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

    教堂这边的仪式即将进入尾声，现在自称丹斯的神父在做最后的祝祷。背词一样的毫无感情。也是难为他了，身为一个不是再是幻人，也不是基路伯的……玩意儿，要在这里代表圣主信仰做承诺（进天堂）？

    好在也并没有人在听，扎克把奎斯特暴露在西区人面前后，皮克斯先生非常明智的选择了避嫌的离开，早早的去了墓地等待下葬仪式。这唯一可能会在意人死后灵魂归属的人都不在了，呵，那坐在那里的三排人，没一个会在意神父说的话。这里谁没参加过葬礼，神父的那些话，还有必要听么？

    参见艾瑞克在第一次葬礼主持上的卡壳。是了，都是一样的话。丹斯能背下来已经是尽本分了。

    不过没人听神父说话，不代表这个神父不让人在意。一直在侧门看着仪式流程的格兰德老板，扎克就很在意。身为异族的他无法不注意到丹斯神父在背词同时，那游走于神父身边的斑斓彩色光点。

    “不用担心，他不是幻人了，不会莫名的实现什么欲望的。”

    扎克侧头看向了声音的出处，是赛瑞斯。

    意外么，呃，也没什么可意外的，赛瑞斯身边的是里昂，“贝恩说这里可能需要帮忙。”

    所以事实很简单，里昂也回归格兰德了，只是他速度没有灵魂异族的丹尼……哦不，丹斯快。格兰德里的大部分员工都被老汉克弄去监狱做交流活动，员工中职位最高的贝恩立马把回来的里昂派过来了。某些小心思我们就不分析了，反正大家明白格兰德的这些员工是什么德性。

    至于赛瑞斯。扎克能想到，里昂是被本杰明和莫卡维当着扎克的面带走的，所以里昂回归，本杰明和莫卡维自然不会亲自送回，所以派了个人送。

    一样，某些小心思我们也不分析了，呵呵，反正大家也明白本杰明和扎克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多说也没意思。

    扎克随即对着圣坛下的棺木指了指，“装车，准备送往墓地。”是给里昂安排工作，然后把视线放到了赛瑞斯身上——

    “你看起来，恩。”扎克考虑了一下用词，“状态不错。”

    “算是吧。”赛瑞斯没什么情绪，看着教堂里，那无人听丹斯神父祝祷的情景，显然不准备和扎克聊自己，“他依然会接收人的欲望，但他已经失去实现欲望的能力了。”

    扎克的理想预期，是丹斯亲自和自己聊这些，但，现在赛瑞斯硬要说，他好像也没有办法阻止。

    “艾瑞克修改了幻人丹尼的灵魂。”赛瑞斯见扎克没有阻止，也就平顺的继续了，“用了康斯坦丁神父留下的技术。”

    “恶魔进阶技术？”这是真的意外了，扎克早想问艾瑞克这些事情的，所以才有昨天一大早列的问题清单，只是半途被詹姆士劫走了，而詹姆士的目的又太过明确——我们知道的，詹姆士指向要个罪人逮捕而已，到让扎克没了追究的机会。现在，大概会有解答了。

    “恩。”赛瑞斯点了点头，“艾瑞克从未真的掌握康斯坦丁的技术，恩，斯高尔对么，所以斯高尔不能成为高阶恶魔。”赛瑞斯的嘴里出现这些名字，就已经很别扭了。能感觉到么，赛瑞斯只是个农民，他不认识这些人。但是，他现在却在说这些人的事情，“但艾瑞克有自己想法，回归康斯坦丁创造出这种技术初衷的想法。”

    扎克回忆了一下，康斯坦丁曾解释过的，这个进阶的最初的目的，是为了重现圣主信仰的灵魂归属审判。将本就不属于猎魔人的工作交还给圣主信仰本身，以解除猎魔人的终极矛盾——猎魔人以人类对信仰的美好私妄，用人类之躯，去强行越权的处置已经真正属于圣主信仰的灵魂生物：恶魔，终于一生去维护圣主信仰的天堂的美好，然后在自己面临信仰归属的时候成为会下地狱的罪人。

    这个故事已经对圣主信仰解析了太多，应该能够很轻松的理解这对猎魔人的总结了。

    但康斯坦丁也自己承认了，他的研究失败的非常彻底，最后发明的东西就是现在能够让恶魔快捷进阶的技术，于是有了他离开西部，跑到东部的这个小教堂‘度假’。

    扎克皱起了眉，“艾瑞克对丹尼做了什么？”詹姆士就是在扎克面前铐走艾瑞克的，扎克没阻止任何事情的看着，这已经能够说明扎克有部分猜想——不管丹尼是怎么变成屠杀共和人的凶手的，绝对是因为艾瑞克的关系。

    现在，扎克要求明了这关系是什么。

    “艾瑞克认为康斯坦丁研究失败的原因是他使用的素材是恶魔。”赛瑞斯倒是符合了一个上个星期，他还和这些人与事完全无关的态度——彻底的平静，反正说的是别人的故事，“恶魔是已经经历过信仰审判的灵魂。所以，艾瑞克有了个猜想，也许这种从一个世界进入另一个世界的机会，不管是天堂还是地狱，只有一次。错过了，就不可能重现。毕竟，这个两个世界。”

    扎克张了张嘴，这是他从未想过的东西，艾瑞克果然不算一个真正的猎魔人——能看出来么，艾瑞克对圣主信仰并没有多少忠诚，他居然把圣主信仰的世界和现世界当做两个分开的世界，信仰归属的审判当做从一个世界进入另一个世界的机会。这种论调，更向巫术信仰对圣主信仰的看法，从这个世界偷灵魂。

    赛瑞斯是没在意扎克想什么，继续的，“所以康斯坦丁不管怎么准备灵魂空壳、灵魂印记。制造出来也只是个已经用掉了归属审判机会的恶魔……”扎克察觉到的内容，是对的——赛瑞斯接下来的话是：“已经被圣主信仰从这个世界拿走的灵魂，恶魔，不可能回归到还是这个世界灵魂的状态，重新获得信仰审判。换句话说，就是康斯坦丁太天真了，他的想法是好的，但不可能实现。”

    能跟上么！

    康斯坦丁研究的思路从一开始就是重新引发信仰审判，之后才有了为了这信仰审判而出现的灵魂印记剥离、植入技术。

    而现在艾瑞克用赛瑞斯的口揭示了，康斯坦丁太天真，他以为剥离灵魂印记重新制造灵魂体就能让信仰审判重现？不可能！用巫术信仰对圣主信仰的恶意来说的话，就是；我已经偷走的东西，你拆的再碎，也是我的！

    属于圣主信仰的灵魂，就是圣主信仰的。康斯坦丁的研究思路从一开始犯了个原则性的错误。康斯坦丁够虔诚，所以没有察觉，但艾瑞克察觉到了——信仰审判的作用对象是还不属于圣主信仰的灵魂。除非康斯坦丁有办法，让恶魔退阶回到死灵，然后从死灵退回这个世界的缚地灵！否则，他期望的二次信仰审判就不可能发生！

    而结果我们已经知道了，康斯坦丁在错误的思路上研究出了完全相反的技术，他的技术不仅没有让归属于圣主信仰的灵魂退阶，反而是进阶。赛斯一个死灵，如今已经在中部混成了高阶恶魔，就是铁证。

    扎克紧皱着眉，“我差不多能猜到了，艾瑞克用丹尼做实验了，是不是。”

    赛瑞斯一点头，“丹尼是幻人，这个世界的灵魂异族。靠人类欲望生存的灵魂。”赛瑞斯看了眼依然在圣坛上背词的丹斯神父，“艾瑞克察觉到了康斯坦丁思路错误后，就意识到了一个新的方向，康斯坦丁的研究已经证明了圣主信仰审判过程的不可逆。”只有一次机会不是么，“那他如果回归康斯坦丁的初衷，只有一个方法去解决猎魔人命运的悲剧。”赛瑞斯还真是个在说别人故事的无关着，都不给扎克准备心理的时间，直接说了，“操纵信仰审判的结果。”

    扎克在瞬间不知道是该笑还是什么，“什么？”

    “例子是有的，圣徒身边的怒涛。”赛瑞斯很平静，大概不知道扎克在激动什么，“只是可惜这个例子太特别，猎魔人从古自今千万万，能被一个圣徒保送入天堂的机遇，却发生在了一个巫师的身上。”本是足以群嘲所有信仰的话，却是被赛瑞斯这个无关者说出来的，一点感觉都没有。

    “艾瑞克准备做圣徒的工作？”扎克都不知道该如何表达了，摇着头，“猎魔是以人类的身份越权信仰的教条去处置恶魔，哼，艾瑞克现在更进一步，要去越圣主代言人，圣徒的工作了？”

    赛瑞斯突然不说话了，看着扎克，不知道在想什么。

    扎克皱了皱眉，“怎么了？”

    “没什么。”赛瑞斯摆摆头，“本杰明说你会说这种话，用这个语气。”

    扎克不想回应，示意赛瑞斯继续。

    “康斯坦丁的研究从一开始就被限定在恶魔身上，原因是他是猎魔人，自己给自己的束缚。”赛瑞斯回到了他那无关自己的平淡，单纯的叙述，“也可能是他弄不到天堂死灵，或天使的灵魂印记。总之，这研究从一开始无比局限。艾瑞克没这局限。”

    赛瑞斯又看了眼丹斯神父，“但艾瑞克也有点自觉，他知道自己也不可能跑到圣徒那边要天使的灵魂印记给自己做实验。而且，这个研究，不会得到圣徒的支持……”

    非常简单的道理，如果圣主信仰对猎魔人有一丝认可，慈悲的允许这些人进天堂，就根本不会有这些狗屁事！

    “然后丹尼来这里了。”

    扎克可以彻底预知后面的叙述走向了——“在圣主信仰开始自主防御共和人对信仰的理念的时候，艾瑞克操纵了丹尼接受的欲望。但，他怎么做到的？”

    “艾瑞克使用了康斯坦丁的灵魂印记技术，剥离定义幻人的灵魂印记，像康斯坦丁那样，重新塑造丹尼的灵魂。之前说了，圣主信仰的审判，对象是这个世界的灵魂。丹尼符合这个条件，艾瑞克把丹尼退回到缚地灵的状态，以他神父的‘特权’，找到几个信徒的灵魂印记，放到丹尼身体中，就能开始控制审判结果的研究。”

    扎克差点跑偏的问‘怎么做？’，略思考就想到了从康斯坦丁就开始的习惯——圣子教堂的神父会定期去监狱布道。啧，只能说艾瑞克还没有彻底疯掉，没有用活人做这个研究。扎克不准备追究艾瑞克的研究过程，直接跳到结果，“他成功了。”

    “不算完全成功。”赛瑞斯摇摇头，“他给丹尼的解释是如果丹尼还想回到格兰德生活，不被格兰德那些人类员工的欲望影响，就配合他的实验。丹尼同意了，以摆脱幻人身份的目的允许艾瑞克做艾瑞克自己都没什么把握的实验。”

    扎克很无语。我们回顾一下丹尼从出现到现在，有想起来么，丹尼从来都是那个积极主动为格兰德做事的家伙。他觉得他欠格兰德吧。

    “艾瑞克也不知道自己是真的让丹尼退回了缚地灵的阶段，还是丹尼自己发生了变化，总之幻人丹尼是以吸收欲望为生的灵魂异族，艾瑞克的第一阶段准备结束后，丹尼，还是吸收欲望的灵魂异族。只是，不是人类的欲望，变成了信仰的欲望。”

    “基路伯。圣主信仰中，天堂方，掌握审判之火的生物。”是不是天堂方扎克这个吸血鬼并不确定，但反正不是地狱方。

    “算是。”赛瑞斯居然摇头了，但肯定了扎克的话，“丹尼并没有完全掌握审判之火，他还未进入天堂，他并不是完全的基路伯，至少并没有完全获得圣主的承认。于是，共和人都是被折磨、失血致死的，之后还被刻意切掉头颅。”看了眼扎克，问了个问题，“不知道你知不知道圣主信仰无法动共和人灵魂的，比如那第一个被杀的共和人灵魂，即使被地狱犬抓住，也没有被拖入地狱，消失在世界的夹缝中了。”

    扎克感觉有些累了，“我知道。”但他不想解释他是怎么知道的，他不想在这个话题中再牵扯入由奥尼尔为他揭示的真相。

    “哦，那就容易了。”赛瑞斯没什么反应，“基路伯的能力，对共和人并没有用。准确点，火，对共和人没有作用，呃，确实是能烧死人，但用获毁灭的肉体对共和人的灵魂却没有作用，所以丹尼被信仰欲望驱使，有了后来对共和人的放血、斩首模式……”赛瑞斯皱了下眉，第一次有了明确的表情，“这方面，你问丹尼，哦，现在叫丹斯了。你问他吧，没人能解释信仰的欲望是怎么要求他做那些的。”

    扎克却比较在意的是，“你的意思是我们都知道的第一起共和人谋杀案并不是第一起？那之前还有被烧死的共和人？”

    “恩。”赛瑞斯却不想说了，毫无预兆的将话题扯向莫名的地方，“人（里昂）也送到了，我该回去了。”

    扎克还以为这只是告别，没什么情绪的，“恩，再见。”

    “恩，很快再见，我已经把求职信交给露易丝了。”

    “呃，什么？”

    “我要来格兰德工作。”赛瑞斯已经背对扎克了，“露易丝知道，我当不了农民了。我需要工作。”

    “等一下，你要来格兰德工作……”

    “我是奈纳德·卡帕多西亚的后裔不是么，我是莫卡维后裔的丈夫不是么。我对格兰德来说，是魔宴在艾伦殡葬之家的那八个人，和本杰明、莫卡维的事务所，两方的联系人对么。所以，对，我要来格兰德工作了。”

    扎克扯了扯嘴角，还想说什么，被抢先了。

    “如果我知道，那一天的早上，我上了那辆公车，事情会变成这样，相信我，我不会上。”回头看了眼扎克，“但太可惜，我上了。”感受赛瑞斯的情绪吧，“所以，我猜这就是事实了，我的生命，变成你的故事了。”转回头，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