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7 艾车莫尔（二）
摩尔豪斯克在维基亚语中就是“牧野之秋”的意思， 七月正是其一年中最美丽的季节，天苍野莽，绿草封疆，高耸而起的阿尔泰雪山在这里与北面隆起的库吉特高原相遇，形成一条天然的上翘斜坡， 常年积雪的山巅莹白一片，山下却是红色鲜艳的绯月开满山腰， 醒目的一层翠绿的草丛如同无边无际的绿毯把大地覆盖，一直延伸到天与地交接的尽头， 一圈圈的小湖泊在阳光下闪着银色的光，不时有起起落落的飞鸟在湖畔飞过， 星星点点的灌木间，偶尔露出下面湿润的黑色寒土，带着几分清爽的风吹得人心情舒畅。 马蹄催醒沉睡的山岭，一队黑甲骑兵在山间的小道上行进，两名萨摩尔近卫斥候首当其冲在前面开路， “大公爵，过了这道山脊，前面就是阿尔泰雪山！”胡科奇力在前面的山口勒住马，回过头来禀报道，在他的身后是一个身形较胖的年轻人，身上的轻便锁甲上镌刻着一枚绽放的白色荆棘花纹章，正目光敏锐的打理着远处高耸的雪山 在日瓦丁接到来自北方艾车莫尔的紧急军报后，胖子一面派人给正在北方休整的撒隆军团，下达了紧急集结令， 命令撒隆军团迅速北上摩尔豪斯克，给正在草原集结，准备反攻的芮尔典军造成两面夹击的假象， 另一方面则派人安排船只，迅速将库吉特特使斯塞丽丝送回库吉特草原， 希望斯塞丽丝能够及时的将情报带回正在艾车莫尔的库吉特人， 同时为了掩人耳目，随船而行的胖子只带20名萨摩尔近卫骑兵，在南部库丹下船登岸，横穿库丹地区， 然后沿隐秘山路进入北部边界摩尔豪斯克， 一路上胖子又接到几封来自撒隆的报告，在北部的芮尔典军队已经开始大批量集结，在短短的十天之内， 除了原本从艾车莫尔撤出来的几个骑士团，又从帕拉汶地区调来了两个主力骑士团，人数也从开始时的12万猛增至18万， 在军队人数上已经大大超过艾车莫尔地区的13万库吉特军队，随时可能对艾车莫尔发起反攻， 现在胖子只能希望斯塞丽丝能够及时将情报带回库吉特，否则，就不得不提前执行第二套计划， 为了遏制库吉特人猛涨的势头，维基亚将采取联合南方偌德人的政策， 但这也无异于向大陆最强国宣战， 刚刚平复的维基亚必将再次卷入战乱的纷争，这是胖子不希望看到的， 在胖子的计划中，维基亚就算要打，也要等到明年三月， 国内的军队需要休整，北部遭受严重破坏的经济需要回复，人民需要时间从连续的战乱中安顿下来， 西部需要时间开发和整顿，南部的商路扩展也到了最紧要的关头， 随着王国的统一，这些往日一直没有时间考虑的问题，同时摆在了胖子眼前， 胖子心里知道，现在的维基亚不适合战争， 就像一个正在休养的病人，实在没有足够的力气与一个身强体健的大汉搏斗 自己最少需要半年的时间和准备，才有可能和资格与大陆霸主芮尔典真正的一教高下， 可是芮尔典在北方草原上对库吉特人咄咄紧逼，战争的形式对维基亚非常不利，让胖子不得不为怎样争取时间而烦恼， 一旦库吉特沦亡，芮尔典大军必然借势挥军南下， 无论从军事战略的角度，还是政治策略的角度，维基亚都是首当其冲， 唇亡齿寒，维基亚和库吉特就是一对难兄难弟， 无论如何危险，现在都必须拼一把， 直接出兵的举动不现实， 根据最新的情报，芮尔典军队已经进行了调防 现在摆在维基亚边界线上的，不在是曾经被打破了胆子的芮尔典北军，而是刚刚从帕拉汶地区调来的数万精锐骑兵， 对于芮尔典军队的临时变动，胖子暂时也无可奈何 就算萨摩尔军队如何骁勇善战，仅凭步兵军阵，要想在辽阔的大草原上与骑兵集群一争长短，都是不可能取胜了 除了担上违背契约的罪名外，已经于事无补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胖子决定还是亲自前往北方草原走一趟， 进入摩尔豪斯克地区后，眼前松林葱绿，景色如画，虽然辛苦了些，但也赏心悦目， 特别是远处的阿尔泰雪山，如同一个巍峨的巨人将整块盆地囊括其中， 白色的山巅直插云霄，仅仅是露出的半截山脉就已经让从没见过雪山的胖子暗暗咋舌， 如此巨大的山脉，难怪能够成为两国的界限， 想到这次的目的地，摩尔豪斯克城堡就位于阿尔泰雪山与库吉特高原相互交界的雪峰隘口上， 严寒的气候让这座勒守山巅的城堡，有一个“孤独白堡“的别名， 胖子心中不由有几分踹踹， 维基亚的形式就像这座孤独白堡，站在了雪山与高原的风口浪尖上， 一线生机，一线死亡！ “大公爵到了！“在山下等候的撒隆，看见远处山路上转出的黑色斥候骑兵，连忙带着身后的十几名近卫迎了上来， 撒隆的北地军团在编制上录属于胖子直接指挥的军团本部，其身后的十几名近卫也全是胖子亲自点选的人手， 看见胖子的身影，连忙齐齐弯腰向胖子行礼， 胖子向众人挥了挥手，在撒隆等人的陪伴下，沿着崎岖的雪山底座山道向上， 山下团花锦簇，葱绿山林间清风拂面，鸟鸣树哗，山泉叮铃着从岩石缝隙里蹦出来，欢快的带着白色浪花在山谷奔腾 看的胖子一时都忘了自己是在爬一座雪山 刚过山腰，景色一变，葱绿树林还是被灰白的桦树取代 天空中也开始出现嘘嘘洒洒的白色雪片， 气温迅速骤降，冷的人牙齿颤响不断， 众人一时少了几分赏景的心思，连忙将早就准备好的防寒衣服披在身上， 风声迅速扩大起来，不一会便呼啸着，卷起雪花往众人的脖子里灌， 眼前的景色也从山腰的墨色，真正化为一片银白的世界， 一条条晶莹剔透的冰凌倒挂在崖壁上，奔跑的山泉化成一道道冰辄 大雪让前面朦胧难行，在向导的指引下，胖子在齐膝盖的雪中行了大约两个小时，突然看见前面上斜的山势开始下倾， 行了一段，发现一处硕大的隘口出现在眼前， 朦胧风雪中，显露出不远处一截灰白的城壁，接着像变魔术般，在城壁的尽头现出一段白墙黑顶的格罗斯风格建筑， 黑色条石的圆形的墙柱，在整个白色的背景下显得格外抢眼， “快，是大人来了！”几名在城堡门口守候的萨摩尔士兵连忙放下吊桥， ”大公爵！这就是摩尔豪斯克城堡！过了这道隘口就是库吉特汗国的范围了！“带路的撒隆指城堡入口道 “我已经命令人在城堡里烧好了热水，和准备好了大人嘱咐的东西，你看，大家是不是在这里休整一晚，明天再下山吧！” 胖子抬头看了看漫天飞雪，又看了看众人青白难看的脸色，感到眼前的摩尔豪斯克城堡太诱人了 想到热蓬蓬的热水和可口美味的食物，所有人都一脸希夷的看着胖子 “恩，也好！”胖子点了点头，行进了两个多小时，所有人身上的衣服，大多都有被雪水沁湿的痕迹， 尽管包裹的严实，可是这里毕竟是严寒的雪山地区， 每个人的鼻子都被零下的酷寒，冻的红彤彤的，一个个大张着嘴，呼哧呼哧大口往外喘气， 因为地势较高，呼吸也越发困难， 每一次吸气，喉管里都像堵塞满了东西，热辣辣的难受， 胖子知道这是高原反应的预兆，显然众人的体力也到了极限，在这严寒残酷的环境中不适合再继续走下去。 看见胖子点头，众人齐齐松了一口气，连忙欢天喜地的进入城堡休息 这次为了不违背与芮尔典签订的协议，胖子准备乔装成商人潜入艾车莫尔， 这样就算芮尔典人如何厉害，也绝对无法在数以万计的维基亚走私商人里找到自己， 在摩尔豪斯克城堡休整了一晚后， 胖子带着准备好的商队马匹，在几名装扮成佣兵的近卫护卫下上路， 胡科奇力则带着其他的近卫用同样的办法，化妆成商队和佣兵前往目的地， 马车上运载的都是些来自西部的毛皮山货，为了洗清自己与维吉亚的联系，胖子没有前往不远处的艾车莫尔，而是在山下的隘口转向， 手中拿着西部联盟开具的通行证，沿着西部草原前往库吉特王庭所在地图尔加， 艾车莫尔的局势已经没有还转的余地，就算斯塞丽丝将芮尔典军队烧毁鲁达托山的计划告诉库吉特高层，最多也就是减少一部分损失的事， 芮尔典军队已经利用撤退的这段有利时间，在局部形成了绝对优势兵力， 库吉特在艾车莫尔地区，临时拼凑起来的十万部族军队，根本无法与武装到牙齿的十八万芮尔典正规军抗衡， 胖子很清楚的知道这一点，库吉特人在艾车莫尔已经没有希望， 位于后方的图尔加才是这次战役的重点， 从纷繁复杂的局势中看清事物的走向，这已经成了胖子这几年来形成的一种本能 库吉特草原腹地 “咯吱“马车轮轴在松软泥土上滚动，压出一道道深深的褐色车辙， 胖子躺在自己那辆加装了挡箭板的货运马车后蓬上，翘着腿，嘴里嚼着一根青草，眯着自己的小眼睛，一副憨憨的神态， 天空中没有一丝云彩，纯净的就像不含任何杂质的蓝色水晶，淡色的天幕边际透着琉璃般的色彩，一直延伸到遥远天地的尽头，最后化为一抹梦幻般的朦胧， 大地苍茫如画，青草如黛， 眼前的美景不由让胖子感到几分心醉，突然想到天地如棋，自己不过是那一颗棋子， 与这恒古不变的天地相比，人生数十载可谓短暂的可怕， 战争，荣耀，千军万马的喧嚣！倾国的滔天权势似乎就像一场在天地注视下的闹剧， 胖子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迷茫， 是谁把自己从二十一世纪弄到这个世界来，这样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这些平日里从没想过的怪问题，突然一下子就从自己脑海里冒了出来 “傻胖子！你又在偷懒了吧！”“一声清脆的女声打断了胖子的沉思，接着在马车后蓬的幕布被掀开，露出一张青春活泼的俏脸， “谁说的，我可是在想大事呢！”胖子脸上露出一丝尴尬，似乎怕极了这名少女， “就你这样的懒人还想大事”那憨憨傻傻的摸样，让眼前的少女扑哧一声笑出声来，越发放肆笑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一个传说中的走私商人， 我在你的货物里看见有武器和铠甲，现在图尔加在打仗，你一定是去贩卖武器的， 你知道我父亲最胆小了，家族也有严令，不许沾染上这些棘手的事，要是我把这些告诉他，你一定会被赶出联合商队的！ 要是你不想我说出你，晚上点篝火时，你就要请我吃烤羊腿！我昨晚看见你雇佣的佣兵们给你送这个了！” 说完这个少女满脸馋像，伸出半截小巧红润的舌头舔了舔嘴唇，又像一只百灵鸟般欢乐的跑开了， “这疯丫头！真是什么话都敢说，就没人管管！”胖子嘴角苦笑着摇了摇头，似乎对于少女的调笑也无可奈何， 在权谋与血腥中打滚的胖子， 面对一个毫无心机的普通女孩，反而不知道该如何应付了， 这是胖子在西部草原遇到的一个联合商队， 自从西部联盟归附以来，毛摩家族在商业联盟的大力支持下，开始组建自己的商队，胖子遇见的就是一个叫毛摩文利斯的小商队头目， 看见胖子手中毛摩家族签署的通行证，毛摩文利斯很自然的把胖子当成了自己人，并邀请胖子加入到自己的商队里来， 因为目的地都是图尔加，胖子很欣悦的答应了， 这两天来，可能胖子总是憨憨傻傻的蹲在自己马车上懒的动弹，十足像一个看守财物寸步不离的守财奴， 毛摩文利斯十六岁的二女儿毛摩艾伦总是喜欢跑来调笑一番， 看着像小鸟般快乐的毛摩艾伦，胖子有时候也有几分感慨， 自己的年龄也不过才20岁，要是按照正规的贵族来说，也不过是个刚过成年礼的年龄，为什么自己就显得那么老气横秋的，一点没有年轻人该有的活泼和轻松。 傍晚时，商队来到一处小湖泊边宿营，明亮的篝火被点燃起来，火焰带着倦人的热情驱散旅人的疲劳，诱人的烤羊腿香气扑鼻而来， 凉爽的风吹拂着脸，带来一丝晚秋的凉意 胖子看着在焰火前欢声笑语的人群，心中突然有了一丝明悟，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