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调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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溶川先生静静地看着老申头,此刻在老申头的脑子里全是唱戏的声音,又吵又走调,但还是比不上刚才他在肚子里喊“挖呀挖呀打雷啦”来得聒噪。 他只是在脑子里开pary,我倒要累半死?溶川对benja说,“把客人拖出去,让他好好享受生活的乐趣,有许多汉子更喜欢东方老腊肉。”老申头眼睛立刻睁开,凸出的眼球用力瞪着溶川。 “还能拍成小电影全球发行,反正外面的货色都是奔着拍艺术片来投奔我的,一个命令下去……说不定你的小娇妻、小儿女、贩毒岳父、甚至洛博士全家还能欣赏到你的倾情出演呢。”溶川善解人意地说。 老申头连忙说:“好吧,你赢了。”你们有钱人大可以随意不要脸,但我可是正经人。 溶川说:“其实碰到你只是个意外……还真当自己一块物料不成?这么快就软了?真是无趣的厌物。” 随便你说吧,骂两句也不会少块寿司。 外面的狂欢进入了高峰,玉体横陈,搏斗厮杀吞云吐雾,包抄夹攻,诱敌深入,引蛇出洞,欲擒故纵,暗渡陈仓,上下其手,山穷水复…… 大约看在传说中的“另一个妖怪”份上,溶川先生给老申头保留了三分体面,并没有真正下狠手,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吧。他骂了老申头几句过了过瘾,就躲到沙发后面躺着,没有说放人,也没说不放。 benja给老申头续茶,二人目光对了对。 午夜已过,年轻人们累了,躺了一圈、一地、一厕所……原本是优质蛋白的集合体,现在惨绿的灯光下呈现出颓废、恶毒、自怜、憎恨的底色。benja喝得摇摇欲坠,开始打鼾。 老申头悄悄走向厕所,一路左躲右闪,好像生怕踩坏了什么。一只软弱无力的手搭在老申头的脚踝上,吓了他一跳。看看那手的主人被一条腿压着,同时又绷住了一条胳膊,老申头拔脚就跑,打开了大门,一看走廊没人。他突破到了隔壁,寻到自己的衣裤穿上,走楼梯进上了自己的房间,“砰”地关上门。 神奇的事发生了,原本活色生香的浮世绘pary在老申头离开后便古怪起来,男人坐起,女人跪立。 溶川走出房间,厌恶地看着这些漂亮至极的男男女女,这些身体一动不动,低头晃甩…… benja拍拍手,男男女女们站起来,排着队进入隔壁的浴室,乖乖地从莲蓬头下走过,消毒后一丝不挂地坐到房间里的沙发上。 溶川宽宏大量地说,“睡吧。”所有的人开始打鼾。 “你说洛博士会不会收到我们的信息?”溶川又陷进了大沙发,问benja。 “呃,这个……或许会吧?”律师出神地看着墙边那个假装燃烧的炉火,发了会儿呆。 溶川自言自语,“倘若他仍然装傻,对这么明显的信号依然不闻不问的话,我就要瞧不起他了。”大约在他看来,被人瞧不起就是天大的事。 “是的吧——”benja厌恶地盯着那杯老申头带进来的饮料,这东西养活了外面的行尸走肉,他们只能靠每日清醒的那么几小时赶紧多喝点活下去,其他食物是没有的。但是为了繁衍而产生的生理需求可以得到无限满足。 溶川闭上眼睛,“快来杀我呀,洛博士,怎么不来行侠仗义、替天行道呀?你再不来,我可要伤心了。” benja说:“洛博士的心很难看透,里面层层叠叠、云山雾罩,仿佛果真藏着一个小世界……我甚至曾经感觉受到了威胁。” 溶川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终究还是你太蠢,功夫没学到位的原因!” 老申头行动力是相当给力,他将所有指纹从酒店套房中抹去,扭头就走,启动了直升机。 东方已经出现了最初的阳光,暗淡,紫黑的云层轮廓渐渐清晰。散碎的星星照亮了这个城市的过往和未来,带着脂粉味的空气在高楼小巷中徜徉徘徊,霓虹与路灯疲倦不堪地轮流熄灭。 老申头问自己,这是蒋干盗书的情节啊!我是不是被套路了?他们……想干什么?他检查了自己的身边,唯一能称得上武器的是从摩托流氓身上缴来的胶棍。 “我不能就这么回去!”老申头大声说。奇奇怪怪的事情发生在我身上,洛博士还没脱离危险,就这么回去?这不符合我的人设。那个淫窟必须要摧毁!那些年轻人必须要得到拯救!怎么办? 老申头在直升机里一阵翻找,只有安全绳和降落伞。他将绳系在踏板上,迅速穿上了降落伞,戴上头盔。 直升机腾空而起,绕着酒店转了一圈,然后迎头向溶川身处的玻璃墙后房间撞去——那里有一排豪华的窗。 直升机翼飞速切割着次顶层的玻璃墙,老申头看见了沙发上刚刚坐起的溶川,一个满脸惊讶的溶川,一个无比后悔的溶川!“吱,吱——”巨大的噪音充斥着整个空间,整个城市开始苏醒。 老申头的视线对上了他,做了个鬼脸,心里哈哈大笑,幸好次顶层和最顶层没有三步一水泥柱,五步一钢筋——为了视野开阔,整整一面墙被打掉了,变成了超大面积玻璃。老申将直升机推力加到最大,收紧绳子,螺旋桨顶着塑钢门窗,斜着向溶川推进,再推进……高速旋转的叶片将横在面前的一切绞成了粉末,包括那个用鼻孔瞪人的衣冠禽兽。 老申头看见了血流从溶川先生的肢体上飞溅,骂了一句老家的脏话——谅这个妖怪听不懂!直升机卷起咖啡桌、椅子、灯、线向benja方向飞去。 刀片就在头顶旋转,油箱开始漏油,电火花四射,楼顶被打穿,钢铁水泥家具电缆在空中飞舞,天花板砸在了benja头上,桃花朵朵开……老申头匆匆跳下驾驶座,倒退,直接跃下缺口,拉开了降落伞。 一朵黄色的花在紫黑色的天空中绽放。 可惜初昇的太阳还在地平线下,路灯霓虹之光芒依然孱弱,疯狂了一夜的酒色之徒还裹着被子,上班族还没进城,只有小商小贩开着货车专心致志地奔走在曲折的大街小巷…… 没有人欣赏到这朵花,也没有人看到鲜血汇流成溪,没有人看到枯坐了一夜的溶川先生和benja被绞成了肉泥,或者砸成了肉酱,也没有人注意到二十多个没有穿衣服的帅哥美女仓惶而逃,将昨夜才共享风流的同类抛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