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七 狠茬子

    杀人没那么复杂，只需要一支笔即可。

    ———题记

    “别在窗前等我，虽然我感到孤独……别在窗前等我，虽然我是那么无助……别在窗前等我，从来都是浪荡漂泊，别在窗前等我，从来都是百里红尘不醒归路……”

    夜色降临。

    安城，东郊，一栋老房子。

    风很轻，悄悄然抚过，像是一个少女的手，很是温柔地，撩起窗帘，霎时间，窗口，露出一张美艳绝伦的脸。

    一个女人，风媚多姿。

    她一头长发，一袭白裙，抱着一把吉他，轻声弹唱着。

    弹唱之中，有一个青年，在客厅和厨房里来回跑动，当他看到她时，傻笑一声，又继续忙活。

    一曲終了，她放下吉他，夜，也随之安静下来。

    这时，他已经脱掉身上的围裙，端着一碗汤，走出厨房。

    “小蝶，开饭啦！”徐小波大喊，摆好碗筷，第一时间，给雨蝶打好了汤。

    “什么菜？”雨蝶轻笑，坐下身来，轻尝一口，瞬间眉头舒展，喜笑颜开。

    “这是排骨汤，给你暖暖胃，不过我放了一些中药一起熬了，我试过了，没异味！”徐小波乐呵呵地说道，“一个排骨汤，一个鱼香肉丝，一个辣子鸡，一个水煮牛肉，嘿嘿，都是你喜欢吃的菜，我们去市场晚了点，只能准备这些了！”

    “嗯！”雨蝶轻轻点头。

    她心里感动，但没有多言。

    “吃完饭后，我们再商量一下，怎么把那家银行抢了！”小波坐下，给雨蝶夹上一注菜，道，“等拿到钱了，完成你的承诺，我们可以去欧洲，去美国找最好的医院……”

    “小波！”雨蝶放下筷子，柔声道，“你的心意，我知道，但已经晚期了，没得救了……”

    “你别轻易放弃啊！”徐小波正色起来，说道，“我看过好多成功的例子，有些人，都已经被医生判定没有希望，但却挺过来了，我相信，你一定能行！”

    “你听我说！”

    雨蝶抓住小波的手，微微摇头。

    她低声道：“我也不想离开，但注定是这样，我坦然接受，老天待我不薄，让我在最后的时间遇到你，我知足了，虽然舍不得，但我不怕死，真的，一点都不害怕，这段时间，我哪儿都不想去，你在身边就好，我们开开心心的，走完最后这段路！”

    小波攥紧拳头，沉默。

    “还记得我们刚认识的时候，我说的话吗？你只要自信一点，乐观一点，你的车一直往前开，总有一个人，会上你的车陪你走到终点站！对不起，我上了你的车，却不能陪你到终点，不过，我相信，会有那么一个人的！”

    雨蝶说完，重新拿起筷子，吃下小波为她夹的菜。

    “嘭嘭嘭！”

    正在这时，有人拍门。

    “小蝶，开门！”

    没等雨蝶回应，便有熟悉的喊声传来。

    “天哥？”雨蝶眉头一挑。

    “你坐着，我去开！”徐小波摆摆手，起身把门打开。

    果不其然，来人正是刘海天和杨发久。

    杨发久一如从前，面无表情，率先走进房里；而刘海天则拿着一瓶茅台，哈哈大笑，拍了一下小波的肩膀，便直接来到餐桌旁。

    “哟哟哟，这小子不错，搞了一这么一桌好菜，今晚有口福了！”刘海天仿若变了一个人一般，从厨房里拿了两副碗筷出来，“今天我高兴，来，整一杯！哈哈！”

    雨蝶和小波对视一眼，满脸莫名其妙。

    高兴？他们离开的时候，这老头子还愁眉不展，一言不发呢。

    “小语被革职了，然后又被调派到一个小镇上当所长，就是龙潭寨那个镇！”杨发久开口，“也不知道他高兴个什么劲，下面很乱，更何况，于眠眠是的死……”

    “哼！”刘海天冷哼一声，道，“我当然高兴了，我巴不得我家小星星调去农村呢，至少不用受那帮人的气，锅是她背，功劳是别人，龙潭虽乱，但乱不过市里面，更乱不过他们内部的勾心斗角！”

    “原来这样！”小波笑了，“老爷子之所以过来，原来不是闻到菜香，来蹭吃蹭喝，而是不用去纠结那件事要做不做了，刘队被调走，我们四人组的计划，又可以重新启航了，对吧！”

    “什么蹭吃蹭喝的！”刘海天瞪眼，“你小子整天没憋什么好主意！”

    “您老说是不是就得了！”小波笑呵呵地说道，盯着刘海天，目光炯炯。

    “不错！”刘海天点头，“已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倒要看看，没有我家小星星，他们能查出个什么名堂来，哼！”

    “那杨老哥呢？”小波转头，看着杨发久。

    “我听天哥的！”杨发久闷声说道。

    “好！”徐小波点头，“既然这样，老爷子，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们，那批债券背后的主人，到底是谁了吧！”

    “他……”刘海天倒上一杯酒，一饮而尽。

    ……

    安城以北，千里之外，有一座城，建立在山峦之中，镶嵌于长江之上，它，是西南大地最伟大的城市，犹如一颗璀璨的明珠，梦幻而繁华。

    人们都叫它渝城，但它还有另外一个称呼，罪恶之城。

    当年渝城一霸陈胜天，势力庞大，拐卖人口，杀人放火，风头一时无两，最后被人残杀于荒野之中，这事件曝出来，闹得沸沸扬扬。

    那时起，有人说，渝城，是罪犯的天堂。

    长江边上，一家酒楼中，一个包间里，七八个人，围着一张圆桌吃饭，有说有笑。

    “祝成哥高寿安康！年年有今日！”一个女子起身，大声喊道。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举起酒杯。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一个男子身上。

    他，四十出头，西装笔挺，文质彬彬，满面笑容。

    听到大家祝贺，他也抬起了杯子。

    “看小玲说的，什么高寿不高寿，这人呐，关键看怎么活，活得自在，要不然，活上一百岁，也是白搭！”江半城笑道，“再说，我才四十五呢，刚好是如狼如虎的年纪，看到漂亮的女人，就心痒难耐！”

    “哈哈！”所有人都大笑起来。

    “其实，祝寿不祝寿不重要，我也不在乎这事儿！”江半成说道，“就想借个名，让大家兄弟姐妹们聚一聚，说说话……

    咦？别愣着啊，都坐下啊，边吃边聊啊！都是自己人，别拘谨，大家想聊什么就聊什么，畅所欲言！都是出来混的，不要讲究那么多！”

    “既然成哥都这样说了，那兄弟我，还真有句想说！”有人突然开口。

    这是一个青年，三十出头，魁梧结实，光着膀子，布满纹身，此时，斜坐在椅子上，一只手夹着烟，一只手晃着一杯红酒，满脸桀骜不驯。

    “成哥，我想退股！”

    江半成闻声，笑容一僵，瞬间恢复常色，笑眯眯地说道：“怎么，嫌我给你的份额不够多啊！”

    “那倒不是！”青年心不在焉说道，“就是想自己干，自由点！”

    “王超，你说什么？敢对成哥这样说话！”有人呵斥，怒目而视。

    “刚才我的话有失分寸，自罚一杯！”王超说着，抬起杯子，一口气喝得干干净净。

    “没事！”江半成摆摆手，看着王超，眼睛微微一眯，道，“你要多少？”

    王超没有说话，竖起一根食指。

    “一千万？”江半成笑了，意味深长，“你没那么多了，你兄弟多，女人更多，花费大，三天两头几十几百的拿，已经没多少了！”

    “有多少是多少吧！成哥给我句话就行，自己兄弟！”王超淡淡说道。

    “好！依你！”江半成点头，喝了一口酒，沿着桌子，慢慢走动起来。

    来到一个女子身边，他看着大家，温和地说道：“公司能有今天，都是大家拼出来的，是大家的功劳，你们是去是留，我都支持的，兄弟永远是兄弟……我还记得小玲第一次接单的时候，那个老板看她漂亮，想让她陪一夜，那种委屈，我都还记得！”

    江半成转了半圈，走到一个老者背后。

    “荣昌叔，有一次他上门推销的时候，还被人揍了一顿，你们猜结果怎么着？他说硬是服了人家，买自己的产品！虽然大家都叫我一声大哥，实际上，公司里比我劳苦功高的人多的是……”

    “还有你，小超！”最后，江半成来到王超身侧，看着其膀上的纹身，怀念道，“我认识你的时候，那时候的你，只知道在街上打打杀杀，你以前跟着陈胜天，整天在刀口上舔血，后来你说想做生意，让我教你，你学得也很快……”

    江半成说着，从兜里拿出一只钢笔，缓缓转开。

    “这支笔，还是你第一次签合同用的，那是你拿下的第一个订单，你当时激动得跑到我面前，说把笔留给我做纪念，我都留着呢！我很欣慰，那时候我就对自己说，自己的兄弟，只要开口有要求，我不会拒绝！大家都知道我好说话，可是，你为什么要耍我？”

    突然，江半成动了，揪住王超的头发。

    王超猝不及防，没反应过来，他的头，已经被死死按在桌子上。

    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江半成握着钢笔，对着王超的脖颈，就是一阵猛刺……

    不知过了多久，江半成停止动作，手一松，王超随之软倒地上，血流如注，染红一地。

    “还给你！”

    看着地上的尸体，江半成的脸上，再没有一丝笑容，把钢笔扔到王超身上，随手拿起一块餐布，反复擦手。

    “你以为，偷偷挪用公司的上千万资金，随便做个账，我就不知道么？我花了上百万的年薪从复旦请一个高材生来做会计，你当人家是吃干饭的，还是以为你事饭桶？还想自立门户，还想再要一千万？什么都好商量，就是不能坏了规矩，我教过你的！”

    微微摇头，江半成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落寞，却在转瞬间，恢复笑容。

    “小玲，这是你的店，你处理一下，给我弄干净点，他那份，以后就是你的了！”

    话刚说完，江半成整理一下西装，也不理会其他人，径直走出门去。

    门口，一辆车里，有一个女人，已然恭候多时。

    “江总，那批债券，你确定真的要运到安城去么？那是小城，治安又不好，风险太大……”

    “现在不说这个，先给我消消火！”没等女子的话说完，江半成已经封住了她的嘴巴，将其按在身下。

    “喂，老张，开车啊，我们做我们的，你开你的车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