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2 又来请罪了
张眉寿微微福身:“此乃臣女分内之事。” 昭丰帝神情满意地点了点头,遂与太子一同带人离开了长春宫。 昭丰帝前脚刚离去,后脚静妃就走到了张眉寿面前。 “张姑娘……” 静妃红着眼眶,看向帐内:“我能去看看杬儿吗?” 张眉寿看了一眼那两名太医,道:“静妃娘娘且再等等吧。” 看是能看的,实则那毒粉持续的时间并不长,可此处还有旁人在,她总不好言辞有变。 故弄玄虚也要讲求有始有终,方能不妨碍下次施展。 静妃闻言虽是心急,却也只能忍住。 “杬儿,你感觉可好些?”她朝着床榻的方向柔声问道。 “好多了,娘娘放心……”男孩子虚弱无力地回应着。 身在长春宫内,他已养成了当着外面的面不敢唤静妃为母妃的习惯。 实则,他自幼不在静妃身边长大,与她并算不上亲近。但为数不多的接触之下,他也能清楚地感觉得到,母妃是真心疼爱他的。 “那就好……”听得儿子的声音,静妃强忍泪意:“你若哪里不适,便说出来,可别强撑着……” 六皇子低低应了一声。 静妃转而向张眉寿道谢。 “多谢张姑娘救了杬儿。” 那些回报的话,此时不宜多讲,但她一颗感激的心却是诚挚的。 张眉寿微微弯了弯唇角:“是六皇子福大命大。” 六皇子能醒来,她也很高兴。 且能看得出来,殿下也是庆幸的。 帐内也传出男孩子低弱的道谢声。 “多谢张姑娘救命之恩……” 这位张姑娘,应当就是两位童子常提起的那位嫡姐吧——方才他听父皇称呼她为小仙子来着。 是小仙子救了他…… 看来两位童子说得没错—— 懂得分享美食的人,运气都不会太差呢。 …… 金銮殿内,正是一片嘈杂。 未得皇上一句退朝之言,又因突发地动及六皇子转醒之事,文武百官心绪复杂不定,一时都未敢擅自离去。 而此时,这些官员们有些已经出了大殿,站在廊下三三两两地议论着,目光或明或暗,都聚集在了跪在殿下的那道身影之上。 “静妃娘娘这又是何意……” “据闻是被皇上禁了足的……” “太后娘娘怎也过来了?” “……” 众臣低声地议论着。 刘健等人亦在暗暗交换着眼神。 昨晚谢迁得太子传信,已知云妃认罪的内情,及瑜妃的牵连—— “莫非这也是殿下的安排?” 王华压低了声音问。 谢迁微微摇头。 “应当不是……” 殿下并不曾打算如此大张旗鼓地解决云妃之事——且这本也不是殿下一贯的行事作风。 “……许是云妃娘娘自己的决定。”刘健猜测着道。 谢迁看向那道柔弱的身影,却是再次摇头。 若真能短短几日就想通悔悟,且有勇气胆识跪到金銮殿外,当初应当也做不出那等懦弱逃避的举动来。 当然,也不排除是眼见太子殿下有望博回胜算,急于表态弥补来了。 但……亲手将儿子推出去的人,当真会因愧疚想弥补儿子,而丝毫不顾自己日后的处境吗? 金銮殿不比其它地方。 当着文武百官这一跪,可就当真没有回头路了。 王华与刘健似乎也想到了此处。 一时间,几人都下意识地看向立在云妃身侧被嬷嬷扶着的太后。 “皇上驾到——” 开道的太监高声唱着,依次递进传开。 众臣纷纷行礼。 然直起身之后,目光却多是落在了帝王身侧的少年人身上。 太子怎么也来了…… 曲洵等人脸色各异,皆是不安到了极点。 六皇子转醒之后,皇上便起驾去了长春宫,如今回到金銮殿,身边却带着本该于东宫之内禁足的太子。 长春宫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态是否有变,他们一概无从得知。 如此之下,不免叫人心下煎熬,且不敢再贸然出头。 几人暗暗已经商议过,暂时还是静观其变为好…… 若长春宫已经倒了,他们便是撞个头皮血流,也是枉然,且只会更添错处。 昭丰帝向太后行礼之后,便立于汉白玉石阶之上,皱眉看向云妃。 “云妃,朕此前不是已经下旨命你不得出咸福宫,等候朕发落吗——” 公然跪在此处,成何体统? “臣妾是为向皇上请罪而来……” 云妃微微抬起头,看向昭丰帝身旁的太子,眼里盛满了愧疚。 昭丰帝眉头一抖。 又来请罪了? 单是在养心殿请罪还不够,如今又跑到金銮殿来——这女人难道是不将太子彻底锤死就不甘心? 还是说—— 另有用意? 毕竟他虽信不过云妃,好歹信得过自家母后。 “请的什么罪?”昭丰帝审视着云妃。 “臣妾……此前欺瞒了陛下……”云妃低声道。 太后转头呵斥道:“没吃饭不成?大声一点——” 听闻那一夜在养心殿外,她认起罪来倒是声音洪亮,如今叫她说个实话,倒是被蚊子附体了?! 可做错了事,就该承担后果——想要逃避,先要问问她答应不答应! 太子仁善,且身为人子,不便强迫什么,十之八九会不动声色地处置此事——到头来这妇人,再演一出被人胁迫的戏码,云淡风轻揭过此事,也是有可能的! 想仗着太子生母的身份来盖过此事,熬到太子登基,再混个太后当当,没事儿恶心恶心人,舒舒坦坦风风光光地过完这辈子? 呵—— 天下可没这等尽叫她占便宜的好事! 可赶紧了结了此事,当着天下臣子的面,还太子一个清白了事,也断了她日后不该有的妄想,也省得再有什么机会冒出来膈应人了! 太后简单粗暴地想着。 反正近来这身子愈发不争气,眼见着也是要入土的人了,便是临死前当了这个恶人,可只要能叫孙子孙媳妇日后清净自在些,将心思放在国事正经事上,也算值得了。 云妃张了张口,瑟缩着肩膀,提高了声音。 “太子下毒谋害六皇子之言,实则皆是臣妾杜撰出的谎言——是臣妾一时糊涂,又受了旁人挑唆,这才铸下大错,污了太子清白之名!……臣妾愧对陛下,愧对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