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九章 求生欲
篮子似乎好久没用,拉人上来的时候,出了些问题。 士兵们紧张兮兮的往下看,这要是真死了,怎么跟袁巡抚交代。 那使者就像死鱼一样趴在地上。 没人敢于下去查看。 不过有人喊了一声,良久之后。 那使者才微微动了动,缓缓的起了身。 三米高摔下来,还不足以致命。 不过脸部着地,却让他昏了过去,额头好疼,似乎还出了血,眩晕的孙之獬摸着估计破相的帅脸,哀嚎不断。 不过,嚎了两声之后,孙之獬又猛然惊醒。 他现在最怕的就是被明朝人知道他的身份,拐走皇子的大罪,诛灭九族,凌迟处死,那是板钉子的事情。 不过脸部摔伤,似乎能让他稍微安全一些,最起码不用担心被轻易的认出来。 这么一想,这篮子破了,倒也不是坏事,看起来上天并没有断绝他的活路。 上面的士兵,再次问孙之獬怎么样了,后者赶紧点头哈腰的说没啥大问题。 重新换了个篮子,身上各处都疼的孙之獬学乖了,小心翼翼的抓着绳索才最终登上了城墙。 袁枢听说了清虏派了使者过来后,也很好奇。 大家基本都是撕破脸的状态,除了打之外,似乎也没啥好说的。 上次要钱的使者被砍了的事情。现在还让袁枢很不爽。 这清虏莫不是送人头过来的? …… “在下代肃亲王,拜见袁巡抚。” 袁枢并不认识孙之獬,在城楼里接见了孙之獬,后者低着头,锃亮的头颅后面挂着一个恶心的小辫子。 恶心,不仅仅在于辫子本身,而在于这使者很明显是汉人,但却愿意充当清虏的走狗。 汉奸,这种生物本来就不应该活下来,所以在知道辽宁皇帝处决沈阳诸奸后,凡是有识之士,无不拍手称快。 “你的脸怎么回事?” 袁枢注意到孙之獬脸上的伤。 “登城的时候,不小心摔倒的,多谢袁巡抚关心。”孙之獬小心翼翼的答道,生怕触怒了袁枢,自己被拉去开瓢。 袁枢头微点,算是知道了,并没有深入关心。“你是汉人吧……为何给清虏卖命?” 这…… 这似乎很难回答,当汉奸,谁愿意啊,但在明朝里活不下去,也只能如此。 听起来,这袁枢似乎准备实锤他的汉奸的身份。 提心吊胆的孙之獬,寻思着袁枢应当不认识自己,瞎编一下,应当不会被发现。“在下生母,乃是满洲正红旗人。” 他也不敢说自己不是汉人,但说自己是混血,应当不会这么深究吧。 不过,对于袁枢来说,这使者是汉人,满人,还是混血,都无所谓,当初清虏砍了他的使者,他不互砍之,又怎能解恨? 之所以没直接拉下去砍了,便是想听听这豪格到底有什么话想说。 “锦州被围,想必袁巡抚也很担忧吧。”孙之獬道,这就是语言艺术,循序渐进的诱导对方,按照自己的思路来走,最终完成自己的目的。 什么目的?能够给豪格要到些粮食,好回辽阳交差,那就皆大欢喜。 “这有什么忧虑的?”袁枢随口道。“你们清虏不过鼠辈尔,就算围个三五年,又何妨?” 呃……袁枢直接把孙之獬的话给堵死,不安套路来,让孙之獬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 还骂清虏鼠辈,完全不给她面子,但面子这种东西,在小命面前不值一提。 “袁巡抚说的及时,就算三五年,建奴也难以破城。” 袁枢挑了挑眉毛,这使者竟然直呼自己的主子为建奴?那是什么个态度……明明都给满鞑当狗了,竟然还如此卖主求荣? “啧啧……说下去。”袁枢冷嘲道。 “肃亲王无能,难以在袁巡抚下讨得便宜,所以有心想要退兵,却因无功,难以复命,所以只要袁巡抚给粮一万,肃亲王则立刻撤兵而回,永不复叛。” “呸!”袁枢忍不住啐了一口,他当什么事儿呢,问他要粮,也不打听打听他袁不拔的外号是怎么来的。 那阎应元天天哭着喊着要盐吃,他都能抗住压力,小额配给。 清虏要粮,那就更没可能。 “当初约定的进项,今年本巡抚可是一粒米都没从你们那里拿到,现在还敢厚颜无耻的要粮?” “这事也不是肃亲王之过,实在拿不出如此进项,交付天朝,且百姓多有异子而食,不宜横征暴敛……”孙之獬尽力的圆下去,额头上已经挂着汗水,滑到脸上的伤口,辣疼辣疼的。 “那斩本朝之使如何解释?” 这……孙之獬瞪大了眼睛,还有这事儿?他怎么不知道? 妈的,他才给清虏当狗也不久,连转正都还没得,这样的事情还不知道,但如果真有这事儿,莫不是被那豪格卖了。 等等,怎么办?该有如何活路。 求生欲迫使着孙之獬脑子飞速转动。“在下却不知,莫不是天使迷路,被劫而亡?” “人头都送来了。” 这就洗不动了…… “这清虏实在过分!”孙之獬赶紧改口道。“其实在下虽因母而为旗人,然慕明已久。” 呵呵…… “清虏围困锦州,只需万石粮草便可退敌,虽说如此,亦有资敌之嫌,所以大可以暂时应允,以石子沙铄代之,足以羞辱肃亲王,扬我大明国威。” 孙之獬擦了一把汗,在生死之间,垂死挣扎,你还别说,这话说的连自己都暗自佩服,简直就是一个急智小能手,都用倾向于大明的语气说话了,总不能这么不给面子,拿他的小命来撒气吧? “你身为清虏之使,却背主弃信,还真是令本巡抚大开眼界。” “在下虽为清使,背主却并没有弃信,弃信的是清虏罢了,他们本是辽东化外之民,却不思教化,不知感恩,趁朝廷之军与倭寇血战于朝鲜之时,攻城拔寨,趁机崛起,实在乃背主弃信之徒。” “在下深以为耻,故而身为旗人,却更念天朝尤甚。” 说的是在情在理,让袁枢都有些咋舌,这口才,简直绝了……似乎文化修养很高。 真的是半血的猫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