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家族荣耀

    片刻之后，轰轰轰的机器运作声越来越大，渐渐能见到三个椭圆形之物正在靠近，原来竟是蒸气飞艇！那三艘银白色的蒸气飞艇由远及近，它们的气囊首尾长达650英尺（198米）以上，钢铁所制的气囊之上焊出了一道道祥云图案，部分祥云还用深红色油漆勾勒出边缘。

    在巨大气囊之下，同样银白色的，近230英尺（70米）长的吊舱紧贴中后方，在吊舱两侧下方各斜下地伸出五根“定风桨”――专门平衡飞艇所用，定风桨下端处如百叶窗般，全面打开，往外排着浓浓蒸气，看上去，整艘蒸气飞艇仿佛在这些“船桨”辅助下，快速地在云海中游弋，很有一种奇幻神化的感觉，也难怪这一种飞艇型号被称作云弋艇了！

    “哇塞，帅气啊！”留下来的民兵都不约而同地一起欢呼，他们不是没见过飞艇，但之前的辅战艇、巡逻艇比起这云弋艇来看，就像是普通小渡轮般，完全没有那股动辄君临天下的气势！

    “嘿，真是一群没见识的乡巴佬，给你们看到空舰还得了的么？”法格与那些云战士兵嘿嘿笑着。

    “什么？什么是空舰啊？”

    “那才是云轴军空军主力啊，虽然数量不多――啊，艇来了，有空再跟你们说吧。”法格领着众人慢慢走近云弋艇。

    那三头云弋艇在半空中停了下来，然后十根定风桨慢慢被回收艇内，与其同时吊舱下方巨大的螺旋叶剧烈转动起来，大量浓黑的废气从各个排气百叶窗汹涌而出。当飞艇停稳之后，吊舱尾部挡板慢慢往外放下，随着挡板打开，众人的口也慢慢长得越来越大。

    “诶诶，不要给我们仓间丢面子啊！什么傻样子啊！喂喂，我说你啊，还流口水！还有你，不许画明信片……”叶擎又蹦又跳，就是没人理他！

    大家此时心里都只有一个念头：这云弋艇太帅了！

    “如果我媳妇看见我坐这个回去，一定会大发花痴，整个人就扑过来了！”

    “对对，我打赌她看见我也会……”

    “就是嘛，我说……嘿！”

    说着两人打了起来，一旁笑着的叶擎也不失时机地过去踹两脚，看得那些几乎想把性命交付给他的盆地民兵们，心里凉飕飕的。

    这种事几乎每天都会发生个两三次，这些民兵们就像是群去春季郊游的小学生般，整天在云弋艇上大吵大闹，要不就是大吃大喝，那明亮光洁的地砖很快被呕吐物沾满――也不知道他们怎样偷运酒上来的，不过法格也制止不了，因为“匪首”的叶擎自己也肯定运了不少上艇！没日没夜地吵吵闹闹，幸好法格知道自己只需忍那么个三天，要不他早就让人打开尾舱，一个一个地把他们踢回大地了！

    说起这个时间，广济市离雅意州路程并不短，但云弋艇速度真的非常出色，它虽然火炮与装甲上都比辅战艇、巡逻艇等要多要厚，但在六组重型蒸气锅炉日夜运行下，匀速还能保持17节左右，这样的速度已经要比大部分空中飞行之物要快，要把云弋艇比作空中长距离最快之王也没什么不恰当的。

    在高速的辅助下，叶擎一行人从马角州州府广济市出发，一直向西飞行，接着绕过仓间盆地外围再转向北方航行，直到第三天的下午他们终于可以在地平线上看到了雅意州的州府，艾尔克墩。

    同为州府，但艾尔克墩的规模显然比广济市的要小得多，那是个人口不过二十万的小型城市，这个人口数就是那西沙关之后的西沙镇也比它多，但是艾尔克墩却有得天独厚的优势：

    它建市于一片苍翠森林、清澈的小湖之间，整座城市仿佛要与大自然融为一体，它的气候更是宜人：春意盈然、夏如暖温、秋水渺渺、冬似清凉，没有一个季节不可爱，可亲，也难怪当初云轴王国占据此地时，许多名流富豪、功臣大将立刻就把住所迁移到这，基于这个原因，小小的艾尔克墩居然成为了拥有云轴王国最大面积的雅意州的政治中心，州府。

    昔日，除开驻守的云战军团外，雅意州州军有两万陆军常驻于此，再加上各种治安人员、私人保镖，艾尔克墩可以说是除了云轴皇城之外，治安最好的城市了！

    但眼下两万陆军被调去仓间盆地的战场上，再加上仓间盆地胜负局势未明，艾尔克墩的许多富人担心此地不够安全，惊恐地准备着各种财务打包、出售店铺，昔日安宁的城市变得一片忙碌、混乱，战乱的惊恐似乎已经蔓延出盆地，往着内陆延伸而去。

    透过舰桥的玻璃幕墙，叶擎看着这一切，一脸讥笑。

    “倘若以后你当了爸爸、爷爷，家里有着七八九口子，还有赖以为生的三四五间小铺，或许比他们还更紧张呢！”法格来到他身边，这与仓间之风打交道都数个月的“老爹”，自然明白他的想法。

    叶擎撇了撇嘴，“我才不会，这么简单的局势一眼就可以看出，这个世界只有笨蛋与白痴才会因为虚无的恐惧而骚动。”

    “一副自以为是的嘴脸，能力可以当个军官，但性格还是个邋遢民兵。”

    “一副自以为是的形容，无论那方面都是个人形的始盗龙！”

    “臭小子你……”

    “慢着慢着，头领啊，你刚刚说的局势，究竟会发展到什么程度？”蓟宝泽又一句话插入两人之间，最近他老当这种调停角色，慢慢发觉自己还真有天分。

    叶擎瞟了他一眼，“哼，蓟宝泽你敢说你没看出这个局势？什么居心我不知道？放心吧，法格大叔将来会是我旗下得力猛将，为整个班尼斯特家族卖力卖肉卖血，我怎么会气跑他呢？！”

    蓟宝泽道歉式地低下头，法格则抱着粗臂重重一哼。

    “不管仓间盆地胜负，战火都一定不会波及到这里的，胜的不消说，如果一旦负了，那么就意味着云轴王国那片丰腴的腹地赤裸裸地展现在眼前，支垩的蛮子这么色急，肯定会长驱直入，直接插进彼司州中！在把国王拉下马后要扶植个傀儡政府也好，煽动国会趁机瓜分云轴也好，反正那时候艾尔克墩就像是路边的小卖唱女一样，根本没人想去理会。”

    “什么鬼比喻，狗嘴吐不出象牙！”法格骂着时。

    “就像是象嘴里也吐不出象牙的啦，哪有象这么笨，自己弄断自己的牙！”叶擎叫嚣着。

    法格突然看了外面一眼，喃喃说道：“要到司令的大宅了，你看。”

    “我不看。”叶擎故意抱着手臂背靠着玻璃幕墙，装成一副不屑去看的样子，但眼角其实还是细细观察了一番。

    那班尼斯特大宅依树而建，在一棵枝叶特别茂盛的巨树之下建造起宅子，部分建筑还与树干溶为一体，看上去自然而不失人造美，而那巨树更像是参天华盖一般，使得整栋班尼斯特大宅霸气了然，若换是原来那个时空的历代皇朝，这种建筑肯定会被当作意图犯上很快处理掉吧。

    在苍翠的树盖之下，大部分建筑都被遮挡住叶擎无法认真去看，只看到那足足有10英尺（3米）高，淡红的墙壁之间有一堵气势恢宏的铁门，那铁门眨眼看就像是中世界城堡大门那般，沉重而且布满门铜钉，在黑色铁门之上漆着两个大大的徽章：一面抛光椭圆盾抵住了一剑、一矛、一箭，那定必是班尼斯特家的家徽了。

    见到这里，叶擎悄悄地掏出父亲留给自己的怀表，那里也有一个只属于他们曾家的家徽，不知道现在他们怎样呢，贝鲁斯又能否压制住疯狂的罗朴？他摇了摇头，把怀表收起了，又把灿烂的笑容拿出来。

    此时云弋艇轻轻一震，他们着陆了。

    法格冲着叶擎奸诈一笑，似乎预示着他会有大灾难。

    “好了，看看那老头子有什么歪主意想打！”叶擎把袖子卷起来，一副去打架的模样走出去，但在法格看来，他就像是一只受惊的小猫，只是把全身毛竖起而已。

    ……

    ……

    彼得?班尼斯特是一名典型的军人，典型的大豪门贵族，他虽然头发已经花白，但依然整齐地往后梳着，露出了一个皱纹很多，肤色却健康得像大理石般的额头，在额头之下两颗暮色眼眸炯炯有神地扫视着每一个人，就连只是陪同前来的熊浩睿、蓟宝泽，明知道这位在国内声名显赫的老将军没看自己，浑身也不禁寒毛竖起――这样也难怪叶擎见他之前，就像要去打架一样了。

    “混小子，性命还真大，死不了！”班尼斯特说着豪气地哈哈大笑，他所喊的混小子竟不是叶擎，而是那也快五十的法格！这可乐得叶擎在旁边窃笑不已。

    “托司令洪福，属下才得以转危为安。”

    “哎呀，居然也会说人话……”叶擎偷偷地说。

    “嗯――那另一个混小子，在下面叽叽咕咕作啥，大男人大丈夫说话就要光明正大，不要像个小老太婆一样！”班尼斯特说着朝他那张豪华椅子扶手用力一拍，居然发出了一阵木料松架的声音！

    “是是……”叶擎连连应着，同时把黑着的脸朝下――法格也在旁边回以嘲笑。

    “臭小子，想成怎样？上次我本来还有点犹豫――你太年轻了，班尼斯特家族所蕴含的荣誉，不知道你能否肩负，但之后你与法格经历的那一系列事件就让我决心下来，考虑得如何？”班尼斯特把手竖起抬着下巴，刚才拍下的那处有着明显裂痕。

    上一次？法格、熊浩睿、蓟宝泽心中都同时涌起疑问，究竟在他们遇上叶擎之前，叶擎跟这位边陲重将之间发生过什么事呢？他们不是没有打听过，但每一次都被叶擎插诨打科地糊弄过去，到现在这仍然是他们心中的一个谜。

    对话还在继续，叶擎尽量地摆出轻松样子，半眯着眼说：“老头子……不，司令您年纪都足够当我爷爷了。”

    “在年龄这个问题上你就这样固执？真的介意的话我就让你做我儿子的干儿子吧，这样安排你没问题？”

    哇！这老头子的儿子一早就去世了，要自己当个死人的干儿子，这么不吉利？叶擎偷偷瞄了班尼斯特一眼，他年迈而抖擞的样子虽然带着笑容，但笑容下的决定还是那么不容改变，看来他是铁了心要把自己纳为麾下了！

    这是哪门子的强买强卖嘛！说起来自己老爸好歹也是个城主，绝非什么死鬼！叶擎不爽地心中大叫，但嘴巴上还是连忙说：“不、不要劳烦司令您的儿子了，其实年纪也不成问题，我以前家那边还不是有个老伯伯跟个小姑娘共谐连理，聪明人的口味总是年轻点的，哈哈……”

    “哼，贼小子，从今你就是班尼斯特的子弟了，家族的荣耀可需永远……”

    “这些冠冕堂皇的话可不可以先不说，老头……老爹你不是还要赶着去仓间盆地吗？还不去？”

    “你不用勉强自己叫我作爹――另外，你怎么知道我要去盆地？”班尼斯特沉着脸说。

    “嘿嘿，看那三艘云弋艇一着落马上就遣人添加燃石，然后经过空艇港与军营时，看到里面依然空荡荡的，我可以理解成主力部队依旧留在仓间盆地吗？而老爹你这个司令官留在大后方也顶多是一时半刻的事情，留不久的。”

    “记住，真正有教养的贵族不会逞一时口舌之快，也不会骄功好胜，你必须时时自克自谦。”

    叶擎被说得低下头，暗暗却吐了下舌头。班尼斯特慢慢站起来，他的身躯居然也有熊浩睿那么大，而且更为健壮！

    “走，我们去仓间盆地！事情也应该有个终结了。”班尼斯特眼眸中闪过坚决。

    环球历184年8月，也就是叶擎等人依然转战在仓间盆地之时，云战军团的空舰队由于西沙关一役中实力损失泰半，之后全部撤退出仓间盆地至雅意州云战军团的基地军营休整，直到10月这段期间，仓间盆地中云轴军就只剩雅意州空军的少量飞艇苦苦支持，弱势再加上飞艇内部人心不稳，部分逃跑，因而空中战场一直都被支垩顿军牢牢掌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