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共和的鬼

    格兰德的早餐并没有因为多了两个人而推迟，反而比平时稍微提前了点，一是因为丹尼赶时间，二是本杰明的胃口依然清淡，最后是爱丽丝没做自己的份。△↗，

    “真的有不用鸡蛋的糕点？”爱丽丝这么问案台上的女人——墨，反正金是这么喊的。

    “真的，我教你。”墨这么回答了，“但你要先做一份你平时给守宫的糕点。”还记得么，金还在格兰德时候，露易丝每天都会准备足够的食物，都是些简单的被子蛋糕、派之类的东西放在篮子里，金随时自取。“我看看是不是真的像他描述的那样，口感好。”易形者的喜恶，全凭口感。

    于是爱丽丝就欢快的开始了。

    结果就是从早餐开始，到早餐结束，扎克一直挑着眉一动不动的看着厨房中的女人，麦斯几次或因刻意讨好或因真心想讨论的试图分享自己对‘鬼’的了解，但都被扎克打断。

    最后一次，扎克有点不耐烦的看一眼麦斯，“本，把这个家伙弄出去。”

    然后本杰明拎着麦斯走了，边走边用同样不耐烦的语气问，“你到底来干什么的？”

    “哎！一天没看到你了，想你啊！就是来看看你啊！但是，哎！我想看‘鬼’啊！以前只是从长辈嘴里听……”已经被拎到了后院，按到了吊床旁，被本杰明命令，“呵，想我么，那给我摇床好了。”

    丹尼在走之前，也做了件事情，他仔细的打量着半遮着面的墨，问，“你依附在这个盒子上？”

    “这个盒子依附着我。”墨回答了。

    丹尼实在赶时间，不在多问。走了。

    老汉克和露易丝没什么可说的，早餐结束各有各活儿。

    就剩下扎克还在餐厅，保持着挑眉看这女人的样子。我们的吸血鬼在等待，等待能有一个正式介绍的机会。

    当爱丽丝把灰绿色的东西放入烤箱的时候，这机会来了。

    扎克还没动，这女人动了。先是看了一眼扎克，终于放下了一直半掩面的手，异域的华服轻提，飘下了案台，“守宫说，你有一间专门用来谈事情的办公室。”

    扎克站起一点头，“墨……”扎克卡住了，皱着眉思索了的很长时间，“墨卿……不知道这样的称呼是否可以。”扎克脸色有些怪。因为正式的介绍。礼仪很重要，那么称呼就不能错，

    但是，即使以扎克四个世纪的阅历，也不太确认，对眼前的这位被麦斯称为‘鬼’的灵魂类异族，什么礼仪算对的。

    ‘鬼’笑了，“你知道我生前时代的称谓礼仪吗？”她的笑声很好听。银铃一样，“谢谢。我已经感受到了欢迎。但还是称呼我墨，就好，我也会遵从你的习惯称呼你扎克。”

    呃，扎克等待的正式介绍时机一点用都没有，根本不需要介绍。扎克看了一眼保持了詹姆士样貌、和爱丽丝一起盯着烤箱的金，摇了摇头。又马上点了点头。走上前，准备引导这位‘女士’前往办公室。

    说起是是引导，扎克的手伸向了墨背后的朱红盒子。

    墨宽大的袖口在吸血鬼的手之前拂过盒子，盒子消失了，这女人朝扎克一笑。双手含在袖中交叠在前身，微微屈身，应该是个礼仪，然后直接走在了扎克前面。

    扎克撇着嘴角，呃，丢人了！看过墨的出场方式，扎克以为这女人无法自由行动，和缚地灵无法离开被束缚之地一样的道理。谁又会想到，这女人是可以自己拿起这盒子的！

    “上楼。”扎克走在女人的身后指引着走向，同时神色古怪的低头看着在格兰德地板上拖行的裙摆，平时看起来挺干净的地板此时已经将那异域的华服后摆弄得灰不溜秋。

    扎克都不知道该关注这被麦斯一口肯定是灵魂类异族的家伙，是有这么实体的‘实体’；还是关注格兰德的卫生环境！

    扎克再撇嘴，“不知道你有没有更便捷一点的服装呢。”

    裙摆在蹋上楼梯的时候拉开，一只白玉一样的手扶在了扶手上，墨停了一下，转头朝扎克一笑，再次台步往上的时候朱红的‘烟尘’笼罩了她，踏入半楼转向的时候，烟尘散去，是和露易丝一模一样的衣服。

    “我并没有多少参考，共和的人穿着和你们还是有很大的差别，一路来到这里的路上我看到的多数是男性使者的正装和护送者的军装。”

    扎克只能接受了这解释，跟在后面转向继续往上，“东侧的门是办公室。”

    “西侧呢？”这似乎是个好奇的‘鬼’，她在楼梯的最上处稍稍弯身，似乎是想要看到l形转折的短边上有什么。

    “住房。再往那边是客房和浴室。”扎克答的也算详细，先行走过了墨身边，开门，摆出了请进的姿势。

    “守宫跟我说过格兰德的构造，看来是有了点变化。”墨收回了目光，朝扎克一笑，走进了办公室。

    扎克等对方在办公桌前坐下，才关上门，先走向书柜，老习惯，倒上‘酒’，摇晃着在办公桌后坐下，看着对面的女人，“我已经感觉到不对等了。”扎克语气不好不坏，“金应该告诉了你很多事情，但我对你还没有一点了解。”

    “你知道叫我墨卿。”墨笑了，“所以也不算完全不了解。而且。”墨的视线开始在办公室中打量，符合一个第一次来到这里的人，“守宫告诉过我，你曾经问过他的名字，你似乎能够听懂他的回答。按照共和的说法，我们有缘。”

    两个初见之人的对话，已经开始了。

    “我只是活的足够长，知道联邦刚成立时的一些事情而已。”扎克抿了口酒，现在，他还无法判断这样一个‘鬼’出现在格兰德，是好事还是坏事。扎克露出了回忆的神色。“联邦刚成立的时候，联邦外的国家曾有大量使团访问，巫术信仰和圣主信仰下的异族曾面对过一次外来异族的入侵。”

    扎克从来没有提起过这些吧，那是因为不值得提，相对与殖民战争时巫术圣主异族之战，那些简直就是一片蛋糕……

    扎克晃晃头。看着面前这个共和脸孔的女人，他思维的具象表述都发生了紊乱。

    “金的一些行为比如挑食，比如瞬间投靠格兰德……让我想起了当时的一些关于这些外来异族的传闻而已，所以试着问了下。”

    “这样啊。”墨已经把这间办公室中的所有事物看了一遍，微笑着看回了扎克，“那你知道守宫的真正意思吗？”

    扎克摇头了。

    墨伸出了手臂，露易丝今天穿的是短袖，但是墨还是做了挽袖的动作，白雪的手臂展现在扎克眼前。

    “我要看什么？”扎克皱着眉。

    “这里原本有个叫守宫砂的东西。”墨只这手臂上一处。“使用一种叫守宫的蜥类小兽，在朱砂中圈养七天，碾压磨碎，点在未成年女孩儿这里，颜色朱红，代表了女孩儿的童-贞-。”

    扎克扯着嘴角，大清早的，谁要听这样的东西！扎克再抿一口‘酒’。驱散不快。

    墨收回了手臂，“我小时觉得它可怜。偷偷用了母亲胭脂涂上了房檐上的地龙壁虎，把它换出来了，然后它就一直守在我身边，随我嫁入皇……”墨侧了侧头，似乎感觉到了格兰德主人并不想听这个故事，自动掠过了。“联邦成立的时候，联邦的使者来访，同行的人中有一位印安人，有些特别的力量，叫做……”

    “帕帕午夜。”扎克补完了。联邦成立，是印安人和殖民者的停战和平导致，当时为宣示立国，出使它国的使者中有殖民者代表，也有印安人代表。至于印安人代表能是谁，还用意外么。

    “恩。”墨笑了笑，“使节总是有来有往，在知道联邦中有这种力量特别的人存在，我不放心自己儿子毫无准备出使联邦，所以，守宫，来了联邦。”

    “然后就没回去了。”扎克看了一眼墨。

    墨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仿佛是难过，“我原本以为再也见不到他了。”她脸上又有了真心的微笑，“就在我即将放弃的时候，他回来了。”

    按照这位墨说的，她和金的相隔持续了近四个世纪啊！扎克贴心的给了对方时间感慨，然后，“我也很高兴金回来了，但是……”扎克再次抿一口‘酒’，“我不太确认自己是否该高兴你也跟来了。毕竟。”扎克放下了酒杯，“我还不知道你是什么。”

    灵魂异族？扎克不觉得！在眼前的墨身上，我们的吸血鬼丝毫感受不到他的种族优势！腐蚀灵魂的吸血鬼血液，此时平静没有任何波澜的在扎克的体内流动，完全感受不到眼前‘猎物’的诱-惑-！

    “那位巫师说的是对的，我是鬼。”墨看着扎克认真的表情，微微歪了头，“但我不太理解他说的灵魂类异族是什么意思。”墨叹息了一声，“共和的现在很糟糕，糟糕到守宫他再次回归，都不太能理解的地步，我并不指望你这个联邦人能够理解，所以……”

    墨给出了一个抱歉的眼神，“也请理解，我不能理解你们联邦所谓的异族分类。即使……”墨皱起了眉，即使皱眉，这依然是充满异域风情的美丽女人，“你们的圣主信仰异族，自称天使的人，和那个帕帕午夜的人，在共和不断掀起混乱。”她摇了摇头，“我和他们也周旋过许多次了，依然无法理解他们……”她的神色有了些许奇怪，“怎么会有那样的生命形式。”

    扎克一挑眉，对方绕口的解释他倒是听懂了，就是不同信仰体系下，相互的不理解。就和扎克总是打心底排斥本杰明使用那巫术香料一样。

    “冒昧的问一句。”扎克皱着眉，“共和信仰的是什么。”共和的情况或许能够给他一点窥探——这个墨来到巴顿、来到格兰德的目的。

    “信仰？”墨反问，“你是说那些天使口中的圣主是神，帕帕午夜自认为自己是巫术的神，那种信仰吗？”

    扎克的本意很简单，信仰体系，至少是扎克熟悉的两种信仰体系，都有个最的家伙，还记得很久之前那个圣主信仰异族和巫术信仰异族的类比吗？即使信仰之间的隔阂再打，知道定点的那一位，按扎克的理解，剩下的不过是类比、理顺而已。

    所以扎克才此时点了头。

    “太多了。”墨回答，“如果算的画，我也是所谓的神。”墨侧了侧头，“我保佑那些供奉我的……”她思考了一下用词，“四方宫院内的女人的一生荣华，我就是她们信仰的神。”

    墨又扬了扬下巴，“但我又不是唯一的神，那些女人还有求子嗣的神，有了女儿之后还有求儿子的神，为了后裔的荣华，还有庇佑血脉的祖先之神，为了自己下一世也有荣华还有转世之神……”墨抿着嘴，“那四方宫院外的人，信仰的神就更多了。看家护院的门神，义气相争的战胜，每日安眠的榻神，主妇供奉的灶神，甚至报复嫉妒的恶神，扰乱盛世的祸乱神……”

    扎克一边仰头，皱眉清空杯中的‘酒’，一边晃着手阻止眼前的女人继续说下去。那样的世界，我们的吸血鬼无法想象。

    墨也不说了，微笑着看着我们的吸血鬼，“看，我说你不能理解吧。”

    扎克放下空杯，依然皱着眉，“直接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因为我没地方去了。”墨回答的很自然，“共和。”她低头，微微摇晃，额前的黑丝轻柔摆动，“是共和的人，他们要破除一切所谓信仰的东西，‘牛鬼蛇神’。”墨说了个扎克听不懂的东西，请无视，“共和之中，我们这些非人的事物正在，被人力屠戮，消亡。”

    “什么意思。”扎克紧皱着眉，他听出了重要的东西。

    “你听出来了？”墨笑着点点头，“所以我并不理解你们那些从联邦过去的那些‘人’在争夺什么。共和并不是他们可以留驻的未开发新领地。那里的人，不会有信仰了，那里会成为他们那些依靠信仰维持存在的，你们的话‘异族’，的死地。”

    爱丽丝欣喜的端着一叠灰绿色方块进来了，“做好了！金很满意，你看看味道！”

    墨转过了视线，微笑着捏起了一块，放入嘴里，“恩，我原本还担心不太适应你们的厨具，掌握不好火候，没想到还不错。爱丽丝记住了，这个简单的东西叫绿豆糕。明天教你藕粉桂花糕，曾经有无数女人靠这个有了一世荣华呢。”

    扎克需要静一静。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