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祈愿
林正阳随意地选了一张木椅坐下。 这里的桌椅也是带不走的。 林正阳反复试过，在殿内移动还好，只要一拿出去，就会再次出现在原地。 剩下的其他家具都是这样。 要么是非暴力破坏不能移动，要么是不能带出正殿。 要是进行破坏，就会触发宫殿本身的反击，当然林正阳这个主人除外。 似乎宫殿本身有着“客人不能带走或者破坏宫殿”的限制。 “能被带走的，都不是最珍贵的。” 一柄白玉如意，被他郑重地摆在桌上。 做好之后，林正阳对着面前空白的墙壁，开始默念。 “我需要知道，我忘记的事情·······” “我需要知道，掌握主神殿的办法·······” “我需要知道，纠缠我的因果·······” 与此同时，桌上的白玉如意里，储备的原力不断消耗，如意身上漂浮出一个个豌豆大小的微型符箓，没入面前空白的墙壁中。 随后，整座主神殿，都笼罩在一层朦胧的荧光中，猛地一个闪烁，自世界外侧消失不见。 殿中随意坐着昏昏欲睡的器灵小童，猛地一个激灵，望了过来。 “老爷！” 绿衣器灵童子赤着双足，一路奔跑着，拉开了屏风。 入眼正见到，四溢的流光，自空白墙壁上流出，五颜六色的，好似彩带，飘舞在空中，将林正阳的身影缓缓淹没········ ·········· “这里是·····林家老宅？” 恍惚间，林正阳脚踏着松软的黑泥地，惊讶地发觉，眼前是这一世所在的林家大宅。 而他，就站在大门西边小道上。 随即，他发现了不对。 “我，等等，这是什么打扮？” 他打量着自己，竟然穿着一身飘逸的广袖留仙裙，手里还握着一节绿玉短杖。 头上有点沉，用手一摸，自己头上还挽着双环望仙髻。 “这，这不是唐朝的打扮吗？” 简直荒谬。 仔细一瞧。 上襦下裙，彩带飞飞，似乎是披帛。 “我这是怎么了？” 出口是好似黄鹂鸟一般婉转的女声，下意识地捂住了嘴。 内视之中，一汪清泉一池水，中央唯有一朵荷花，静静盛开，花中静卧一女子，眉目如画成，依稀正是方晓溪的模样。 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方晓溪睁眼望来，正对上林正阳的视线。 轰隆，九天雷霆在耳畔震响。 “道家秘传五音雷法！” 只来得及想到这个，他一个不防就被震出了身外。 随后就见方晓溪俏脸一板，手中短杖一指，就有一片朦胧的雾气平地生出，四下里就此被浓雾笼罩。 “快，快，快，她在这里，在这里——” 凌乱的脚步声密密麻麻地响起，几十个不怀好意的男女，披发仗剑而来。 “就是她，这是个大妖！” “杀了她，取妖丹！” “还有这林家，竟敢结交妖孽，一并杀了！” 这些人正气凛然地喊着，各自将拿手法器使出。 方晓溪俏脸罩上一层寒霜，顾不得计较方才那片刻的失神，脚踏罡步，左手掐诀，衣袂飘飞间，说不出的飘逸。 姿态优美，正如置身画中。 林正阳只感觉景物不断地在倒退，属于神仙的道行一点用处也发挥不出，就好似身后有一根风筝线在扯着跑的风筝一样。 眼前的画面逐渐模糊、淡化，化为空白······ 临走前，他努力地识别出，小溪掐的诀正是失传已久的宋朝神霄派秘传神霄雷法。 呼······ 他放心地呼出了一口气。 她赢定了······· 神霄派以雷法威力惊天动地而闻名于世，尽管宋灭后神霄派门人四散，流入各家道派之中，从此嫡传雷法湮没不见。 但是依旧有图谱传下，林正阳就阅览过神霄派雷法印诀。 只要小溪完整地用出这种雷法，以她千年道功催发，那些跳梁小丑来再多都是送菜。 意识一个模糊，他出现在一片白光弥漫的所在，并且正在快速地倒退着。 随后，猛地穿过一道长长的、漆黑的隧道，他又感受到急速地下沉带来的失重感。 冰冷·······深邃·········失重··········· 失去了空间感········· 随后失去了时间感········ 下沉了不知道多久，下方出现光明。 越来越亮，越来越温暖，他猛地扎了进去。 一片刺眼的白光。 他睁开眼睛，放眼望去，入眼就是一柄剑当胸刺来。 下意识地，翻身一跃，反手随意抓住什么，就是一挥。 刺啦—— 七八十米长的剑光，好似一条银白色的匹炼，切豆腐一般，划过剑刃，划过那怒视着他的士卒，穿过前方所有敌人，以及之后的一片树林。 无论敌我，所有人，但凡抵挡在前的，全部被斩为两截，血泉喷涌，血肉漫天！ 咔嚓，咔嚓，轰隆，轰隆······· 一颗颗大树，被整齐地断为两截，入眼望去，这片战场上，就没有比他胸口还高的东西存在，无论是人还是树。 接着，只剩下树桩的树林对面，他对上了一群刚好在他剑光之外的敌人们，那惊呆了的眼神。 “啊——诈尸了——” “张道陵复活了，张天师诈尸了——” 那头上裹着黄巾的士兵，亲眼目击了这一幕后，用尽了这辈子全部的力气，吼了出去。 然后，就是大面积地狂奔。满眼望去，满山满野跑的都是黄巾。 “黄巾军？” “这次我又是谁？” 林正阳这才注意到，自己似乎原先是·······躺在一句棺椁里。 再看手上，可不正是雌雄斩邪剑。 “这更荒谬了！张道陵跟我有啥关系吗？” 林正阳感觉莫名其妙。 “小溪好歹是我亲近人，这张道陵又是什么意思？他不是壹佰贰拾叁岁时于云台山白日飞升了吗？” “还有啊，这是汉末吧，我记得这时候张鲁应该活着，天师道和太平道说没有关系怎么可能？实际上太平道就是天师道分离出去的一支，怎么可能有黄巾军跑来挖张天师的坟？” 简直莫名其妙。 到底是史册记载有误，还是这里发生了什么异变？ 林正阳仔细回忆着张道陵此人的生平。 此人是张良后裔，而张良晚年几乎成仙，随后实际上下落不明，不知是否成仙，不过从这里可以看出家学渊源。 张道陵为太学生时，治学五经，无不精通，然而儒学不谈超脱生死，于是他弃儒入道，专攻长生之术。 永元初年，汉和帝三次下诏，拜其为太傅、封为冀县侯，都被其婉拒。 “人生在世，不过百岁，光阴荏苒，转瞬便逝。父母隆恩，妻妾厚爱，也随时而消失。君臣之恩，谁见长久？请转告圣上，只要清静寡欲，无为而治，天下自然大定，要我何用？我志在青山中！” 对着使者留下这么一段话，就云游名山大川，六十岁于龙虎山炼成神丹，其人道成。 这个人，是不可能在汉末出现的。 因为他实际上是肩负使命，注定要开道教的人物。 自张道陵之前，唯有道家，无有道教；自张道陵后，中国才有道教。 这是一个承上启下的关键人物，地位不输给姜子牙，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