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机会
此时，很多日军士兵的反应都是很麻木的。 和桥冈大树差不多，大和号的沉没对大家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以至于很多人失去了清明，变得浑浑噩噩。 唯独藤井宪村对大和号没有什么感觉，沉了也就沉了，对他造不成什么影响。 因此也只有他注意到了桥冈大树的动作，可也是吓的最狠的人。 就在他的视线里，桥冈大树几步奔跑到了旁边，顺手抄起了一件东西。 这几天经过恶补，藤井宪村对于日军的装备有了一个比较清晰的认识。 桥冈大树拿起来的家伙，不是别的，正是日军装备的99式班用机枪。 这款机枪如果被后世的军迷看到，也许会更有亲切感。因为它的外形，很像中国军队装备的ZB-26式机枪。 事实上也是如此，日军的99式机枪，正是根据ZB-26改版而来的。 没办法，谁叫脚盆自己研究的大正十一式机枪的结构太复杂呢，让日军士兵非常的不喜欢。 可饶是如此，99式班用机枪在日军中也不是主流，出现的时候也太晚了一些。 不过这款机枪比大正十一式有一个很大的优点，那就是一次性的装弹量很足。不像大正十一式采取弹板式供弹，关键时刻形成不了火力持续压制。 只是这些都不重要了，此时看到疯狂的桥冈大树抄起机枪，一脸的狰狞，藤井宪村二话不说，赶忙滚到了一旁的壕沟了。 幸亏他嗷唠了一嗓子，让许多处于麻木和迷茫的士兵们也清醒了过来。继而，更多的人看到桥冈大树端着机枪，也都吓坏了。 而桥冈大树的眼中，却什么也没有了，只是散发着暴戾的气息，似乎要毁灭一切。 “完蛋啦，全完蛋啦。既然都完蛋啦，那我们也完蛋吧。诸君，我们去地狱再为天皇效力吧！” 说着，这家伙竟然一拉枪栓，然后放平了枪口，对准了眼前的战友们。 这一下，谁都明白他要干什么了。 好家伙，所有人都惊恐地尖叫着，抱头鼠窜。生怕跑慢了一步，就会迎来天照大神的召唤。 可之前大家实在太集中了，此时想跑，却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狼奔猪突的人群，就在桥冈大树的狂笑声中，迎来了喷吐的火蛇。 呼啸的子弹瞬间形成了一道平切的扇面，扫向没有任何抵抗之力的日军士兵。 “哈哈哈哈哈哈，我们要死了，我们都要死了，就让我们去见天照大神吧。” 和精神意志彻底崩了的桥冈大树不同，其他人可就惨了。 一边哀嚎着救命，一边努力地想要逃离这片地狱。 可拥挤的人群给机枪提供了最好的发泄，咻咻的弹雨中，不时的有人身体上冒出血花，然后栽倒在地上。 哒哒哒的机枪一刻不停，没有射向美军，却先对自己人祭起了屠刀。 藤井宪村幸亏见机的早，最先躲进了壕沟了。所以暂时还是安全的，却也不敢露头。 只能蜷缩在壕沟的一角，抱紧了脑袋，什么脏话都骂出来了。 “该死的，疯子！都是疯子！该死的脚盆人，动不动就鞠躬，动不动就自杀！该死的阎王爷，我到底是怎么得罪你了，让我受这种罪？” 他都要哭了，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沦落到了这步田地。 总是和一群精神不正常的人生活在一起，本来战争就很残酷了，现在倒好，活命的机会变得更加艰难了。 整个阵地上已经彻底乱套了，犹如那天美军轰炸之后的德行。 唯独桥冈大树恶魔一般的狂笑和机枪的呼啸是那么的肆无忌惮，一个接一个地将毫无防备的日军士兵打倒。 如果再这么下去，日军的伤亡将会增加不少。 也许是桥冈大树的罪孽让老天爷也看不过去了，正当大家哀嚎、求告、挣扎的时候，一声有别于九九式机枪的尖锐枪声响起。 随后，阵地上终于安静了。 机枪的呼啸消失了，桥冈大树的狂笑也消散了。唯独空气中依然弥漫着硝烟和血腥的味道，展示着刚才的荒唐。 到处乱跑的人群慢慢地停了下来，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才发现危险似乎解除了。 阵地的正中央，刚才端着机枪肆无忌惮扫射的桥冈大树，动作戛然而止。 他一脸的呆滞和错愕，目光凝固而泛白，显得是那么的迷茫。 也许正在思考，到底是谁阻止了自己吧？ 最醒目的，则是他额头上那个恐怖的血洞，让他的脑袋好像被铁棍刺穿的西瓜，鲜血和白色的脑浆交织着流淌出来。 二十米外，一缕微风将枪口的硝烟吹散，也露出了后面的面容。 竟然是关根善成，此时正端着三八式步枪，心有余悸地仍在瞄准着桥冈大树。 似乎这家伙再有动作，他会毫不犹豫地补上一枪。 但很显然，被爆了头的桥冈大树，唯一能做的，就是僵硬的身体噗通一声栽倒在冰冷的地面上。 他偏执而邪恶的一生，最终死在了自己人的手上。 “呼……” 直到确信桥冈大树不能再动了，关根善成才长出一口气，然后浑身发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至于满头、满脸的冷汗，此时已经顾不得了。 这种情况，虽然他是老兵，但也是第一次碰到。 本能地觉得，不能任由桥冈大树再继续下去了，不然的话，会死更多的人。 可击毙桥冈大树的行为，到底对不对，他却很茫然。 不过随着桥冈大树的挂掉，阵地上正在被折磨的人们却活了过来。 很多人都被吓坏了，干脆嚎啕大哭起来。 还有的人麻木地蹲在地上，浑身瑟瑟发抖，看向谁的目光都带着小心戒备。 仿佛生怕再有一个桥冈大树跑出来，然后对着大家开枪。 时间过去的并不漫长，急促而杂乱的脚步声奔跑了过来。领头的人，正是这里的负责人，真野智章大佐和小敏周作。 “怎么回事？到底发生了什么？” 来到现场，看着凄惨的景象，真野智章不免抽动了一下，紧紧咬住了牙齿。 就在他的眼前，起码躺着十几具尸体，鲜血已经和土壤混合在了一起，招来了许多奇怪的生物正在享受血腥的盛宴。 而其他人则全都傻愣愣的，显然被刚才的事情吓坏了。 以至于真野智章咆哮了半天，也没有人能够回答他。 最后还是福原清智站了出来，迎接真野智章的怒火，顺便也把情况告知给了对方。 果然和他想的一样，当他说完之后，真野智章的巴掌就跟不要钱一样地落在了他的脸上，抽的他七荤八素，牙齿都飞了好几颗。 “八嘎，混蛋，你到底是怎么当小队长的？发生这样的事情，你就等着军法处置吧。” 豁然回头，真野智章又是一脚把那个通讯兵踢出去老远。 可怜的通讯兵，在刚才桥冈大树作乱的时候，胳膊上就挨了一枪。 还没有被治疗呢，又被大队长给殴打了。 “你个蠢货，谁让你在这里胡乱传递军情的？” 真野智章当然知道怎么回事，他们这些军官在听说大和号被击沉的消息时，都好不到哪里去呢。 正是知道这一点，他们这些军官达成了统一认识，那就是准备对下面的士兵们隐瞒这个消息的。 谁想到这个通讯兵破坏了计划，果然弄出了乱子。 如果可以的话，真野智章真想一刀劈死了他。 那个通讯兵被一脚踢飞，哇哇吐着苦水，却也被吓到了。也顾不得胳膊上的伤口，老老实实地装死。 只希望真野智章不再注意到他，让他度过这个危机。 果然，发泄了一通，真野智章也没兴趣折磨一个小兵，而是几步走到了桥冈大树的尸体旁边。 尽管人已经死了，可他还是不解气，穿着皮靴的大脚抡出去，将桥冈大树僵硬的脑袋给踢的折成了九十度。 “就是这个家伙开枪的？” 旁边的人连忙点头，可不敢再招惹大队长的怒火。 得到了确认，想到桥冈大树弄出来的麻烦，还不解恨的真野智章竟然拔出了战刀。 冷冽的刀光闪过，桥冈大树的脑袋就跟皮球一样滚出去了老远。 真野智章的凶恶吓坏了大家，所有人都噤若寒蝉，生怕他的刀落在自己的脖子上。 “把这个家伙的尸体扔下山崖，脑袋扔到海里去。该死的混蛋，这样的人不配去见天照大神。” 脚盆的传统文化了，死后尸体不完整的人将得不到神灵的眷顾，可谓是最恶毒的惩罚了。 可大家不敢不照做，而且也确实地桥冈大树充满了怨恨。 当即有几个士兵跑出来，拿着桥冈大树的脑袋和尸体，分别奔向不同的方向。 处理完了肇事者，真野智章才想起别的。 “是谁击毙了这个混蛋的？” 场面一片安静，大家都不约而同地看向还在哆嗦的关根善成。 万众瞩目，关根善成想要低调也不行了。 他也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犹犹豫豫地站起来，声音跟蚊子似的小心。 “报……报告大队长，是我开的枪！” 说完，他就脑袋和肩膀挤在了一起，等待着自己为止的命运。 可听到他的话，真野智章却笑了出来，还亲切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做的很好，避免了一场灾难，所以你是皇军的英雄。我会上报给司令部，给你嘉奖的。” 听到迎接自己的不是惩罚，而是嘉奖，关根善成恐惧的情绪一扫而空，身子都轻了几分。 “多谢大队长的厚爱，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 一场突如其来的事故，弄成了大乱子。关根善成的果断应对，算是唯一不多的亮点。 全都处理完了，真野智章也没有兴趣再看着脏乱的下场，交待让小敏周作处理干净，就转身而去了。 今天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显然什么也干不成了。 小敏周作倒也干脆，立刻吩咐下去，让藤井宪村押着劳工回营地，剩下的士兵整理现场。 他却不知道，他的吩咐，正好给了藤井宪村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