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2章 拍苍蝇
汴梁城外的一个小村里,农闲的农户们在田野里溜达,说着彼此今年的收成。 “当今官家乃是明君,托他老人家的福气,咱们今年又丰收了,过一阵子就给家里的孩子做新衣裳。” “说到新衣裳,沈县公开了家好大的布庄,比市价低两成呢!” “真的?” “某骗你作甚?” “那回头就去看看,这能省下两成,家里的娘子也给她做一身。” “你自家呢?” “某一个大男人做什么新衣裳?丢人!” “有人来了。” 农户们回身,就看到一群黑衣男子在悄然接近。 这群人眉间冷漠,腰挎长刀,看着阴森森的。 有农户被这阴森森的气息吓尿了,张嘴就想叫喊,却被邻居捂住了嘴。 “看他们的牌子!” 为首的黑衣人手中提着一个牌子,他的身后是一个恍如骷髅的男子,一半的阴森气息都是由他散发出来的。 一群农户被吓坏了,为首的黑衣人近前低声道:“皇城司办事,杨顶家在哪?带路!” 随后一个农户就惊讶的道:“杨家全家不是都进城了吗?屋子都空了。” “不该问的别问。” 农户捂嘴,随即被抓包带路。 一路从侧面进村,有农户在前面开道,直接把那些在村里游荡的人全叫回家去了。 整个村子里空荡荡的。 “就是这里。” 眼前是一座破旧的宅院,大门紧锁,而且还有自己用铁条弄的门环,看着锈迹斑斑。 张八年指着大门,一个大汉猛地冲过去。 嘭! 大门被撞开,张八年第一个冲了进去。 前面是五间房,几乎是张八年冲进去的同时,三个男子持刀冲了出来。 “是张八年!” 两个男子绝望的冲杀过来。 “放箭!” 张八年忍住了下杀手的冲动,身后的麾下放箭射中两个男子的手臂和腿。 剩下的一个男子转身逃窜,就在冲进屋里前,他脚在门框上一蹬,身体后空翻转过来,双手爆捶。 张八年冲势不减,只是一偏头就避开了攻击,随手一爪,就和抓小鸡般的把男子抓了下来。 “闻五十二呢?” 有人去驱散了门外的庄户,张八年亲自问话。 三个男子摇头,神色坚毅。 “好汉子啊!”张八年叹道:“沈安常说最喜欢好汉子,某也是如此……用刑!” 皇城司大抵是天下最会用刑的地方,半个时辰后,天色微暗时,一个男子崩溃了。 “某说……” 张八年负手看着夕阳,沉声道:“但凡有一句假话,某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间!” “闻先生早就走了,走了好几日了……” 张八年转身看着汴梁方向,突然骂道:“那个狗曰的沈安,他定然是知道闻先生走了,剩下这三人他没什么兴趣,就用来和某交换消息……可这三个人哪里值当那些消息?” 那个混蛋啊! 张八年鹰爪成型,若是沈安在身前,他发誓会一爪子弄死他。 …… 沈安很忙。 他在酒楼宴请了三位权贵。 三位权贵来了两位,一个马毕,一个竟然也姓沈,叫做沈建。 至于第三位林权…… “见过沈县公,我家郎君宿醉未醒,就派了小人来。” 这位是林家的管家,还带着些矜持的笑容。 马毕很从容的坐下,修长的手指拈起茶杯喝了一口,皱眉道:“浓了。” 边上的伙计羞愧的道:“泡茶的那位今日没来,惭愧。” 看来酒楼的生意不怎么好,人手都不齐。 “换了好酒来。”沈建皱眉道:“茶不好某不喝,宁可喝酒。” “都是讲究人呐!” 沈安坐下,那个管家也跟着坐下。 “这里有你的位子吗?” 沈安斜睨着他,管家尴尬的起身。 沈安是新起的权贵,还是实权派,马毕和沈建都是老牌权贵,你一个管家也配和大家坐在一个屋子里? 但权贵圈里还有个说法,那就是代表。 代表就是代表正主,自然坐得,只是不能放肆而已。 可沈安一句话就让林权的代表吃瘪,让马毕和沈建心中一凛。 这便是鸿门宴啊! 权贵们在集体弹劾沈安,在给黄立打抱不平,这股子力量可不容小觑,没见连赵曙都偃旗息鼓了。 赵曙一偃旗息鼓,权贵们就得意了起来,正如同当年他们弄庆历新政时的那样,后续的攻击还在蓄力之中,就等着时机一到,铺天盖地的攻击能淹没了沈安。 所以沈安今日请客在马毕他们看来就是心虚的表现,想求和。 马毕和沈建亲自来,这是想看沈安的丑态。 而林权派个管家来,这是想羞辱沈安。 看看,你请客也就配请某的管家。 这种羞辱会带来极大的乐子,想必林权此刻在家中已经是乐不可支了。 沈安微笑道:“黄立之事,二位怎么看?” 马毕抬头,淡淡的道:“各退一步。” 沈建冷笑道:“你的布庄要让黄立进去,至少占三成。还有,宫中的生意你要分润一半的红利!” 刚开的大布庄一文钱不出就能占据三成的股子,宫中的生意要一半的红利,这简直就是鲸吞。 这也是权贵们第一次和沈安的碰撞。 谁会缩卵? 沈安请客,那就是他缩卵! 权贵最擅长的就是打顺风仗,跟红顶白,所以他们一开口就想从沈安的身上挖走一块血肉。 马毕见沈安在沉思,以为他是在考虑可行性,就皱眉道:“怎么……酒菜呢?” 伙计看向了沈安。 卧槽! 请客的竟然没点菜…… 你这个诚意大大的有问题啊! 沈安抬头,茫然了一瞬。 这是怕了。 你终于是怕了吧? 哈哈哈哈! 三人相对一笑,心中快意无限。 “你们没弄出什么新菜品?” 沈安突然问了伙计。刚才他在大堂里见到了一桌,那些炒菜全是老品种。 炒菜就是他率先大规模弄出来的,这些都是徒子徒孙。 伙计尴尬的道:“这个……这个……” “要与时俱进才行啊!”沈安痛心疾首的道:“要勇于尝试,否则就守着这些菜做生意,能做长久吗?能吗?” “不能。” 掌柜一直在外面守候,闻言就进来,见面就是一个鞠躬,和拜祖师爷般的虔诚。 “恳请待诏……不,恳请沈县公指点。” 沈安伸手,一脸的悲天悯人。 掌柜近前,配合的弯腰,让沈安能拍到自己的肩膀。 这便是姿态。 你求我,那你要低头。 马毕和沈建相对一视,心想晚点看你沈安怎么弯腰。 “不要怕失败。” 沈安就丢下五个字,然后说道:“就这样吧。” 不要怕失败? 掌柜想起厨子弄出的那些失败的菜品,在客人骂过几次之后,他就果断终止了创新。 如今汴梁城中的炒菜泛滥,那些创新者层出不穷,他这里却渐渐冷清了。 可他却沉迷在最早一批弄炒菜酒楼的名声里自得,不肯做出改变,于是这生意越发的不行了。 是啊! 不要怕失败。 他想起了当年流传在州桥夜市的一首歌,不禁唱了出来。 “心若在,梦……” “……” 掌柜出去了,出门后才想起沈安没点菜,就吩咐道:“那个……看厨房有什么好东西,都做了来。” 而在里面,三个人都在看着沈安。 “我们使了些人,查到了给你供货的那些布商,我们……” 马毕伸手比划了一个很大的圈子,“我们认识许多人,能让那些布商血本无归的人……所以,只要我们介入,你的布庄就别想拿到货。” 如果说弹劾和声援是造势,那么这个就是釜底抽薪。 把你的货源断了,你花大价钱弄的布庄就是摆设。宫中的布匹供应断掉了,官家会怎么办? 他只能换掉暗香布庄。 这是商业,也是资本的手段,在权贵们的挤压下,赵曙都不能插手。 资本的手段就用资本来解决,这是潜规则,皇帝也不能干涉。 “是啊!” 沈安唏嘘道:“你们的手段还是挺狠辣的,只是比元泽差了点。” “王安石的儿子?”马毕冷笑道:“乳臭未乾罢了。” 呵呵! 沈安想笑。 历史上王雱可是王安石的第一智囊,也就是说,神宗新政王雱就是个重度参与者。 他看着这三人,知道此事再无回旋的余地。 既然如此…… 他没有任何征兆的突然挥手。 啪! 马毕捂着脸,愕然看着沈安,接着鼻血缓缓流淌下来。 沈安一把抓住他的头发,用力的往桌面一砸。 呯! 他松开手,马毕抬头,那扁平的脸上全是血。 那边的沈建还在懵逼。他坐在沈安的左手边,刚想起身,沈安拉着他的手臂用力一拽,然后沈建侧倒。 倒下之后,马毕的嚎哭声才将传来,可见沈安动作之快。 沈建想起了沈安的心狠手辣,就下意识的爬起来,然后想跑,迎面却来了凳子。 沈安双手拎着凳子,就像是怕苍蝇般的拍去。 呯! 沈建被结结实实的拍中,轰然倒地。 “好贼子!” 林权的管家转身就跑,可伙计不知道是抽疯了还是什么,竟然下意识的伸腿绊了一下。 沈安追上来,身体高高跃起,伙计不禁赞道:“沈县公英姿不凡呐!” 咔嚓! “嗷……” 管家的腿断成了彻底的两截,伙计面色煞白,慌忙退了出去。 沈县公打断腿现场,谁敢多留? 沈安回身,微笑道:“马毕,涉案七万余贯。沈建,逼死三人。你二人准备去死吧。至于林权……全家!” 这便是他和张八年交换来的消息。 只是张八年现在应当想吐血吧? 沈安一点儿心虚的情绪都没有,反而有些鄙夷。 马毕不规矩的挣了七万贯他不管,沈建逼死三人他不管……这尼玛皇城司是管啥的? 眼睁睁的看着罪恶在发生,却视若无睹。 沈安知道这是在蓄积信息,当官家想动马毕他们时,这些就会成为证据。 帝王嘛,出手必然有理有据。 可沈安却没有这等觉悟,他觉得见不惯就要出手。 于是他一脚踹翻了桌子,正好压在了马毕的身上。 接着就是全武行,等掌柜来时,只能目瞪口呆的看着三个断腿的家伙在惨嚎。 惨不忍睹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