偷袭会不会显得卑鄙无耻？ 这种情绪他早在很多年前就已经没有，剩下的只有变强、变强、再变强，让自己活得长一些，最终站在天下巅峰。 当然，他不得不承认，想要偷袭杀人并不仅仅是因为乾帝的命令，更是因为自己的儿子孙子死在了某位书生的手上。 他本想等苏辰出城再动手，免得影响太大，却没想到，对方一直呆在百花园中，就算出去了，也是直接撕裂空间…… 就算他身着元辰白骨铠，能够自如汇聚天地元力穿梭空间，也是追不上的。 计划总是时时修正，公羊愚并不是食古不化的人，出城追不上对方，那就守株待兔。 他远远的看着，直至冠军侯和方仙道众人也死在对方手里，就知道再也不能等待下去了。 他甚至可以想象得到，宫中皇帝此时恐怕已经大发雷霆。 “活着不好吗？偏偏要在玉京城中搅风搅雨，这次还杀了皇家得力助手方仙道，斩杀了皇上疼爱的私生子，老天爷都救不得你了。” 公羊愚想了很多，唯独没有想过会不会失手。 年轻时候，他刀法就称雄当世，自创了雷狱刀经碎灭三刀，被尊为刀圣。 天下无人能相提并论。 自从三刀圆满之后，无论是切磋比斗，还是生死拼杀，从没有第二个人能接下他的三刀。 二十年前，天下第一人太上道宗主梦神机，身为八劫鬼仙，武道修为也达到人仙之身，还不是被他一刀斩碎肉身，从此只能再次转劫。 那时候，公羊愚刚刚突破人仙，因为所修刀法过于勇猛精进，不利于养生，为求得延寿秘法，加入大乾。 与太上道宗主一战之后，天下人只知道杨盘、洪玄机君臣深不可测，却没人知道，还有一把隐藏在暗处的凶刀。 刺客堂名震天下，自诩勇气决意，手下势力也极其强大，但公羊愚认为，那些人给自己提鞋都不配。 比起刺杀技巧和突然爆发的攻击力，他可以傲视天下。 “能够死在我这套刀法之下，也是你的荣幸了，梦神机挡不住，你同样也不能。” 公羊愚浑身气机收敛，如同天边一缕清风，又如雨后散开的一丝云气，他出刀之时，正逢天空露出一丝斜阳，雷疾弧光斩就躲在这片阳光之中，没有半点凶厉，一派天然。 刀光须臾间就跨越空间，斩到了苏辰的身后三尺。 刀光一颤，化为黑白两色，阴阳化炼狱，再生成天地洪炉。 三招刀法圆润流畅，已经达到了巅锋，隔着数十丈远，单凭刀意，就能摧魂裂魄…… 自从突破人仙之后，他发现自己的刀法还有着进步的余地，偶然一次观人渡劫，明悟了神雷生灭的至理，从天地洪炉这一招之中，又生出奇特变化来。 三招演化到极致，就变为第四招“神雷灭世”，这也正是公羊愚信心十足的原因所在。 因为这一招，再不是单纯的刀法，而是触及到了此方世界本源力量，其本质是人仙巅峰的力量。 传说中阳神阶段能操纵百里本源气息，破碎真空武道能打碎百里真空，之所以有着这种凡人不敢想象的威力，就是因为，到达那个境界之后，再不是真气血气和灵魂力量的交锋，而是对天地规则的利用。 公羊愚真实实力，虽然离这种境界还差得天远，却已经从刀法之中悟出了一丝真意。 当年，也正是凭借着这一刀，偷袭了梦神机，为大乾江山立下了赫赫功劳。 天地洪炉中生出一缕发丝粗细的刀芒，这既是刀光，也是雷光，没有丝毫雷霆的生机，只有最纯粹的毁灭气机。 这是无数元气，无数刀光进行压缩，再化为细丝，他觉得眼前就算是有着一座大山，自己也能一刀劈成碎片。 公羊愚面上露出一丝得意来，刀光超出人的思维转念，只是一出现，就已经斩到了对手的脖颈。 他甚至看到了下一刻，这线毁灭雷光突然爆发，那白衣书生新近成就的人仙之体如同青烟一般被爆开的雷芒刀气蒸发。 …… 刀芒一出现，苏辰就笑了。 突破雷劫八层之后，本就十分敏锐的灵魂感知天赋，又增强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他敢于夸下海口，此方世界再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偷袭到自己。 那若有若无的窥视感觉，不停的变换着方位，更有着淡淡的恶意，直接反映到心田…… 以前，苏辰只能知道有敌人存在，并不知道对手到底是强是弱，什么时候会动手？ 而现在，他甚至能把感知到对方是如何运刀，是如何汇集血气元气，刀法又是怎样从一线雷光，演化成为神雷灭世。 “真是很不错的刀法，倒是小看了这个世界的技巧，从简到繁，再由繁入简，从一道刀光变为万道再复归为一刀，把空间全部压缩成一点，化为丝线，击中对手之后，再轰然爆开……” “已经有了一丝创世开天的意蕴，不错。” “若真的结实挨上这一刀，就算是人仙之身也扛不住。” 苏辰的灵魂念头，不断的归纳总结，分析出了这一招的威力和巧妙所在。 他没有回头，也没人看见他挥臂的动作，就有一点金色剑光出现，从出鞘到拦截，剑光恍若瞬移一般刺向身后，与攻来的紫色刀光配合得妙到毫巅。 “根本就不像被骤然偷袭，更像是师兄弟互相演练，一刀一剑是如此和谐，透着出尘气息。” 苏沐一声惊叫憋在喉咙里面，眼前发生的一切快得难以形容，紫光与金光碰撞在一起，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她的眼里却似乎看到了世界生灭。 这不是虚像，而是实景。 离她身体十丈远的所在，金色剑光中，突兀生成了一片世界，世界恍若真实，有着山川河流，日月星辰，更有着人烟城池，辛勤劳作…… 那线紫光就劈在了世界之中。 一刹那间，城池山川倒塌，长河倒流，人群哭号呼喊，天空崩裂，烈火雷光摧毁一切。 下一刻，金光化影，紫光如电，交错而过。 身着洁白骨铠背上生着蝠翼的执刀高大身形身体一震，倒飞而起…… 喀啦啦…… 血雾飞洒，元辰白骨铠布满了无数蛛网裂痕。 苏沐看明白了这一剑的玄奥。 公羊愚的刀光刺破的虽然只是一招剑法，但其中世界破灭的反噬力量，早就汇聚着无物不碎无物不斩的剑意，直接斩杀到了他的身体之上。 这种攻击无视空间，无视距离，心动意动，就算公羊愚是主动发起攻击的一方，也是躲不过去。 中了一剑，身体受伤，他只能退。 因为，无论是苏沐，还是公羊愚都看清了，先前那招神雷灭世余波打在白衣书生的身上，足以摧山裂海的攻击力，只是激起一波金光荡漾，对方的白衣都没有割裂半点。 攻击无敌，防御无双。 “低估他了，危险……”公羊愚心中升起警兆，倒飞的身形不但没有尽力稳住，反而趁着这股退势翻滚起来，化为一个鸡子般大小的圆球，在半空中只是一滚。 如同天地造化生出的一只灵鼠，以天地为锅，空间为油，甚至没有撕裂空间的动作，身形就已消失不见。 退场的速度，比他攻击的速度还要快。 苏辰剑光一绕，就待追击，就发现眼前已经没有了对手的影子。 “好，好，逃跑的速度你称天下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这招灵鼠滚油锅苏辰曾经见过凤公公使用，那时还感觉有些惊艳，觉得造化道的功法，的确有着一丝夺天地造化的意思存在，虽然名字不好听，动作也难看，但极其实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