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64：临戎城下
四月底，鲜卑集结大军二十四万余南下并州，左贤王扶罗韩挥军六万攻朔方，右贤王之子素利率军六万攻雁门，而鲜卑单于步度根则亲率大军十二万攻无双国。 消息一出，天下震动，许多人似乎想起了昔日匈奴单于冒顿南下中原，将高祖刘邦围困于白登山，最终不得不和亲结盟的耻辱。也想起了鲜卑檀石槐屡屡南下，让朝廷多年来一直苦不堪言的窘境。 哪怕是早就知情的袁绍等人，也不禁对鲜卑的大手笔给震住了，那可是足足二十多万的大军啊！而且还是能骑善射的胡人大军！ 而在震惊之余，袁绍立刻命袁谭做好幽州的防备，以防殃及鱼池。虽然鲜卑人的目标明显是冲着李义去的，但谁知道他们会不会突然转道攻向幽州这边？同时暗暗调集粮草、兵械，一旦并州有失，不管是出兵争夺并州还是抵御鲜卑的进攻，最少不至于陷于被动。 不过对于并州的百姓来说，他们却没有太多的惊讶和慌乱，因为早在得到鲜卑的消息后，荀彧就命报社不断印刷关于鲜卑人的消息。其中，李义对鲜卑的各种胜绩成为了重中之重。同时，也稍微提及了一些关于李义对于鲜卑南下这件事情的处理。 比如李义的大军依然还在长安，只是调过去了一些人而已。这种讯息无疑给百姓们传达了一个概念，“看吧，虽然鲜卑人率二十多万的大军南下，但赵公根本懒得理会，依然率大军留在长安进攻。为什么？因为赵公对鲜卑人一直都是百战百胜！此番虽然敌人看似势大，但赵公认为只需要派几名年轻将领就可以将他们击败了。” 这听起来有些过于自大，但凭借李义多年来的战绩和口碑，以及对报纸内容的信任，并州百姓们都选择了相信。哪怕偶尔有对此感到无法理解的外地人，也会在提出异议后立刻遭到周围百姓的洗脑。 至于汉化的那些胡人们，他们就更加没有任何的担忧了。因为在他们看来，他们胡人都被李义轻松击败，更何况鲜卑人了？甚至于在募兵的时候，他们中的成年男子更是奋勇当先，生怕自己不能入选。其中有些人是因为崇拜李义，更多的则是为了战功。 朔方郡，沃野城。 “报！敌军已经抵达城外十里！”一名士兵进来高声喊道。 “嗯……知道了。”闵纯点了点头，随后等士兵离去后，他就转头看着樊稠和高达问道，“敌军马上就要兵临城下，不知两位有什么想法？” 闻言，樊稠看了看闵纯，又看了看高达，想了一会后瓮声瓮气的说道，“末将以为，应该先给敌人一个下马威！” “樊校尉有话但可直言！君昔日跟随董卓南征北战，兵事上面的经验，却是我与德全无法比拟的。”闵纯见状笑着说道。 而一旁的高达也连忙点头应道，“正是如此。” “末将在凉州之时，多和这些鲜卑人、羌人打过交道。他们生性悍勇，崇拜勇士。所以我军完全可以以阵前单挑挑衅敌人，如果敌人拒绝，自然会士气大跌。”樊稠沉声说道。 闻言，高达也开口附和道，“末将也赞同樊校尉的提议，想昔日主公面对胡人之时，也是同样如此，如今这鲜卑人打着为昔日单于和连报仇的旗号，定然也不会畏而不战！届时先斩他几员猛将，再死守城池……” “只是城内只有一万部队，如果出城的话……”闵柔闻言有些犹豫的说道。如果只是樊稠这么说，那他肯定会直接拒绝。不过高达也附和的话，那他就得仔细考虑一下了，毕竟不提高达在大道学院的成绩，单单高顺之子这一条，就足以让闵柔谨慎对待。 “郡丞，虽然我军兵力不多，但敌军也不过区区六万人罢了。而且城内可有不少接受过训练的百姓，其中许多都善于骑射。如果情况危急，完全可以征集他们参与守城。况且敌人远道而来，没有攻城器械的情况下，他们又怎么敢轻易攻城？”高达闻言连忙说道。 “嗯……有把握吗？”闵纯听到高达的话，沉吟着问道。 “还请郡丞放心！”两人同时高声应道，语气中饱含着强烈的自信。 “如此，就依二位之言。”闵纯见状，点了点头同意道。 片刻之后，扶罗韩率军抵达了沃野城外，而此时，高达和樊稠正率领五千骑兵列阵于城外。 扫视了敌军一眼，扶罗韩淡淡的问道，“敌军守将是何人？” 闻言，众将沉默着，他们这些年来一直在西部草原扩充着自己的实力，哪里会知道汉人的事情？ 没有听到回音，这让扶罗韩有些羞恼，不过他也知道这不能怪众人。毕竟他身为左贤王，对于并州也无非只是知道李义、吕布等少数几个名字罢了。没办法，鲜卑的混乱时间实在太长了，长到都已经有些与汉朝隔绝的意思了。 干笑了两声消减自己的尴尬，扶罗韩扬起马鞭指着对面的李军笑道，“想不到那李义也只是一名无胆鼠辈而已，听到我率大军前来，竟然连出兵支援都不敢……想来，草原上那些关于李义的传说，不过只是一群没用的废物找的借口罢了。” 闻言，周围诸将顿时连连点头附和，更有人大笑道，“左贤王，等下攻下城池，不若将城内除了年轻女子之外所有人都杀光如何？如此一来，一定能够让汉人听到左贤王的名字时，忍不住浑身发抖……” “哈哈，好！就这么办！”扶罗韩大笑着，语气中，显然已经将面前这座城池当作了囊中之物。 就在这时，他们忽然看到一骑从敌阵中驶了出来，随后就听到一声大吼，“大汉赵公、飞骑将军麾下，高达高德全在此。鲜卑的无胆蛮夷听着，昔日你们单于被我主斩杀于九原城下，要不是我主仁慈，又岂会任由你们逃遁千里之外？如今你们不躲在草原之中拜谢我主饶命之恩，竟然还敢前来寻死，莫不是想要我主率大军将你们赶尽杀绝不成？” 一番话，顺着风传入鲜卑军中，顿时掀起了滔天的怒火。“无名小儿，当真是找死！”扶罗韩破口大骂着，而在他的身后，其他诸将的表情也同样异常难看。 没办法，古人最重颜面，更何况是在大军之前左一个无胆，右一句蛮夷的？而且虽然事出有因，但在李义斩杀和连之后，鲜卑退入草原却也是不争的事实。 看到敌人群情激奋的模样，高达心中顿时笑开了花，因为他也没有想到事情竟然会如此的顺利。说起来，在大道学院之中，专门就有一课在讲骂阵这种事情。教学生们如何骂阵，又如何应对骂阵。 “鲜卑蛮夷！如果不想死的，就快点献上你们的牛马羊和女人，然后滚回草原去跪拜我主不杀之恩！不然的话，这里就将是你们的葬身之所！”高达说完，还舞了一个枪花，一副嚣张跋扈的模样。 “无名小儿！看我古度方斩你狗头！”就在扶罗韩等人忍无可忍之时，一声大吼传来，随后就看到一名大汉策马出阵，挥舞着大刀直取高达。 只是看到此人，扶罗韩的脸上却没有任何欣喜之情，相反，他眉头紧皱，并用异常不满的表情看着身后自己麾下的大将。原因很简单，古度方乃是草原西部一个实力颇强的部落，古度方更是驰名草原的勇士。 是的，这些人并非全是扶罗韩的部下，六万大军，实际上他自己的部队也不过两万人左右，其余全是草原西部的各个部落。有些部落，是因为不敢违抗扶罗韩、步度根的命令，而有些，比如这古度方，却是为了在此战中立下战功，好扩大自己在草原的影响，进而与扶罗韩争雄。 事实上不单单是扶罗韩，步度根那十二万大军以及素利的六万大军均是由各个部落组成的联军。实际上哪怕是昔日的冒顿和檀石槐也都是如此，这是草原部落制度的特点。哪怕是单于，这不过只是草原众多部落的盟主罢了，如果没有人支持，一样得乖乖下台。 只是，不等扶罗韩细想古度方斩杀高达之后，如何抑制他的声望时，他的表情再次出现了变化。震惊、不信、开心、担忧……复杂的表情让他的脸看上去很是狰狞，之所以如此，却是因为古度方死了，在与高达交锋的第一回合就被高达刺于马下。 不过很快，他的表情就恢复过来，语气有些凝重的喊道，“宇显归，你去！” “诺！”宇显归闻言立刻拔马而出杀向高达。 “哈哈！车轮战又何妨？！”高达大笑着，舞着长枪就再次迎了上去。两马相交，随后就看到宇显归直接摔落在了地上，双眼睁得大大的，似乎不相信自己竟然会被如此年轻的汉人一招杀死。 “还有谁？！”高达刺死宇显归后，策马在鲜卑阵前继续耀武扬威着，脸上更是挂着足以气死人的得意之情。不过这只是用来挑衅用的而已，在高达的心中，虽然也有一些小得意，但依然保持着足够的警惕。 毕竟，他从小可是被吕雯不断狂虐着，引以为傲的兵法、武艺完全不是吕雯的对手。这让他从小就知道了什么叫做人上有人，更加刻苦的学习着各种知识。顺带一提，所有从分院升入总院的学生，有不少都是被打击惨了，虽然夫子早就和他们说过这些道理。 “博严寒！给我宰了他！”扶罗韩此时的语气充满了杀意，因为他感觉自己的脸面已经有着罩不住了。那古度方不提，宇显归可是他麾下的大将。所以这一次，他派出了麾下的最强勇士，希望能够挽回颜面，毕竟他身为攻打朔方的大军统帅，如此连战连败，他的威望可是会受到影响的。 两马相交，高达的心中顿时一震，因为只一击，他就知道这一次的对手和往日的不同。“不过比起大姊头来，你可还差得远呢！”高达心中暗想着，随即长枪使开，如同连绵不断的水流一般向敌人攻去。 此招攻势并不凌厉，但招招相扣，一经施展，敌人很难反守为攻。而想要破解，除非力量、速度、技巧都远胜高达，就比如昔日的吕雯。可惜，博严寒显然不在此列。 不过博严寒却也不愧为草原西部的第一勇士，虽然一直处于守势，但却也是守得甚是严密，偶尔还能反攻一两招。两人不断缠斗，很快就打了二三十个回合。 看着场中的高达，听着城墙上和身后疯狂的呼喊声，樊稠心中不由得有些惆怅，“年轻真好啊……”他暗暗感叹着。曾几何时，他也是如此在阵前耀武扬威着。不过随着年岁的增加，他慢慢的不这么干了。 就在这时，一声巨大的欢呼在樊稠的身后响起，回神看去，却发现高达再次将博严寒刺死。 “高达！高达！高达！”士兵们疯狂的呐喊着，士气节节攀升。而相反，鲜卑军的士气却因为连折三人而跌落到了谷底。 “废物！都是废物！”扶罗韩暗骂着，可一时间却也不知道该不该再派人出阵，毕竟这种车轮战，就算赢了也有些胜之不武，很难提升自家部队的士气。可就这么退兵？显然又不可能。 就在这时，只见高达手中长枪一挥，樊稠顿时就率领那五千骑兵杀了过来。一时间杀声震天，铁骑仿佛洪流一般。 “退！”扶罗韩冷着脸说道，虽然自家部队的兵力远胜对方，但士气如此低落，一旦交战，伤亡必定很大。到时候不管是步度根趁机夺权还是麾下部落趁机发难，可都是扶罗韩不想看到的。 随着扶罗韩的命令，一阵箭雨随即就向李军袭来，这是草原部队撤退时的惯用手段。不过高达这边却也不是真的想要追击，与敌军不痛不痒的对射了几次后，高达和樊稠就大笑着收兵回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