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我是不幸的，请离我远些

    封闭的小屋里，在王逸死后，那个当兵的终于狗血的挣脱开了绑缚，扔给敖翔一把刀子之后独自迎上了老头三人，敖翔割开手脚的绳子也加入战团，一个警察加一个当兵的，就算打不过城.管，打他们三还是没问题的。

    这件事到此基本也就结束了，当兵的见队长被杀，一怒之下杀.死了老头的儿子和外甥，至于老头，按照敖翔的说法是老头自己脚下拌蒜摔到了他闺女和儿媳妇的怀里。

    看着敖翔说到这里时那一脸冷峻的表情，那老头到底怎么死的也就无所谓了。

    “对了，那些人还和我们说过一件事。”敖翔掐灭了烟头，说道：“是关于你拿的那把刀的。”

    真夜，我那把丢了的环首刀。敖翔告诉我，那原本是老头的儿子高价收回来的藏品，一直都摆在客厅，后来老头的闺女收养了一只刚出生没多久的小黑猫，从来了这大房子以后它第一眼就盯上这把刀了，从那以后经常围着真夜乱转，当然也碰翻了好几次，时间长了，老头的儿子就烦了，他一看见那猫就把它哄出大门外去，要不就打。那时候老头的闺女因为还在上大学，也不能天天在家待着，为了猫和刀的事他们兄妹俩吵了很多次。到后来病毒爆.发为了防止感染全家人更是不让黑猫进屋了，等到老头闺女感染变异以后，这家里也没人为它说一句话，老头的儿子也只有偶尔见到黑猫出现在别墅四周，却再也没有进来过了。

    敖翔提这事的目的是想说大家那时候经常看到的黑猫应该就是老头闺女收养的那一只，而听他这么一说我也想起了那个叫喵子的小家伙。

    想想今日的所听所闻，想想昨日的所见所做，我伸出左手的食指和拇指慢慢摁实了燃烧着的烟头，直到感觉不到它的温度。

    再次打开双指，两圈黑印分别留在了两个手指上，烟头也彻底熄灭了。

    有时候我们需要一些高温和疼痛让自己冷静下来。

    不过真挺疼的，最好别尝试。

    敖翔讲完了别墅的事情之后，又大概说了说后来的遭遇，其实无非就是打打怪升升级。通过不断的历练，敖翔也从实习生变成了身经百战的老炮儿，这我从他的语气态度和外表上也看得出来。

    慢慢地，敖翔身边又重聚了一些人，由于他那副骨子里的热心肠，弄得他的队伍里是男女老少一应俱全，这与我的择队友标准是完全不同的，要让我带一队老头老太在末世里乱晃？吹呢。

    总之，昔日的小警察现在也成了‘敖翔哥’了。

    “这么看来，”我说道：“人家rick的成长经历还真是让你受益匪浅昂。”

    敖翔白了我一眼没理这茬。

    至于为什么会在这里碰见我，敖翔说他把自己队伍大部分人安排在这个安全所外面不远的地方了，自己只是带了几个人进来，等找到救援部队再去和外面的队员们会合，人家的情报做的比我细致，从进来之前就已经预见到这地方的丧尸数量不会在少数了。

    如果我能预见点有用的，或许不会是这样的结果，也不会在几天前像个没人要的孩子一样一边哭一边满街晃荡，最后也不会被敖翔捡回来了。

    敖翔把他的事讲得差不多了，又开始打听我的，等听过我说完之后，敖翔已经开始抽第三根烟了。

    “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我哼了一声没再言语，其实跟他说的也都是大概其，该省略的地方也全都省了。

    敖翔忽然面色一笑，说道：“我是想问，都成这样了，你还有什么脸活下去？”

    我扫了他一眼。

    敖翔继续自顾自的说道：“想想从别墅分开的时候，胡欣雨、林阳、林月、彭秒、高小涵，还有张乐，你身边还是有好几个人的，你口口声声说要带他们活下去，可是现在呢。”

    换做别人说这话，我会直接崩了他，但面前这个是敖翔，我也只是笑着回了一句：“自杀什么的我不会去做，不舔着脸活下去还能怎么的。这世上有太多事是我们改变不了的，既然无力改变，我们总得学着去面对，靠自杀或者逼着自己不去想，那只能算是逃避而不是面对，那样的话事情就永远过不去了，就算你死不了，也得活的像行尸走肉一样。”

    敖翔沉默了一会，刚要说话，我抬了抬枪把，道：“我的忍耐力一向不是很好，你演恶人的本事也不怎么的，所以别再拿这事激我。”

    敖翔闻言一愣，随后呵呵一笑，没再提关于这事的半个字。

    “好吧！”敖翔站了起来拍拍双腿，道：“外面给你准备了食物和水，有心情就出来坐会，不然接着躺这还是干嘛也随便你。”

    “恐怕你的小朋友们不会喜欢我的。”

    我熟练的把枪膛里的子弹和**退了出来扔到了床上。

    “他们是我得朋友，你也是。”敖翔走到了门口，扔给我最后一句：“还有记住一点，这里现在我说了算。”

    说完这小子就开门出去了，而我也抠出一块鼻.屎弹过去算是回应他了。

    我也没出去，就一直在屋里躺着，床铺上的几发子.弹贴在我后背，我的身子稍微一动弹就能听见咯吱咯吱的声音，挺脆生的。

    小窗外的阴天很快就黑了。我听到外屋有人走动和说话，但是声音很低。

    就在我无聊的坐起来想找把凳子过来写日记的时候，房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当！！！门板子发出这动静差点没碎了。

    往外一看，一个矮胖子正站在门口，即使看不清脸也能感觉到他的怒气。

    “老.逼.崽.子！”粗声粗气的大骂像带着劲风似的冲进来就扑在我脸上了。

    刚一骂完，矮胖立刻就冲了进来，跑到我面前的时候他挥拳就打。

    “小胖！住手！！”门外的敖翔大喊了一声。

    好嘛，这一嗓子还真好使，矮胖的拳头正好停在我跟前。

    矮胖的拳头虽然停了，可还是用力的握紧，从我这个角度可以清楚地看到他额头上暴起的青筋和几滴汗水。

    敖翔这一嗓子喊停下的不只是矮胖的拳头，同时还有我手里的小刀，而此时刀尖已经顶在了矮胖的肚皮上，只要他刚刚再稍微往前一点，他这辈子就挥不动拳头了。

    矮胖也注意到了肚子上的刀尖，这也是他停止动作的原因之一。

    等门外的人追进来拉开矮胖的时候，敖翔才看见我手里的刀，看他那满眼诧异估计是怎么也想不出我这刀是哪来的了。

    都在江湖漂，没有点防身的家伙，我会把枪里的子.弹都卸了么。

    拉开矮胖以后没有人言声，气氛有点尴尬，最后还是我来打了个圆场。

    “有事说事，没事你们可以出去了，出去时候把门给我带上，别让什么阿猫阿狗都随便乱闯进来。”

    话一说完，敖翔、女孩、瘦高个儿和矮胖四个人的脸色全都憋紫了。

    其他人还好点，尤其那个小姑娘，头一个站出来开口道：“你这人怎么这么讨厌啊！别忘了是我们救了你！你是不是发烧烧糊涂了！给你点阳光你别得寸进尺！”

    “我糊涂？我一醒过来就有人拿枪顶着我的脑袋，完了这又来一个张嘴开骂伸手就打的，最后还有你在这跟我瞎嚷嚷，到底是谁得寸进尺。”

    “艹！”瘦高个儿又脏口连篇的说道：“你丫较劲是不是！？我拿枪是怕你变异，可你却差点杀了我！”

    “到底谁先开枪的你自己心里有数，别再废话，跟我较劲你们还不配。”

    “老.逼.崽.子！！”

    我心说这矮胖子是不是就会骂这一句。

    “够了！”敖翔喝止了众人，随后瞪着我说道：“石磊，我当初为什么离开你的队伍你应该还记得，别让我再做一次决定。”

    “为什么离开？我不记得！”我把小刀用力.插.在床上，说道：“你说走就走，说留就留，谁管的住你，你看我们不顺眼就拍屁股走人，从那以后我们的死活就跟你没关系了，有些人胆小不敢说，怕死不敢闯，为了自己的小命或者就为了赌一口气连同伴的死活都不管了。你还跟这做什么决定？！怂泡！”

    “你再说一遍试试！”那瘦高个儿说话就要冲上来，可是却被敖翔硬生生按住了。

    “都出去。”

    “敖翔哥……”

    “我让你们都出去！”

    这时，门口又传来另一个声音，道：“队长都发话了，你们就出来吧。”

    我抬头往门口扫了一眼，那正戳着个男的。

    “翔子，还是让我跟他聊聊吧。”那男的冷静的说着。

    敖翔一听这个，拉起矮胖和瘦高哥俩就走出去了。

    等门口那男的走过来以后，旁边的女孩还是站在原地没动窝。

    “你不出去待会？”男的对女孩问道。

    女孩摇了摇头，看着我气鼓鼓的说道：“我就想看看对这种无药可救的家伙你还有什么可聊得。”

    “瞎聊呗。”男人坐到了床边，看着我问道：“还记得我么？”

    “不记得。”

    “呵呵，”男人捡起敖翔掉在地上的烟盒，递给我一根，说道：“市北别墅，吴叶。”

    吴……叶？吴叶！？

    “你不是那个大兵么。”

    吴叶，就是当初跟着王逸、高小涵还有胡小新他们一起来到别墅的那支队伍里的大兵哥，想想也是，按照敖翔刚刚给我讲的，别墅那件事发生的时候王逸虽然死了，但这个大兵可还活得好好的。

    现在看来，这个吴叶和之前也不太一样了，我记得他在别墅那时候总共也没说过几句话，平时老是冷着脸沉默寡言的，现在看上去已经开朗多了。

    “还记得我啊，记忆力不错。”

    “凑合。”我点着烟抽了一口。

    “傻子似的！哼！”旁边的女孩瞪着我没好气的说道。

    我瞥了一眼没搭理她。

    吴叶看了看女孩，又对我说道：“这位姑娘叫……”

    我挥挥手打断他的话，道：“别告诉我她叫什么，我没兴趣知道。”

    “就跟谁有兴趣知道你似的！”女孩现在是听见我说话就头疼。

    “没兴趣你还跟这听着！出去出去！”

    “我就不！你能拿我怎么着！”

    “好了好了，别吵了。”吴叶在旁边圆场道：“我可以不说她的名字，但我觉着有必要让你知道的是，这位赵姑娘是我们的医疗保障，谁伤了病了都是她负责照顾的。”

    我看了看这个女孩，开口接道：“所以你是说我被你们弄回来以后也是她照顾的？”

    吴叶点了点头，说道：“赵姑娘以前家里人都是市医院的主任医师，从小她就耳濡目染，所以她现在虽然岁数不大但也有一定的行医经验了，何况在这种世道，我们总要有一技傍身才行啊。”

    “从开始敖翔把你带回来那段时间，基本都是她在照顾你，她可是我们队伍里最漂亮的小姑娘了，这一全心全意的照顾你可把其他小男生给羡慕嫉妒恨的啊……咳咳，说正题，基本上除了你的下半身是我们老爷们帮忙以外，她对你的照顾可是最多的，所以你怎么也该说一句？”

    遇见这种情况一般人都会说谢谢吧，可我从小到大一直都是二班上课的。

    “喂你，”我看着那女孩说道：“以后别什么人都管，要不把丧尸病毒传染给你变异了也活该。”

    本来让吴叶夸得美滋美滋的女孩一听我的话立刻像是结冰了一样，挥手一巴掌就扇了过来，我往后一躲让她打了个空，女孩也不死较劲，冷冷的瞪了我一眼，转身就出去了。

    “你这样很高兴么？”屋里就剩我们俩，吴叶开口问道：“干嘛把自己弄得像刺猬一样，我记得你以前虽然挺狠的，但也没这么恶心人过。”

    “咱俩熟么。”

    吴叶沉默了一会，随后站起身，道：“看来现在不适合跟你谈，你还是一个人先静一静吧。”

    “不送。”

    吴叶转身走到门口，突然又回头快速说道：“欣赏月亮，她叫赵欣月。”

    当！！

    我把小刀扔过去的时候吴叶已经窜出去关上了房门，小刀砸在门板上发出脆响之后掉在了地上。

    ……

    午夜寂静的街道，一个黑影在路中间漫无目的的游荡着。突然，黑影爆发出了一阵狮子般的怒吼，吼声响彻了天空，震碎了路边的几盏街灯。

    这梦境中的画面就是对我前些天状态的写照，我以为我会崩溃，但在关键时候，是‘白’撑了我一把，他虽然没有再站出来支配这具躯体，但是，他确实帮了我。临走时他还问了我一句——

    我们有没有可能再回到从前，回到一分为二之前的模样？

    我没有回答他。

    2013年3月12日，星期二，雾。

    末世之夜，当强烈的孤独袭来，你会怎么面对。

    我被敖翔带到了他的临时落脚点，是一栋住宅楼里的房子，休养了几天以后我的身体总算缓过来不少。

    醒来的第二天早上，我倚着卧室的窗户望着外面，嘴里含着刚才敖翔给我带进来的煮鸡蛋。

    这小子就坐在我身后不远的地方，嘴里还念叨着：“其实你现在更适合喝点粥，只可惜我们没有米，将就一下吧，多喝点水。”

    我舔了一口团呼呼的蛋白，轻声道：“比起吃不上下顿饭的人，这已经很好了。”

    “是啊，至少我们还活着，至少我们还有的吃。”敖翔给自己点了根烟，道：“你要能真这么想就行了。”

    这之后我俩大概沉默了半根烟的功夫，他忽然开门见山的说道：“你跟我走吧。”

    “去哪。”

    “去我队伍在外面驻扎的地方，有日子没回去了，不知道出什么问题没有，不回去看看我实在放心不下。”

    我一口咬下半拉鸡蛋，顺嘴边掉的蛋黄渣子被我眼疾手快的接住，然后又送进了嘴里，这才含含糊糊的应道：“跟泥肘，然够哝。”

    “然后？然后我们一起活下去。”

    “涮了……咕嘟……算了。”我咽下鸡蛋的时候差点没噎着，赶紧喝了口水又拍拍胸口顺下这口气，继续道：“你的人不会欢迎我的。”

    “这个你不用担心，只要你不乱犯昨天那种刺头的毛病，他们的工作我来做，如果现在你这样一个人跑出去也太危险，我们人多能照应你，我的队伍也需要你。”

    蛋黄粘到后槽牙上了，难受，我舔，我舔……

    一会儿没出声，敖翔可能是以为说动我了，但趁他再次开口前我抢先说道：“一个人就挺好，别再问了，要不我现在就走。”

    “那你走吧！”

    敖翔回答的这么痛快我确实是有点意外，不过也不矫情，回头看了看他，刚想说再见，这家伙又开口道：“如果你现在就走，你别想从我这拿走一样东西。”

    “我想拿的话你拦得住么。”

    敖翔噌的站了起来，冷冷的看着我道：“你可以试试！”

    喝，突然比我气性还大了。

    我瞄了他一眼，随后淡淡说道：“硬抢我是打不过你们这么多人，但我怕我会杀了你们，所以算了，一个鸡蛋也够了，再见。”

    “你去哪！”

    去哪，我也不知道，但我的脚步没有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