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出手
盗帅没有找到江构,找了一夜都没找到。 无论是江构的住处,还是墨痕的住处附近,包括巷道回廊、值守之处等所有江构可能去的地方,他都找过了,皆是一无所获。 天亮了,所有人都忙碌起来,但他仍是在找。 他问过方不同,问过越千重,但他们都不知道江构去了何处。 盗帅没来由地有些慌张,他没有睡,他一直辗转于机关城内。 中午,傍晚。 盗帅神情疲惫,心里更有害怕,他感觉是出事了。 然后,他终于有了江构的消息,是方不同派人来寻他的。 江构死了,尸体在后山发现,是巡逻的人发现了山道上的血迹,然后循迹在树坑中发现了他。 盗帅听到这个消息的瞬间,脑海一炸,不相信,不敢相信。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的大殿,这里人已经很多了,他看见了那蒙着白布的尸体,还有洇透的血迹。 盗帅张了张嘴,然后怒斥着、痛骂着把人赶走,他觉得江构不应该被这么多人围观,这是一种侮辱。 “你做什么?”李长老喝道。 “为什么这么多人来?”盗帅声音沙哑道。 李长老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那是带着血丝的眼神,疲惫、愤怒、悲伤,那是欲要噬人,将人撕碎的眼神。 而盗帅所看的,正是在诸人之间,好似无事发生的墨痕。而对方甚至朝他点头一笑,脸上还带着些许强装的伤感,一副节哀顺变的样子。 “江构是墨家统领,他的死讯,该被人知道。”方不同道。 话是如此,但更是因为江构的尸体是被巡逻的弟子发现的,这件事根本瞒不住,与其去封锁消息,倒不如让大家知道。 盗帅笑了下,然后道:“这么多人围着,有什么用?” “他们也都是墨家子弟...”李长老提醒道。 “我知道!”盗帅冷声道。 “你这是什么态度!”李长老有些不悦、 “够了。”方不同皱眉道:“这是吵架的场合么?” 越千重遣散了围观的人,除了青铜大殿外值守的人,如今在场的便只剩墨家的一众话事之人。 这与此前议事之时,一般无二,只不过他们却失去了一个人。 “我知道你与江构相交莫逆,但他也是墨家之人,是我们的同伴。他被害,我们也很伤痛。”越千重看着盗帅,开口道,“但现在最重要的,不是沉浸在悲伤之中,而是找出害他的凶手。” “不错。”有位长老说道:“那人既然已经对江构下手,肯定还会对其他人出手,如今已是亮出獠牙,不再保留。” “此人在机关城内动手,必是锦衣卫的内应,现在跳出,该是离进攻之日不远了。” “机关城天险之处,铜墙铁壁,便是大军亲至又能如何?” “就算有内应,他们也只能做些暗杀等宵小之事。” 盗帅看着场间长老或叹息,或不屑,或是根本没放在心上的神态,不免有些心寒。毕竟,死去的人是江构,自小便在墨家,且地位不低的江构。 但是,眼前这几个长老,神情里还有那种自大,浑不知眼前江构的死,代表了什么。 江构武功在破甲八九之上,虽不至半步,但在这机关城内,能杀死他的人屈指可数。 盗帅脑海中一一将那些人想过,但都找不到他们杀人的动机。 他上前几步。 “你做什么?”李长老问道。 盗帅看他一眼,“不是要查凶手么,不知道死因怎么查?” 李长老沉默片刻,将盖着的白布掀开了。 盗帅看清江构的样子后,心中更是一痛,眼中更有几不可遏制的愤怒。 从面容上,能看出是江构的模样,但原本壮硕的汉子,如今竟似无骨般瘫软,尤其是胸膛,更是整个凹陷下去,碎骨刺破皮肉,带着血沫暴露着。 他是被人生生打死的,以正面,以更为强横的拳脚。 盗帅走过去,蹲下身去,手指轻轻按在江构的尸体上。 的确,筋骨皆断,有的甚至已然粉碎。 “之前,罗师傅来看过了。”李长老说道:“没有中毒迹象,凶手修为,该是半步以上。” 罗师傅,便是药谷的那位,精通医术药理,自然也能验伤。 盗帅没说话。 越千重道:“江构练得是外家硬功,一身横练功夫已经大成,其五腑内脏没有破碎,只有些许震伤,可见对手不是大修行。而且武功路数并非奇诡一道,而是以力破力,纯粹拳脚,凶手也是炼体高手。” 他这话,其实有摘出自身嫌疑的意思。 毕竟在机关城中,能胜过江构的人不多,尤其还是正面格杀,且江构连示警都未做到。 这必是高手,非半步以上不能做到。 越千重是能做到的,虽然他用的是剑,但他之前,甚至是现在,可还都被不少人怀疑着,当然不想在此事上被怀疑。 盗帅点点头,刚要说什么,一旁,墨痕却是先开口了。 “江构为何会去后山?”他问道。 盗帅看着他,“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墨痕道:“深夜之时,他好端端的为何要去后山?” “他是被凶手抛尸后山。”越千重语气也有些不满,“咱们是要找出真凶。” 墨痕忽地看向盗帅,道:“先前议事才说了苏澈有嫌疑,现在江构就被害了,你觉得两者之间,是否有所关联?” 盗帅看他半晌,反问道,“那你觉得呢?” “苏澈武功高强,而且与他同住的可还有一人,应该也不是弱手吧。”墨痕道。 方不同道:“你想说什么?” “我怀疑苏澈。”墨痕直接道:“此前一直无事,可刚怀疑到苏澈身上,江构便出了事情,我觉得苏澈嫌疑最大。” 盗帅冷笑一声,“既然苏澈都已经被怀疑了,不老实待着,为何还要这么做?” 方不同等人也是点头,他们当然能猜到,依盗帅和苏澈的关系,后者不可能不知道自己此时已经被怀疑了。 “或许是,反其道而行之?”墨痕一笑。 盗帅以前从来没有觉得,对方竟如此可憎,看着眼前的这张笑脸,他恨不能一拳打上去。 而事实上,他心里最怀疑的人,就是墨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