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彩绘
拿着那张修剪成杜鹃鸟模样的硬纸片站在小镇广场边缘，维尔格尔的心里还是有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 只见原本寂静的小镇广场现在已经被一个巨大的、足以容纳三四百多人进入其中的深红色帐篷占据了，而用鲜艳花卉点缀的帐篷大门映衬在清晨的阳光中更是显得分外艳丽和引人注目——毫无疑问，众所周知的红杜鹃剧团就将在这间帐篷里面进行演出，而他手中持有的精致纸片就是观看演出的门票。 维尔格尔自己肯定是没钱购买门票的，他门票的来源完全是出于“好友”的“赠与”，羞涩的少年清楚记得，为了得到这张门票，他在昨天榜晚甚至非常“勉为其难”的贡献出了自己的初吻，虽然…………这样的“勉为其难”对年仅十二岁的维尔格尔来说必然充盈着难以形容的甜蜜………… 但是…………能够观看演出了，很开心不是吗？ 激动的握着门票垫脚扒望四周，面色红润的维尔格尔现在正在寻找着昨天羞红脸庞跑走的少女玛莎，如果可以的话他很想和自己的朋友一起观看演出，毕竟这张门票还是对方赠送给自己的。 然而在事实上，当心动的男孩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找到那个稚嫩的可爱面孔时，他目光中的火热却以惊人的速度冷却下来了。 是的，牵着一个红气球的玛莎确实如约来观看演出了，但是就在她的身边，她那个好像棕熊一样强壮的父亲却也在寸步不离的“守护”着自己的女儿，当维尔格尔看过去的时候，那个男人还正好偏了偏头。 虽然他明显没有发现某个被拥挤人群裹携的少年正在观察着自己的掌上明珠，但是他那严肃的表情还是让维尔格尔条件反射一样低下了头去。 玛莎的父亲是小镇上的税务官、是当地贵族亲自任命的财务助手，这么一个小职位虽然听上去非常不起眼，但是在这个小地方的贫民群体之中，任何“当官的人”却都绝对算得上是“有头有脸”了。 比如玛莎的家庭就住在距离男爵住宅很近的山坡上，他们家甚至还能聘请教书先生教导女儿读和写………… 相比之下再看看可怜的维尔格尔…………如果那个被赌鬼父亲败坏通透的家庭真的还能被称之为“家庭”的话，那维尔格尔的家境便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面对财富地位方面的巨大差距，也难怪“迟钝”的少年一直不愿意接纳玛莎对自己的朦胧爱慕。 “我只是一个倒霉的穷小子，我的父亲是一个无可救药的赌鬼，任何女孩子和我离的太近都不会幸福的，美丽的玛莎应该成为一位尊贵的贵族夫人享受幸福，而不是在田里顶着太阳栽种小麦，我不能再不负责任的妄想那些不切实际的未来了…………” 攥紧手中的门票沉沉叹了一口气，维尔格尔没有再去接近那个衣着穿戴都明显比普通镇民光鲜的少女，他就是这样自卑，他认为自己配不上一位善良的“富家女”。 明媚的阳光已经洒满广场，不知不觉间，剧团演出开始的时间已经逼近了，笼罩在大人阴影之中的少年只是用力挤了一挤就轻松穿过喧嚣的人群进入了帐篷，现在的他不希望任何人发现自己的存在，因为如果玛莎和自己说话被她的父亲发现，她一定会被狠狠说教的。 —————分割线—————— “玛莎，你在到处看些什么？一个有身份的女性应该抬起头，挺起胸，目不斜视，来观看这种档次的演出就已经很自贬身价了，所以你更应该注重自己的礼仪。”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维尔格尔的想法真是“”一点没错，事实上就在他的身影消失在人来人往的浪潮当中时，玛莎这边的“行程”也相当不让人愉快。 即使是在这个节日一样的日子里，玛莎的父亲依然不忘随时教导自己的女儿像一个“真正的贵妇人”一样保持礼仪。 也许这家伙现在还只是一个小镇税务官而非贵族，但是至少在这种“公共场合”，他对自己女儿的要求却绝对达到“贵族”的“档次”了。 “玛莎，再过几天你就要跟随男爵大人去往帝都了，这一次你参与禁忌教廷三年一度“圣歌轻诵”选拔的机会是我和男爵大人花费了不知道多大代价运作才得到的结果，你背负的是两个家族的全部希望，你天生就有着那些贫民女孩所无法比拟的“资质”，你一定要把握机会加入“圣歌轻诵”，然后为男爵大人的家族和我们家族带来璀璨的荣耀与财富，为此你必须用最短的时间掌握不次于任何贵族小姐的礼仪与学识…………我希望今天的行为是你最后一次“胡闹”！ 严厉的对自己的女儿低声说着不知道重复过多少遍的说教，强壮男人的声音显得阴沉且充满决绝。 “圣歌轻诵”是禁忌教廷在一百多年前亲自建立的教育组织，这个机构每隔三年都会面向整个海伦娜世界选拔学生，选拔之严格堪称苛刻，加入“圣歌轻诵”的学员都有机会被分配到小城镇担当“神圣牧师”，充当教廷的在那个城镇里的“神圣”代言人，当然大部分没有管理头脑的“毕业生”会成为一名“荣耀”的禁忌骑士，获得维持秩序的光荣与职责。 而一个学员如果如果真的学习努力且具备“足够的资质”的话，他甚至还有机会成为红衣主教的候选者！ 现在经过玛莎父亲与松木镇男爵的共同运作，小玛莎就“幸运”的得到了一个参与选拔的“门票”。 玛莎的父亲不求自家女儿能够成为传说中的红衣主教，毕竟在松木镇这样的贫瘠小地方，玛莎哪怕只是成为一名禁忌骑士也足以让自己的“贫民”家族获得迈向“贵族”的资格、顺便帮助“培养了禁忌骑士”的“优秀男爵”获得五六片新的食邑了。 当然，对于玛莎自己来说她完全不愿意要这样的“幸运”，因为为了参加那个什么“圣歌轻诵”的选拔，她在两年前就不得不为了成为“贵族小姐”每天学习繁琐的礼仪与知识，更失去了光明正大出去玩的权利，这一次如果不是因为一个晚上的苦苦哀求，她的父亲甚至不会允许自己“高贵的女儿”来观看“贫民的演出”，她对于自己背负的、两个家族的“希望”实在是头痛且无奈。 当然，正是因为父亲那严肃到吓人的态度，苦恼的玛莎更不敢让任何大人知道自己一直爱慕着一个贫民男孩的事情，在这个时代里的贫民男性“冒犯”贵族可是要被处以绞刑的，所以即使玛莎非常希望自己可以利用离开小镇前的最后一次外出机会在人群中寻觅到那个俊朗男孩的身影，但是在意识到自己的父亲似乎隐约发现了什么之后，少女的眼神当即就不敢乱看了。 “抱歉，父亲大人，我只是觉得这里的彩绘很漂亮而已”。 微微低头的玛莎很好的掩饰了自己的失落，面对“家人”的时候，她的表现远没有和同龄人交流时那样天真烂漫。 说起来红杜鹃剧团的彩绘确实很漂亮呢，鲜艳的颜料在幕布上组成了许多灵动的小动物，有雪白的兔子、灰灰的老鼠、红棕的麋鹿、橙黄的老虎…………食肉的动物与食草的动物都一起在湛蓝的天空下载歌载舞………… 那可真是……一个令人向往的童话世界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