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赵允让倒下了
“官家说未来的皇子要学,什么都要学,这不就给你们送来了账册,算清楚了这些账册,自然就会知道大宋是个什么样了。” 几辆牛车进了郡王府,然后卸车。 “郡王画个押吧。” 还得要画押,而且还有威胁。 “若是这些账册泄露出去,郡王……官家大抵不会管,可宰辅们却要发怒了。” 赵允良呆呆的看着堆积了一整个屋子的账册,只觉得一万头草泥马从心头疾驰而过。 这特么得核算到什么时候啊! 而且还不许泄露出去,也就是说不得请外面的人来帮忙。 家中的下人大多不识字,识字的大多是主子…… 可识字的主子也没几个懂怎么算账的…… 这是要逼死人吗? 他仰头无声的咆哮着,觉得官家的脑子怕是出了问题。 赵允让同样觉得赵祯的脑子有问题。 “这得算到什么时候?” 他怒了,只想打人! 陈忠珩笑道:“为官家分忧,为大宋分忧,想来郡王会不甘落于人后。” 这话直接堵住了赵允让的怒火。 你们是备胎,既然是备胎,那就得做出忧国忧民的姿态来。 什么叫做算到什么时候? 你难道不愿意? 账册卸货完毕,陈忠珩把脸一板,说道:“官家说了,赵仲鍼不在其列。” 我曰! 赵允让真是想喷几句才舒爽,可陈忠珩带着人走了,只留下了一屋子的账册。 “这是什么意思?” 赵允让呆呆的看着一屋子的账册,欲哭无泪的道:“这得算到何年何月啊!” 赵宗实也面如土色的道:“爹爹,两家都有呢!” 赵允让悲哀的看着那些账册,说道:“叫人来。” 没多久,他的一群儿孙们都来了。 赵允让仰头大笑着,“哈哈哈哈!赵允良,老子比你能生,老子的儿孙比你多。老子现在还能干*女人,你能吗?哈哈哈哈!” 一群儿孙满脸黑线的看着他在大笑。 “哎!” 大笑完了之后,赵允让纠结的道:“那么多账册,这日子怎么过?还有,官家究竟是为何要责罚两家郡王府?想不通这个,老夫晚上都睡不着。” 一群儿孙都猜不到。 这时赵仲鍼从外面野回来了,听到这个消息就脱口而出道:“翁翁,咱们家这是太嘚瑟了……” 卧槽!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 在场的长辈都差点被气吐血了,同辈的都一脸敬佩的看着赵仲鍼。 英雄,一路走好! 赵允让虎着脸道:“过来!” 老家伙恼羞成怒了,这是要准备动手的征召。 赵仲鍼觉得势头不妙,也不说退缩,就梗着脖子道:“翁翁,嘚瑟要被收拾呢!” 赵允让气得双手胡乱去抓,然后喝道:“抓住他!” 有人去拎住了赵仲鍼,赵允让摩拳擦掌的过来,准备给这个跳脱的孙子一顿教训。 赵宗实一脸的纠结,喝道:“赶紧认错。” 赵仲鍼也觉得不对了,见自家祖父目露凶光,就知道这一顿怕是有些难捱。 “翁翁,是安北兄说的,您有本事就和他辩去!” 安北兄,您辩才无双,小弟就先借用来逃生则个。 赵允让的巴掌再也下不去了,喝道:“去请了沈安来。” 稍后一头雾水的沈安就来了。 一排厢房都变成了账房,老赵的儿孙们拿着笔,翻动着账册,愁眉苦脸的在算账。 沈安看着这个场面就笑道:“郡王家大业大,这一屋子的账务可不得了啊!” “你为何不去?” 可等看到赵仲鍼站在边上无所事事时,沈安就怒了。 哥教你那么多算术的知识,这正是你大显身手的时机啊! 赵仲鍼尴尬的道:“官家不许。” 什么意思? 沈安进了其中一个房间,就呆住了。 “艹你娘!老夫的眼花了,看着都是墨团,怎么算?!” 赵允让把毛笔别在耳朵上,一手翻动账册,一手在纸上滑动。 赵宗实就在他的身边,也是无奈的看着自家父亲发飙。 “安北来了。” 瞬间沈安就发现这些人都在看着自己。 呯! 赵允让一拍桌子,然后把耳朵上的毛笔一扔,没注意就扔到了一个儿子的脸上。 那个儿子呆滞的摸了一把脸,看看手上的墨迹…… 他起身道:“好你个沈安北,竟然教仲鍼讥讽老夫是嘚瑟,来,老夫今日在此,你且来说说哪嘚瑟了,若是说的不准……” 老家伙凶神恶煞的,大抵是被气坏了。 几人去了屋外,赵仲鍼把事情说了。 沈安摸着下巴沉吟道:“郡王,说句得罪的……” 赵允让的脸颊颤抖了一下,怒道:“老夫的心胸宽广的很!” 沈安等的就是这句话,闻言就说道:“还是嘚瑟的后果。” 赵允让下意识的就怒目而视,然后想起自己刚说的心胸宽广,就强忍了下来。 “毫无根据!” 老家伙依旧在耿耿于怀。 他需要一个解释。 沈安说道:“要不……试试?” “怎么试?” “把那些幕僚都退了。” 赵允让盯住了沈安,咬牙切齿的道:“你可知道这些幕僚才将聘来,才一天就把他们赶回家去……你可知道郡王府的名声将会因此而臭不可闻吗?” 这是儿戏! 连皇帝也不会这么无赖。 你忽悠我呢小子! 沈安说道:“尽管试试。” 药医不死病,他只是劝说,听不听是赵允让的事。 赵祯对外表现出来的是一个完美的帝王形象,可沈安却是来自于后世。在后世,大家压根就不相信什么完美,秉承人性本私的出发点,赵祯的一些心思自然无所遁形。 他觉得自己就是个BUG,甚至能猜测到帝王的性格。 而这群人却以为帝王是无情的,就去戳赵祯的肺管子,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换了他被人这么戳肺管子,非得炸了不可。 不过这些年太多人建议赵祯接了宗室子进宫,甚至脾气不好的言辞还很激烈,比如说韩琦。 可这些都没激怒赵祯,于是这些人都以为皇帝是个没感情的东西。 可皇帝忍臣子,那是因为他没法不忍,否则会被群起而攻之。 可你们是宗室啊! 都是老赵家的人。 朕关起门来收拾你们,谁敢来置喙? 然后赵允良和赵允让两家子就悲剧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啊! 赵允让一时间难以决断,等沈安走了之后,郡王府里继续算账。 他的儿子很多,孙子也多,可能在算账这件事上管用的却没几个。 赵允让带头核算,不过是两天就气得饭都吃不下,回头那几个新请的幕僚觉得核算的速度太慢了,怕是对官家有些不恭敬,又建议加个班…… 卧槽! 赵允让本就觉得悲愤欲绝,再被这么一建议,顿时就火大了。 “老夫的眼袋都能装酒水了,还能熬夜吗?一群畜生,一群畜生!” 一群儿子看着他,有个儿子说道:“爹爹,沈安说过把他们弄走就好了。” 老赵勃然大怒,手一挥…… 咻! 茶杯飞了出去。 茶杯没砸到人,但几个站在前面的儿子满脸茶水。他们悲愤的回身,看着那个安然无恙的肇事者。 赵允让站在那里长吁短叹,他觉得这事儿不能再拖延了。 “去问问沈安,要认真些。” 稍后杨沫回禀,“郡王,沈郎君说……随便。” 哥话只说一遍,听不听在你。第二遍就是随便。 赵允让一跺脚,说道:“请他们走!” “爹爹!” 有人说道:“这事儿戏了,朝令夕改的,于十三郎那里是大忌,传出去咱们郡王府的名声可不好听。” 未来的帝王是不能朝令夕改的,那是没有主见的表现。这等帝王会被臣子操纵,成为一个傀儡。 赵允让骂道:“蠢货!总得试试,名声……此事是老夫做下的,老夫的名声值几个钱!请出去!” 他不怕什么朝令夕改,因为事儿是自己做下的。 老夫老了,要名声来做什么? 于是郡王府的幕僚才进来三天就被请了出去,不过老赵还算是不错,每人多发了两月薪俸,算是遣散费。 那些幕僚出去后自然要发发牢骚,说郡王府把他们当猴耍,今日请进家去,三天后赶出来,这样的人家…… 后面的话没说,但有心人自行脑补出来了。 ——这样的人家也能是皇子的热门人选? 外面的风声一下就起来了。 赵允让有些恼火,但却不肯去责怪沈安。 家中的儿孙多了,难免会有些不同的声音。 有人就说沈安这是瞎胡扯,随意一句话就导致了郡王府现在的被动局面。 赵允让心情不好,就出门喝酒散心,结果却在街上遇到了赵允良。 两个老对头相遇,自然是要互相讥讽一番。 赵允让的战斗力那是杠杠的,一路把赵允良喷的没有还手之力。 在路人的旁观下,赵允良捋了一下垂在脸侧的一束长发,然后淡淡的道:“请个幕僚都是朝三暮四的,一点定性都没有,你还想什么?还能干什么?” 据旁观者说,当时赵允让的脸都被气得涨红,让人担心他下一刻就会倒下。 这一战堪称是热烈,结果以赵允让惨败而告终。 一回到家赵允让也没说,只是倒头就睡。 等那个阿苏去叫他起床吃饭时,才发现赵允让已经烧了。 “郡王病了……” 老赵不年轻了,这下就一病不起。 这可是郡王府的定海神针啊! 定海神针突然垮掉了,整个郡王府都有些六神无主。 而外面得了消息之后,顿时就引发了一轮新的猜测。 “……说咱们家是没出息,得了些希望就坐不稳,这不翁翁就病倒了,大概是高兴惨了……乐极……生悲。” “……赵允良在家摆酒宴……说咱们家十三叔稳不住。” “……” 赵仲鍼进来了,他低着头,边上有人说道:“仲鍼,那沈安说自己是邙山名医的传人,要不……请他来看看?” “是啊!你翁翁烧的厉害,都人事不省了,郎中说再不醒……怕就醒不来了。” 赵仲鍼低下头,双拳紧握。 什么名医,这只是借口。 这事沈安是始作俑者,这些人想当面质问他而已。 他艰难的抬头,说道:“此事……是我错了。” 赵宗实的一个哥哥说道:“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赵仲鍼点点头。 “一旦你翁翁有个什么……你就是不肖子孙……” 你害死了自家的翁翁,以后的大宋再无你的存身之地。 就在赵仲鍼点头的同时,外面有仆役来禀告道:“诸位郎君,宫中有人来了。” 刚才的事被抛在一边,一干人站在外面恭候。 赵仲鍼守在祖父的身边,看着他那干燥的嘴唇,听着那急促的呼吸声,泪水不知不觉的就滑落下来。 “翁翁……” 阿苏坐在另一边,她那张木然的脸上突然多了些温柔,说道:“阿郎最疼爱你……” “我知道。” 赵仲鍼的泪水奔涌而下。 “怎么病了?” 一个平静的声音传来,接着进来一人,赵仲鍼见过,竟然是陈忠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