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血液市场

    自带，一旦响起就不会停体质的格兰德电话，在周末的清晨，开启了它不可避免的宿命。

    “格兰德殡葬之家。”扎克左手是听筒，右手是赛瑞斯带来的工作报告……不对，工作报告在弗兰克手里，扎克手里的只是附带的书稿。

    “嗨~扎克~早上好~”

    “早上好~”扎克顺应了听筒里鱼人莫尔曼的好心情。

    “我打电话是为昨天晚上的事情谢谢你的前妻~”

    他说了‘前妻’，扎克就不纠正了，论前缀的重要性，“好的，我会转达。”扎克不会。

    “谢谢~对了，还有件事，我们弄了‘父亲轮换表’，你想加入吗？”

    扎克不知道莫尔曼在说什么，“哈？”

    “照看尚恩的轮换表！”听筒那边的莫尔曼有些激动，“我们不能一起挤到一起当尚恩的父亲，所以我们搞了个轮换日程……”

    莫尔曼都没说完。

    “多少人加入了？”

    “我，哈瑞森，沃尔特，莫瑞林，希拉……”这列举有点长，并且，不全。

    “公开的？”扎克继续问。

    “恩啊。呵呵，毕竟目的就是我们都能参与到尚恩的‘父亲’角色中……”

    “取消吧。”扎克不想打击莫尔曼，但事实是，“一些并不想透露自己曾经被帕帕午夜取走身体部分的异族，会因为这个永远做不了尚恩的父亲。”需要例子吗？比如，影人万德尔。

    扎克还有一个理由没说，不知道大家记不记得，在扎克整理那份帕帕午夜三年前取走巴顿异族身体部分的清单时，不仅有不想透露自己被取走部分的异族，也有，根本没有被取走部分的异族，只是为了配合大家而装出被帕帕午夜抢走东西的样子——炼狱的守门人里欧、能吞下万物的塔姆。

    虽然巴顿异族全体的儿子，这个概念很美好，但是，没人愿意喜当爹。

    听筒那边的莫尔曼“呃……”了半天，才，“是哦。”呆呆的，“哎呀，幸亏你提醒了，我去通知他们取消！”电话并没有被挂断，莫尔曼“尚恩想去你那里，现在能去吗？”

    扎克都还没回话，弗兰克在对面挤着眼睛，使劲示意。看的一旁品尝这今天赛瑞斯送来的血液样品的鲍伯一脸困惑‘他在干什么？’

    扎克意会，违背本心的，“可以。”补一句，“但他知道今天爱丽丝她们会去医院看他母亲翠沙吧，或许翠沙今天能出院，他适合还在外面呆着么。”

    “哦？是吗？我问问。”莫尔曼开始对着话筒外的东西提问。

    人类科技生产的电话还没有强大到能传递灵魂声音的地步。

    莫尔曼再次对话筒说话的时候，“他知道，放心，他能瞬间回去~就像灵魂行者斯隆一样，并且行动范围更远、更快~~”莫尔曼听起来像个自豪的父亲。

    扎克无话可说了，“那我会等着。拜。”

    “拜~”

    刚放下电话，弗兰克就开始对鲍伯解释在巴顿存在的五十几年里，圣主的力量是怎么散落在巴顿中，最后聚集到一个新生儿身上的——弗兰克怕是真心想见见这个尚恩，急切之意溢于言表，听的鲍伯一愣一愣的。

    扎克可不会插嘴，也没工夫，扎克接起了第二个电话。

    “扎克，詹姆士出门了么？”韦斯的声音。

    “没有……”扎克看了办公室门外卧室的方向，话都没说完。

    “让他别去局里了，我们直接在福特殡葬之家外面的见面，让他隐蔽点儿，案子有进展了，今天，福特会转移那些活尸，我们需要掌握‘小白’团伙的转移活尸的新渠道。”

    马萨港的集装箱，因为之前某帮家属的过失杀人案被警方锁死了，不是么。新渠道。

    扎克赶着韦斯没挂之前，“詹姆士还在睡觉。他可能要错过这次行动了。”

    “什么？他怎么了？”

    “他……”扎克粉饰了一下措辞，“献血了。他需要休息。”

    詹姆士的平衡，不能抛弃一个虚弱的躺在沙滩上的吸血鬼不管，不是么。

    韦斯那边安静了好一会儿，“我知道了，那我给他请个假吧。恩，就这，挂了。”

    “恩，拜。”

    “拜。”

    放下电话，扎克重新把视线放回书稿上。接回前情，现在这个发生在维嘉的、被劫持的故事发展，越发诡异的——

    罗根出于好歹都是格兰德同事的情分，带着罗素去和莉莉见面了。约会？没可能了，并且就连每次罗根试图把话题固定在‘天启’邪-教-上的时候，罗素都会打岔，强行和莉莉聊血液市场的问题。

    第三次接起电话，“格兰德殡葬之家。”扎克的视线还在手里的书稿上。

    “想我了么。”很久没听到的声音，堕天使杰西卡。

    扎克挑了下眉，放下书稿，“杰西卡，你回来了？”

    “哈！想我了~”

    扎克脸上有了丝笑容，没回应，听了下杰西卡那边的背景音，是嘈杂的街道，和明显不是联邦东部口音的声音。那就是没回来了。扎克的问题变化成了，“怎么样，救下你的同伴了吗？”

    “还在进展中~”杰西卡的语气很正面，所以扎克猜测还算顺利。

    这是好事，至少代表杰西卡在中部并没有受到生命危险，“有什么事吗？”

    “呵呵，我就不能来关心一下你么，我听茶说，你的感情生活出了点儿小问题~”

    呃。扎克懒得解释，带了丝笑意，“如果你没有其它事的话。我很忙~”视线在再次回到书稿上。

    “好吧。”听筒那边的杰西卡一副放弃了的口气，“我需要你的帮助。”

    “只要不包括让我去中部。”扎克对于不踏足中部土地这件事，异常执着啊，“我尽力。”

    “在我的积极交涉下，这里的阿尔法愿意让出教堂……”

    这里可能要回顾一下杰西卡离开巴顿去中部的原因。简单点总结，中部一小地方里发现了可能有堕天使藏身的教堂，但是，那里是狼人的地盘，魔宴筛选的的外族吸血鬼和巫师家族都不敢靠近，杰西卡只能自己出面。

    杰西卡在继续，“……前提是，我为他做一件事。但是我明白，这是远超出我能力范围的事情，所以我只能向我巴顿的老朋友们求助了。”

    “直说吧。”扎克有些想笑，这种下句话就要揭晓的东西，有什么必要铺陈、玩儿悬念的。杰西卡的话术还需要练练。

    “异族混乱的中部，有一套属于自己的地下血液交易系统，你知道吗？”

    “知道一点吧。”扎克再次放下手里的书稿，这话题听起来有些严肃，需要专心，“布米和朵拉曾经就在中部地下做过血液交易，庇护那些吸血鬼外族。”

    “不是那种地摊。”杰西卡并没有嘲讽诺菲勒的意思，“更，严肃一些的，更，深入的，市场。”

    “哦。”扎克应了一声，在思考。如果说到在联邦中部，更严肃，更深入的吸血鬼活动，阿萨迈特喽。这里，扎克想错了——没人说过‘血液交易’，只能属于吸血鬼活动。

    “狼人的血，扎克，中部有关于狼人血液的交易。”杰西卡说出悬念了。

    “交易狼人的血？”扎克重复了一遍，“怎么……”不知道怎么表述。但意思就是，狼人的血能被交易？太多疑惑了，鲍伯和弗兰克的视线也看了过来，显然被话题吸引。扎克干脆把听筒放在了桌面上，先解决第一个疑惑，“杰西卡，你需要具体点，狼人的血，哪一种，人形态的狼人，还是狼身的血？”

    人形的狼人血，和普通人类没什么两样，而狼身的，和吸血鬼的毒，逝者之血没有区别。两种源自同一生物的血，在扎克的常识中都没有交易的价值，先确认一种再推进。

    扎克依然没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杰西卡开始‘教育’扎克了，“好，具体，阿尔法的血。中部有关于阿尔法血的交易。”

    “自杀。”鲍伯皱着眉。

    弗兰克也差不多，摇着头，“永生的玷污。”

    扎克看了眼两个最能体现吸血鬼本质的家伙，没搭话，“谁会买这种血？呃。”新问题，“谁会卖这种血？”阿尔法本人吗？呵。大家能想象一头巨大的狰狞狼形生物，和人类一样的捏个弹力球放血吗？事后在嚼两块儿饼干？？

    “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杰西卡故意的，“你认为这是吸血鬼食物交易吗？”教育也是有种类的，有一种，叫做震撼教育，通常，始于先敲你一棒。

    “呃……什么？”加扎克，三氏祖一起看向听筒。

    “我说，这是更严肃，更深入的交易，吸血鬼那种只是为了吃饭的血液交易可算不上什么严肃、深入。”始于肉体棒击的疼痛，延续于心灵的摧残，“这个，很高级。”

    扎克的脑筋在使劲旋转，扎克这种那么喜欢给别人教育的家伙，不喜欢被教育，他要找回节奏。

    呵，扎克啊，毕竟是被世界‘优待’的家伙（之前弗兰克把人类社会优待信任社会的公民才能获取的福利系统，和吸血鬼的奖励，影像能力，做了类比）。扎克，想到了，在弗兰克和鲍伯怪异的眼神中——

    “是狼人的交易对么，由没有阿尔法的游荡狼购买，在他们没有阿尔法领导的情况下，依然具备阿尔法能提供的战斗力。”

    记得么，阿尔法通过血液，让自己的狼群获得阿尔法皮肤，以在非月圆周期内保持战斗力。

    杰西卡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失望，“啧，你就不能笨一点儿，让我多享受一会儿么。”

    “抱歉让你失望了。”扎克撇了下嘴，“是你给的提示够足。混乱的中部。”这意味着异族争夺地盘的中部土地上，无法在完整构成族群的异族，一抓一大把。扎克这里就有例子，塞姆，不是么，他曾经还带领了一帮失去阿尔法庇护的狼人来巴顿呢！“比吸血鬼的食物交易高级。”这个就简单了，中部吸血鬼交易血液是为了果腹，低级，这里的狼人血液交易，是为了力量，高级到天上去了。

    “我服。”杰西卡放弃了，“我被这里的阿尔法要求追捕一个狼群的叛徒。”

    一波未平，一波在起——狼群中，有叛徒。相信我，四个世纪了，狼群的字典中没有这‘叛徒’这两个字。为什么？因为有反叛阿尔法之心的狼群成员，要么死了，要么成了新的阿尔法。记得本杰明是怎么成为阿尔法的吗，记得么‘本杰明’是怎么评定自己的后裔标准的么……

    扎克的脑筋继续旋转，谨慎的推测，“有因为血液投靠来狼群的狼人又脱离了狼群。”

    杰西卡是不打算感叹扎克思维的跟上速度了，“简单概括，是这样。但具体点，这个因为血液适应性最好——”杰西卡有小做解释，“显然也是中部的混乱开始后狼人们自己发现的事实——非狼群的狼人对一位阿尔法的血，接受程度有区别，有些阿尔法的血适合一些狼人，一些，不。那个投靠这个阿尔法的狼人，很适合这位阿尔法的血液，所以他通过交易商找来这里，加入了狼群。”

    “我能感觉到‘然后’。”不是扎克，是鲍伯，声称自己是和平主义者的茨密希氏祖，显然在这个狼人的话题中感受到了‘和平的威胁’，自然是要催促的。

    “谁在说话？”杰西卡问了句。

    “茨密希氏祖。”扎克回答了，“你继续。”

    杰西卡继续了，“他获取了阿尔法的信任，然后，持续偷窃阿尔法的血出售牟利，直到败露、跑路。我把这个叛徒交给阿尔法，阿尔法把教堂交给我。”

    “你遇到的困难？”扎克很专心。

    “困难？呵呵呵。”杰西卡笑了，“你让我一个堕天使，在一个狼人以获得力量为目的的交易网络中追查一个人，困难？呵呵呵。”继续笑，或，哭，“我寸步难行。”

    扎克顿了一下，“你觉得……我……”别含蓄了，“吸血鬼，能帮你？”

    大家觉得，杰西卡的寸步难行，在扎克这里就畅通了吗？？？不，是更艰难。

    “你总能想到点儿办法的，对么~”杰西卡这无限积极的语气，和谁学的？“我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