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千九百三十八章 炼化
“给我炼化。” 玉女峰巅,叶辰的低吼,从未有一日停歇。 自开炼那日起,已有三年了。 三年来,他未下过玉女峰,头发已花白,气血也萎靡,嘴边的胡茬奇长,只那眸光,刻着不灭的信念。 三年了,他依旧未炼化断剑和小碎片,不止他累,连混沌火与混沌雷,都累的暗淡不堪。 “叶辰,莫炼了。” 南冥玉漱她们,几乎每日都上来,几乎每日都来劝阻,再这般炼下去,必会伤及道根。 然,叶辰的回应,都是疲惫的笑,眸中的坚定,那是执念,正如三年前他上峰巅时那般,不将其炼化,便不会下山,找不到诛仙剑,也只能这般卑微的报复。 众女无奈,只得抬手,为叶辰补充真元,可是,耗费的精力,却非一两日就能补回的,与其说叶辰执念,倒不如说他魔怔。 执念太深,会成魔障。 还是宁静的夜,叶辰未下山。 老树下,众女都在,看的于心不忍。 三年了,叶辰太疯狂了。 三年了,叶凡和叶灵,都未回过家,一个在星空浪荡,一个在诛仙镇化凡,她们曾去看过,看一次心疼一次,特别是对小叶灵,三年来不知遭了多少辱骂。 但,她们不敢参与,那是叶灵该走的路,一旦参与,便是害了叶灵,那份愧疚,太难偿还。 她们看的到,叶辰自也看的到,正因看的到,才越发疯狂。 “你丫的,疯了吧!” 山脚下,谢云仰着头大骂,熊二和司徒南他们也一样,也是日日都来,日日都骂,没这般炼的,不等炼化断剑和小碎片,自个就会先倒下,三年哪!足撑了三年,这是玩儿命啊! 没错,叶辰是在玩儿命的,不信炼不化断剑,纵有不灭的印记、不灭的意志,也要将其炼到毁灭。 对诛仙剑的恨与怒,便是他执念的源泉。 “硬,真特么硬。” 小猿皇曾来过几回,瞧见断剑和小碎片安在,每一次都唏嘘,一尊半步大成的圣体,催动混沌火与混沌雷,日夜不停歇,足炼了三年之久,都未能炼化,纵是极道帝兵,也该颤一下了,可事实,就是这般扯淡。 莫说他们,强如帝姬与剑神,都心境骇然了,这诛仙剑的级别,究竟有多高,未免太强悍了,真要大帝亲至,才能将其炼化? 搞不好,至尊来了,也未必能行。 第四年,叶辰吐血了,但坚韧的身躯,未曾倒下。 第六年,凌霄宝殿嗡动,若曦、楚萱、楚灵,又一次返老还童,守护在那的人王,已然习惯了。 第七年,缥缈老道引帝劫,葬灭成灰,那一日,太阴之体和太阳之体,哭成了泪人,太多人恸哭。 第八年,龙五与男永生体,迎来了最后一战。 龙五胜了,三魂合一,战的险些身死道消,生死之际,逆开血继限界,赢了永生体。 那一日,永生体解了永生契约,龙五接回了东方玉灵,三日后,便融了记忆仙光。 夜里,东方玉灵哽咽声,响满恒岳。 第九年,一声嗡动,传遍中州。 天虚,解封了。 为此,诸天的老辈,一日间齐聚,堵在天虚门口,正儿八经的骂了三天三夜。 也不知是听不下去了,还是有其他缘由,第四日,天虚便又自封了。 就这,老家伙们依旧骂的很欢实。 到了,都没见天虚有回应。 第十年,无泪城反常规显化,并非在星空,而是在域面,恰逢位面之子路过,不知为啥,就打起来了,把曦辰一顿好揍。 至今,位面之子还在树上挂着呢? 这一年,不知多少人来了大楚,不知多少人聚在了恒岳宗外。 去看玉女峰巅,叶辰还在。 自当年上玉女峰,已有十年了,那尊盖世的战神,已苍老不堪,脸上再无半点血色,站都站不稳了,眸中哪还有瞳孔,已被纵横的血丝遮盖,本该生灵力磅礴的荒古圣体,如今咋看都像一具干尸,如病入膏肓的人,已形销骨立,时刻都有可能倒下。 “速速罢手。” 玄皇一声冷哼,颇具长辈威严,是以皇者的身份说,也是以岳父的身份说,身为巅峰准帝,看的更清,叶辰的道根,已至崩溃边缘了,再硬抗下去,千年的功伟,会一朝荡尽。 叶辰不语,依旧在炼。 “找死不成。” 第四神将喝道,声如雷震。 可惜,还是无回应。 “小子,有话好好说。” “再不停手,老子要骂娘了。” “新得珍藏版,要不?” 众多老家伙,你一言我一语,或大骂、或恐吓、或忽悠,如审犯人,威逼利诱,好话歹语整了一大堆。 诸天好不容易出一尊半步大成,若折在这里,那才扯淡,要死也死在战场不是?起码得拼死一尊帝,在炼化的路上栽了,圣体的先辈,棺材板都会压不住的。 “叶辰,放手吧!” 姬凝霜她们,已在山巅,语气已有哭腔。 十年了,叶辰已真正到极限了,过了今日,或许便是万劫不复,再想重头来,或许要等下个轮回了。 “信我。” 叶辰的话,再无音色,沙哑不堪,疲惫到连眼皮都眨不动了,只眸中的坚定之色,还闪着不灭的光。 混沌火与混沌雷不语,烈火燃烧,雷电撕裂,徒有其形,已无其威。 叶辰撑了十年,它们也撑了十年;叶辰道根将毁,它们集聚的本源,也濒临崩溃,可它们未罢手,只要叶辰不说话,便一路作伴,最不济,从头再来嘛!不是人修,难得疯狂一回。 虚空,人王从天而降,揣着手,来回的踱步。 “珍藏版,要不?” “曦辰被揍了,无泪干的。” “歇歇,找地儿聊聊。” 这货,也是个话唠,自落下后,嘴就没闲着,只要叶辰能罢手,他满大街跑也不介意的,若能救下叶辰,还要啥脸,要脸没吊用。 尴尬的是,叶辰啥反应都没。 “如此,你这是逼我用强了。” 人王深吸一口气,当即捋起了衣袖,要强行制止了,万事通的战五渣,关键时刻,还是很靠谱的。 咔嚓! 然,他方才上前,还未等插手,便闻一道清脆的碎裂声。 此声,虽轻微,却听的满天满地满山的人,都眸光一亮,确定未听错,那的确是碎裂声,传自那断剑,也传自那小碎片,竟在寸寸碎裂。 “炼化了?” “真行啊!” 成片的老家伙,登上了玉女峰巅,乌泱泱的,连姬凝霜她们,都被挤下去了,一双双老眸,绽放着极为璀璨的目光,死死盯着断剑和小碎片,其上不灭的印记与意志,竟在崩溃,将它们炼到毁灭,剩下的就好办了。 “干得漂亮。” 人王笑了,激动的要跳起,跳是指定跳不起了,人忒多,没落脚的地儿,跳上去,未必落得下来。 他伸了手,贴在了叶辰后背,灌输着精元,神将、皇者、圣尊、帝姬、剑神他们,也都伸了手,或灌输真元,或灌输本源,给叶辰以力量的供给。 实则,叶辰需要的,是精力,十年的岁月,已耗到了枯竭。 “哎,关键时刻,还得俺出马。” 小灵娃如一道流光,从天而来,落在了月皇肩头,肉呼呼的小手,还特别不老实,摸了摸月皇脸颊,惹得月皇和千殇月都一阵脸黑,你个小兔崽子,谁都敢摸,你是要上天哪! “有出息。” 众多老不正经的,眼神儿就意味深长了,大楚这么多人才,就看好这小东西,本是霸王龙,偏偏变成小人儿,粉嘟嘟的,肉呼呼的,到处吃人豆腐,谁漂亮就往谁哪凑,可不管你是啥个辈分,也不管你是啥个身份,先摸了再说,好似已成他的专业。 为此,他老子霸王龙皇和二大爷暴龙皇,没少挨揍,找不着小灵娃,便拿他们开刀,子债父还,也是说得通的,有个坑爹货的,整的两大龙皇,好多年都没敢再露头的。 小灵娃无视所有人,小手已伸进裤裆,拿出了一方宝盒,虽是被封印着,却能嗅到药香,极其浓郁,嗅上一口,便心旷神怡。 “九九纹丹?” 在场的昆仑老道和丹宗惊异一声,同为炼丹师,绝不会认错。 “小东西,藏得够深哪!” 龙爷上下扫量了一眼小灵娃,都是洪荒祖龙的后裔,你咋就这么出类拔萃嘞!哪来的九纹丹,老子竟不知。 “你说,咋没想着给他打劫了呢?” 众老家伙们,单手捋着胡须,看小灵娃的眼神儿,又多深意,总觉错过了一座宝藏,那可是九纹丹哪! “从那掏出来,这味道。” 圣猿皇搔了搔猴毛儿,尤为关注小灵娃的小裤裆,你是真优秀啊!一颗九纹丹放裤裆里,小弟弟受得了吗? “跟这位比差点儿。” 夔牛皇深吸一口气,瞟了一眼叶辰。 这话,真真的大实话。 遥想当年,此货把帝荒的血,装在了夜壶里,那才是真的尿性。 “都别动,见证历史的时刻到了。” 小灵娃一声咋呼,开了宝盒。 旋即,便见一道丹虹冲天而去,将苍空,都戳出了大窟窿,还有丹之异象幻化,遮了浩宇青天。 “确定这是丹药?” 第六神将愕然,嘴角直扯。 如他这般,在场的老家伙,也都一样。 不怪他们如此,只因小灵娃取出的丹药,个头儿忒大,往日所见的丹药,一纹到九纹,基本都如葡萄那般大,这颗倒好,能跟西瓜比块头。 昆仑老道看了一眼丹宗,丹宗看了一眼昆仑老道,两大集炼丹之大成的人,表情都颇奇怪。 天地良心,真未见过这般大的丹。 “这谁咬了一口。” 楚江王凑了一眼,是丹药不假,但并非完整的,一小半都被咬掉了,看那牙印,并非是人的牙印,倒更像是狗的犬齿留下的痕迹。 “俺找着时,就是残破的。” 小灵王耸了耸肩。 “你哪找的。” “此事,说来就话长了,那是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我。” “哪那么多废话。” 东凰太心拿了丹药,捏了个粉碎,丹药的精华,皆被融入了叶辰体内。 登时,叶辰通体神光大盛,九纹丹的精元,磅礴如海,其所蕴含之精力,亦是澎湃,叶辰萎靡的气血,瞬间充斥,枯竭的精力,得到浇灌,形销骨立的圣躯,瞬间焕发了生机。 轰! 刺啦刺啦! 因他,混沌火与混沌雷,也神威大盛,一个烈焰熊熊,一个雷电撕裂,濒临崩溃的本源,再次凝聚重塑。 至此,众准帝皆收了手,一颗九纹丹,比啥都好使。 “俺的丹药。” 小灵王撇了嘴,眼中还浸着泪花,那颗西瓜大的丹药,他不知珍藏了多少年,都没舍得吃。 如今,都给叶辰了,日后再想嗅九纹丹的丹香,就只能扯开小裤衩,看自己的小弟弟了。 “跟爷爷说,还有没。” “有你妹,滚。” 小灵娃一声大骂,很自觉的落在了东凰太心肩头,本想摸两把来着,被东凰太心随手拎起,随手扔了。 “炼化,给我炼化。” 叶辰紧咬牙关,双眸中神芒四射,极尽消耗九纹丹药力,极尽补充着精力,汹涌的本源,肆意翻滚。 咔嚓!咔嚓! 断剑和小碎片,撑不住了,碎裂的更快。 嗡!嗡!嗡! 黑洞的深处,嗡隆声不断,乃是诛仙剑,嗡嗡直颤,该是疼痛的,如遭了凌迟酷刑,剑已残破不堪,被叶辰带走的部分,已正被炼化,它这柄剑,再难复原了。 “该死,该死。” “抢回来,给吾抢回来。” 诛仙剑又吐人言,嘶吼声发自灵魂,载着滔天的怨恨与愤怒。 它之话,是对身侧人说。 那是一个蒙着黑袍的人,不见尊荣,或者说,尊荣模模糊糊,看不清五官,只一双枯寂的眸,深入幽渊,演化着毁灭。 对于它的话,黑袍人未有反应,你牛逼你去啊!以老子的道行,进了大楚诸天门,还特么出的来吗? 还有,你搞搞清楚,你只是一把法器,真以为你是你的主人?还敢对吾发号施令?谁给你的资格和威严。 嗡!嗡! 见黑袍人不动,诛仙剑颤的更厉害,也不知是疼的还是怒的,黑袍人不敢去,它自也不敢。 十年了,它还在虚弱状态。 只因十年前,它伤的太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