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催眠
一听到“催眠”这个词，赵天明顿时紧张了起来 “怎么，你害怕吗？”韩丽影笑了起来，笑得很妖媚。 不得不承认，这个叫韩丽影的女人还是挺有魅力的。不过，她到现在却还是单身一人，这确实是有点令人费解。 “你是不是担心自己又做噩梦？”韩丽影说道，“你放心，人在催眠后，不会马上就进入梦境的。催眠，只是深入了解你的内心的一种方式，很安全也很温和的。” 可是，赵天明还是有点犹豫。毕竟，对韩丽影这个女人，他还没有建立起足够的信任感。 “另外，如果你真的做梦了，我也会知道的。”韩丽影却以为赵天明只是担心自己会再做那个噩梦，解释道，“我随时都可以把你唤醒过来。” “可是，可是这真的有用吗？”赵天明舔了舔嘴唇。 “当然有用，如果我不能深入到你的潜意识深处，我又怎么会知道你所困惑的问题的根源呢？” 赵天明不说话了，他还是很动摇。毕竟，将自己的潜意识，毫无保留地呈现给一个陌生人看，这种事情本身就是一种巨大的风险。更何况，坐在自己对面的这个女人，也不算是一个陌生人了，她可是柳寒烟的闺蜜好友。要是她探知到了自己心底里的秘密，将来会不会告诉给柳寒烟呢？ 事到如今，赵天明真有点后悔了。他就不该答应柳寒烟，到韩丽影这边来。看起来，柳寒烟叫自己过来，似乎是有某种目的的，这女人，不简单啊！ “你放心，对你的秘密，我会守口如瓶的，不会让任何人知道。”韩丽影似乎是看破了赵天明的心事，说道，“当然，也包括你的女朋友。” 这一下，赵天明紧绷的心，稍微松弛了下来。 “对客户保守秘密，这可是我们心理咨询师的基本道德操守。”韩丽影摆出了一副认真严肃的样子，“当然，我也希望能够真诚地对待每一个客户。虽然刚才我听你说了这么多，但我隐约感觉：在你的心底里，却有着对这个噩梦的另一种诠释。” “另一种诠释？” “嗯。”韩丽影点点头，“在那个噩梦中，你死去的前女友出现了，那代表的就是你对她的思念，对吗？” 赵天明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没什么，每个人都会想起前任的，人之常情。”韩丽影笑了，“你放心，我是不会对寒烟说起的，你尽管思念你就的就好了。” 赵天明尴尬地一笑。 “不过，你说你在梦中被她掐住了脖子，还遭到了追杀，还有，你还被放在碾石下面，等待被小鬼推磨，碾压成人皮？这几点，意味着你现在正在承受着某种巨大的压力，是心理压力。我不知道你这种压力从何而来，难道，只是因为对前女友的意外去世，而感到内疚和痛苦吗？” “这。”听到这里，赵天明终于按捺不住了，“不，不是。我，我一直怀疑，会不会是自己害死了她？” “你是说，你觉得自己是杀人凶手？”韩丽影也愣住了。 赵天明低下了头，他本不该说出这句话的，可还是说出去了。 “所以，你才觉得自己应该受到惩罚，梦中的惩罚？”韩丽影却不依不饶地问道。 赵天明沉默了，他很想抽烟。不过，在这到处散发着香气，干净整洁的房间里，他没法抽烟。 “你有什么心里话，都可以说出来。”韩丽影安慰道，“我又不是警察，就算你过去做错了什么，我也没有揭发的义务，对吗？” 赵天明抬起头，看了一眼韩丽影。 终于，他颤颤巍巍地说道：“你曾经给那些杀人犯咨询过吗？” “杀人犯？”韩丽影一愣，摇摇头。 “没有？” “不，我的意思是：我不能把客户的事情说出去。所以，恕我无法回答这个问题。”韩丽影说道，“我们这个职业，就像西方的牧师一样，就算真的有杀人犯来找我们忏悔，我们也不会向警方报告。” “但，假如警察来调查呢，一定要你们提供咨询记录？” “这。”韩丽影一愣，还是坚定地摇摇头，“对我来说，至少我不会提供出去的。警察如果想指证一个人，他们自己要去拿证据，不是到心理咨询师这里来取证。” 韩丽影的这句话，一下子就将赵天明与她的心理距离拉近了很多。 “那好吧，我，我说。我一直担心，我担心自己可能开车，撞死了我的前女友！”赵天明终于吐露出了自己内心的担忧。 那天晚上，在王小丽出门之后，赵天明确实是在家里写作，后来到了八点半就又去睡觉了，一直到十点多钟，才醒过来。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那天晚上，他竟然梦到了王小丽的惨状。 在八点半到十点之间，自己真的就是在家里睡觉吗？ 不知道为什么，对于这一段记忆，赵天明感觉有点模糊，甚至不确定自己当时是否真的就在家睡觉。 因为，他发现了一个细节——自己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没脱衣服！可是，他明明记得：自己那天是脱了衣服，钻进被窝的啊？ 难道，自己在那段时间里，曾经离开家吗？甚至，自己就曾经到过了案发现场？ 从赵天明租住的房子到案发现场，开车或者打车，也只要十五分钟的时间。如果自己在八点半出发，完全可以在九点之前到达那里。 可是，如果有了犯罪时间，这样一来，自己不也成了犯罪嫌疑人？拜托，可我为什么要杀王小丽呢？ 因为，因为那几天你们在冷战啊！你们的感情面临破裂，甚至是分手的结局啊？你恨她，是的，你在潜意识里恨她！你怕她离开你，怕她爱上别的男人，所以，你必须杀了她！ 啊！赵天明一惊，冷汗竟然下来了。 他抬起头，看了一眼韩丽影，对方也在用一种疑惑的眼神看着自己。 赵天明刚才这一番激烈的内心对话，韩丽影当然是看不到的。可是，如果是催眠的话，她会不会就知道了？ 万一，我自己就是那个杀人凶手，我一旦被催眠了，那不是等于把自己给暴露了吗？ 赵天明突然想马上离开这里，是的，他害怕发现真相，残酷的真相！ 三年前的九月十三号，那个雨夜晚上的八点半到十点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为什么，为什么我竟然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我觉得，你恐怕是想多了。”韩丽影终于开口了，“就算你是杀人凶手，可到了我这里，你就只是我的咨询客户，我对那些犯罪的事情，真没什么兴趣。” “这，我还有点事，我想先走了。”赵天明站起身来，他想逃离了。 “难道，你就不想知道真相吗？”突然，韩丽影冒出了这样一句话。 赵天明一愣，又看了这个女人一眼。 韩丽影也站起身来，双臂交叉在胸前，用某种不容置疑，也不容抗拒的神情说道：“我相信，你不是杀人犯！” “为什么？” “因为，如果你杀了你的前女友，你就不会再过来求询了。”韩丽影道，“你只是想知道你前女友死亡的真相，对吗？” 赵天明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不管真相是什么，我们都只有诚实地去面对。”韩丽影走上前，将双臂搭在赵天明的肩膀上。 赵天明一愣，他没想到这女人竟然会做出如此亲密的动作。 不过，韩丽影只是将他又给按回到了座位上，并淡淡地说道：“赵先生，我理解你的心情。的确，深入探索我们内心的世界，这是很痛苦的，也很难受的一件事，这就是一次冒险。可是，只有勇敢去面对，你才能找到真正的答案，找回真正的自己。” “找回真正的自己？” “对，找回真正的你。”韩丽影也坐下了，依然翘着二郎腿，“当然，要不要去冒险，决定权不在我，而在你。不过，我还是建议你做一次催眠，就算你的心底里有一个可怕的恶魔，你也要勇敢地去面对它，不是吗？” 赵天明不说话了。 “况且，你也不希望自己的前女友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去吧？如果你无法消除内心的这种愧疚与怀疑，你这一辈子，恐怕都只能在噩梦连连，永无宁日的状态下度过了。” 韩丽影的这最后一句话，终于让赵天明动摇了。 “那，那好吧。”赵天明点点头，“如果是我害死了我的前女友，我会向警方自首的。” “自首不自首，这不关我的事。”韩丽影却突然又变换了另一个姿态，冷冷的。 这个女人，为什么好像有两张面孔呢？一半热情，一半却又冷漠？ 赵天明看了一下这屋里，终于，在墙壁上，他看到了一幅画。 在那幅画里，两个长着西方面孔的女子，两个没有穿衣服的女子搂抱在一起，她们的身后都有翅膀，周围还有云朵，好像就在天上飞着。 “你是双子座的吧？”赵天明问了一句。 “你怎么知道？”韩丽影一愣。 “那幅画。”赵天明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那是双子座的图画吧？” 韩丽影回过头，看了一下那画，回过头来。 她显得有点严肃，但很快就笑了起来。 “赵先生，你的眼光果然很厉害。没错，我就是双子座的，怎么，你对这星座也感兴趣。你是不是觉得，双子座的女人不太适合做心理咨询师这一行吗？” “不，不是。” “其实，我们每个人多多少少都是双子座的。”韩丽影叹了口气，“在人前的时候一个样，回到家却又是另一个样。我们的意识与潜意识是严重分离的，到了最后，就连自己是谁，都给忘了。” 说着，她摇摇头，似乎这位心理咨询师也有自己的无奈。 “算了，你要是不想催眠的话，那就算了吧。”双子座的韩丽影果然变化得很快。 “不，我决定接受你的催眠。”赵天明却也改了主意，“你说的对，无论我心底里藏的是什么，就算是恶魔，我也要勇敢地去面对。” 韩丽影笑了，“那好吧，那你知道接受催眠的规则吗？” “啊？这也有规则？” “当然，催眠师有自己的规则，被催眠的人也要遵守自己的规则。”韩丽影笑道，“那么，我就开始告诉你这些规则吧。” 于是，韩丽影开始教授起了催眠的规则，其实也不复杂，无非是保持心情放松，在被催眠时要听从催眠师的指挥，不要用意识去抵抗，一切顺其自然之类的。 不过，赵天明最感兴趣的，就是韩丽影的催眠手法。 韩丽影掏出一个挂链的怀表，提在手上，说道：“赵先生，我们的催眠开始了。请放松，将你的目光保持在这个怀表上面，并随着怀表的运动轨迹，慢慢地转动你的眼球。记住，注意力一定要保持集中，不要去想别的东西，也不要太过刻意，就感觉自己在秋千上，随着怀表左右摇摆运动。” 说完，韩丽影就开始晃动起那怀表了。 赵天明看着那怀表左右摇晃，看着看着，他感觉自己的眼皮有点沉重了，眼前，就只剩下了那个怀表。 慢慢的，那个怀表似乎也消失不见了，他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