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母子谈心
房间之中， 三个时辰之后， 陌妃终于缓缓醒来。 荒孤庭轻轻唤道：“母妃…你记起我了吗？” 虽然，知道陌妃经过一次刺激就恢复记忆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荒孤庭还是忍不住希望那仅有的可能。 陌妃睁开眼睛，目光一阵晃荡，然后顿时从床榻上跳起来，看向荒孤庭道：“你……！” “你想起什么了吗？”荒孤庭激动道。 陌妃摇了摇头，深深看了荒孤庭一眼，道：“你说你认识我？” 荒孤庭一阵苦笑道：“你是我的母妃，我怎么会不认识你！” 陌妃微微一惊，紧紧盯着荒孤庭的脸，想要想起些什么，但是微微思考，便头痛起来。 荒孤庭连忙拦住她道：“算了！先不要想了！恢复记忆不是一时半会就可以的！你现在太过苦思反而会适得其反！” 陌妃这才目光恢复清明，再次看了荒孤庭一眼，不敢相信道：“你真的…是…我的儿子？！” 荒孤庭道：“我知道你现在很难接受，但是事实就是如此。” 陌妃沉默了瞬间，缓缓坐下，一边顺手理了下遮住眼角的秀发，一边道：“既然你说你是我的儿子，那我原来叫什么名字，你知道吧！” 荒孤庭再次听到久违了三年的轻柔如春风的声音，顿时鼻子一酸，心绪急剧上升，她重复道：“知道，知道，都知道！” “母妃的名字我怎么会忘记？母妃名为宁陌染！” “宁陌染？” 陌妃默默在嘴角沉吟。 “对！” 荒孤庭点点头，道：“你被父皇封为陌妃！居住的宫殿为陌上宫。” “陌妃？”陌妃再次自言自语的重复了一句，道：“你说的父皇是谁？” 荒孤庭连忙道：“荒擎夜！他是天荒帝国的皇帝！天荒帝国你还记得吧！” 宁陌染点点头，道：“天荒帝国是三大中等帝国之一我自然知道！……你说我是天荒帝国的皇妃，可有什么证据吗？” “这……！”荒孤庭犹豫一下，道：“当然有！但是不在我身上，只要母妃愿意，我们可以立刻回宫，这样你就可以发现，所有人都认识你！你的皇妃身份自然可以证明！” 宁陌染摇头：“不行！在我确定我们之间的关系之前我不会离开这里的！……你有什么带在身上的证据吗？” 荒孤庭微微沉思：“有什么证据呢？”他身上的东西都是自己的，好像真的没有什么可以起证明作用的东西。 荒孤庭想了想，把天荒帝国的玉玺拿出来，道：“我不知道如何证明你的皇妃身份，但是却可以证明我的身份，这枚玉玺乃是天荒帝国的玉玺！玉玺是造不得假的！您看看。” 宁陌染摇了摇头，道：“不用看了，只凭气息我都能感知到里面封印的强大力量，既然你敢拿出来，相比的确是真的！……但这也说明不了什么，毕竟……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荒孤庭顿时哑然，随即苦笑道：“我叫荒孤庭！您可记好了！这是您唯一的儿子的名字！” 宁陌染淡淡点头：“荒孤庭！好像有些印象！” 荒孤庭顿时大喜：“您想到了什么？” 宁陌染摇了摇头，道：“我只是听说天荒帝国新出了一个绝世天才…看样子是你喽！” 荒孤庭顿时摇头，哭笑不得！ “好吧！不过，你儿子有这么厉害的名头，您高兴吧！” 荒孤庭无奈打趣道。 宁陌染摇摇头：“你是不是我儿子还不一定呢！” 荒孤庭顿时哑然。 宁陌染想了想又道：“我父母是谁？” “这个……！”荒孤庭摇了摇头，道：“您没跟我说过！我也没见过！” 宁陌染不信道：“人人皆有父母，我若为你母亲，如何不告诉你外公外婆之名？” 荒孤庭无奈道：“您确实没有说过……不过也有可能，我小时候你说过，我没记住！要知道我现在才十六岁，您是三年前失踪的！您失踪的时候，我才十三岁！也是有可能忘记的吧！” 荒孤庭虽然这么说，但是却知道，在自己的记忆里面，她绝对没有说过，以他四十五阶的精神力，只要有点印象的记忆都会清晰的呈现出来。而且记忆之中，自己还问过这件事，但是宁陌染却并没有说。 宁陌染看了一眼荒孤庭，将信将疑道：“你才十六岁！？我以为……” “怎么？我看着很老吗？您不会失忆了，连眼光都下降了吧！”荒孤庭无奈道。 宁陌染再次道：“既然你连我的父母都不知道，那我的来历是什么？你说我是皇妃，难道那天荒帝国的皇帝会娶一个不知来历的女子吗？” “不！您虽然不知父母，但是却有来历！您来自烟雨楼，这个势力，您现在听说过吗？” 荒孤庭点点头，疑惑道：“魔盟三派之一的烟雨楼？” “不错！” 荒孤庭点点头，道：“您就是来自烟雨楼，而且是烟雨楼一百二十八位灵女之一！无论相貌还是天赋在整个元武界都是一流的那种！” 宁陌染本是淡漠的神情忽的笑了一下，看向荒孤庭，道：“你是在夸我？还是想要夸你的母亲？” 荒孤庭痴迷的看着宁陌染的笑，愣了一下，三年了，她终于又看到亲生母亲对他笑了。 “母妃！您笑起来还是和三年前一样好看！”荒孤庭忍不住由心一笑。 “哦！”荒孤庭忽的反应过来，道：“您就是我的母亲啊！一样的！” 宁陌染顿时收了笑，淡淡道：“现在，你不准再叫我母妃！我不喜欢这个称呼！” 荒孤庭为难道：“您就是我的母妃啊！那我怎么叫？再说叫了十三年，想改也改不了了！” 宁陌染皱眉道：“既然你说我叫宁陌染，反正现在我也没有名字，你就叫我名字好了！” 荒孤庭连忙摇头道：“子呼母名，是大不敬！我荒孤庭虽然生性凉薄，但是这等事还是做不出来的！” 宁陌染想了想，道：“那你就先叫我孙夫人吧！一直以来，他们都是这么叫我的！” 荒孤庭再次摇头，道：“这也不好！您跟孙家没有任何关系，而且与礼不合。” 宁陌染哼了声：“你口口声声说是我儿子，但是屡屡否决我的意见！这就是为人子之道？” 荒孤庭顿时哑然：“这个……您不是失忆了嘛！日后您恢复之后，也肯定会认可我这样的！” 见宁陌染想要生气，他连忙道：“这样吧！我把孙夫人的“孙”字隐下，只呼“夫人”二字如何？” 宁陌染没好气的看了荒孤庭一眼，道：“随你了！” “夫人！您还有什么想问的吗？”荒孤庭露出个得逞的笑意。 “……既然我是烟雨楼的灵女，又如何和天荒帝国的皇帝有了关系？”宁陌染想了想继续问道。 “这个嘛！” 荒孤庭轻笑两声道：“这个我哪里知道？你为什么喜欢上我父皇那还不是看您心情？……您觉得，在我十岁左右的时候，您就会把和父皇之间的爱情故事讲给我听吗？” 荒孤庭嘻嘻一笑，拎起刚才母亲喝了一口的茶杯，直接毫无顾忌的喝了起来。 宁陌染微微蹙眉，哼道：“你这个小子倒是有些滑头，我可不信我能生出你这样的儿子！” 看着宁陌染一脸嫌弃的模样， “噗！”荒孤庭顿时一口水喷出来。娘啊！我就用你喝过的茶杯喝口水，至于这么贬低您的亲儿子吗？ 不过荒孤庭自然没有表现出来任何不满，反而连忙道歉：“对不起，母……夫人！刚才我有点激动了！” 荒孤庭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向来是不苟言笑的！便是在秦月璃面前也不见得如此随意，但这会不知怎么了，他总觉得自己好像突然像一个顽皮的小孩子一样，总是想给爹爹娘亲捣一些鬼。便觉得很快乐。 宁陌染盯向荒孤庭一脸歉意的模样，一时间也确实觉得他很像一个孩子，便摆摆手，露出慈母般的笑意道：“算了！我不怪你了！” “哦！” 荒孤庭连忙擦干净嘴巴，道：“夫人！你和我父皇之间的爱情故事呢，我虽然不太清楚，但是我还是可以猜到一二的！” “说吧！”宁陌染道。 “嗯……！”荒孤庭想了一下，道：“十八年前，您受命来到天荒帝国，掌管皇城之中的烟雨楼，但是这是暗处的，在明里，您就是烟雨楼的第一美人，自然也就是皇城的第一美人，拜倒在您石榴裙下的青年公子不计其数，而我父皇当年也是一表人才，倜傥风流！武道天赋更是冠绝群雄，所以很年轻便被立为太子！然后，在某一天，你们就相遇了！只是那惊鸿一瞥，父皇便对你一见钟情，无法自拔！从此寤寐思服，辗转反侧。而你也对他芳心暗许，所以你们便经常相会，直至两年后，他登基为帝，便立你为皇贵妃！” 荒孤庭稍加点缀与美化的把两人的感情给描绘了出来。本以为宁陌染会很激动而有所感觉，谁聊她却冷笑一声道：“你说的倒是好听，既然你父皇如此喜欢我，为什么只是立我为贵妃，而不是皇后？” 荒孤庭哑然一笑，连忙道：“夫人！贵妃也挺好的，从此您也是三千宠爱于一身，六宫粉黛无颜色。让我父皇久不早朝，虽然不是皇后，却胜似皇后，所以，才很快生下了我嘛！” “我就问，我为什么不是皇后？”宁陌染顿时瞪了荒孤庭一眼，大声道：“别跟我说那些没用的！” 荒孤庭苦笑道：“好吧！其实原因嘛很简单，虽然我并不知道，但还是能猜到两个，第一，皇后叫蒙妃娅，是天荒帝国第一武将世家蒙家的长女！在天荒帝国位高权重！父皇自然要顾忌一下蒙家的脸面了！” “这样？”宁陌染淡淡道：“那，那个皇后对你怎么样？” 荒孤庭顿时垂头丧气起来：“唉！太不好了！您都不知道您不在这三年我是怎么过的！母…夫人！我跟你讲！那个皇后长的没有你好看，比你何止是差十条街啊！武学天赋更是不用提，比您更是差远了，现在她好像才灵元境九重巅峰，连真元境都没有突破，若不是背后有一个蒙家给她撑腰，她这个皇后根本坐不稳！不…是根本做不上。这也就罢了！更可恶的是，这个女人心肠很是歹毒，您失踪以后，她很快便派遣手下给我下了一个什么毒！让我修为全失！连太子的位置也被废掉了！现在我更不堪，更是被贬到了东郊的一个别苑里面居住，连皇宫都进不去了！而且，那别苑已经几十年没有居住过了，可想而知有多残破！还是我求了当朝宰相，他看在我终究还是个皇子的份上，出钱帮我修缮了一番，才勉强能住！唉……母妃啊！夫人，我这三年来受的苦难那可真是罄竹难写尽！……您就跟我回去吧！” 荒孤庭声情并茂的描绘道，一脸渴望的盯着宁陌染，完全是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在求助母亲。 此时，听到了亲生儿子的苦难，便是天下最铁石心肠的母亲也该感同身受，心神剧痛。 但是宁陌染却面部该色，淡淡的看着荒孤庭“表演！” 谁让荒孤庭遇到了一个失忆的母亲呢？ 见宁陌染竟然一点没有动情，荒孤庭顿时没了兴致，试探道：“母妃，您儿子受到了这般非人的待遇，您都一点不伤心？即便失忆了，也不该如此无情吧！您要再这么毫不动容，那我可真的要哭了！” “注意称呼！” 宁陌染不理会荒孤庭，直接道。 “啊！…” 荒孤庭长叹一声，一时间竟然无言以对！ 宁陌染哼笑一声：“你满嘴谎话，而且是漏洞百出的谎话，难道真的把我当成傻子不成？” 荒孤庭苦笑道：“夫人，我真的说的都是真的！天地可鉴！我可以发誓！” 宁陌染冷冷盯了荒孤庭一眼，道“还想骗我？你身上明明有极强的力量，竟然好意思说修为全废？” “我当然是治好了！解了毒，修为自然恢复了！”荒孤庭解释道。 “你说你太子之位被废，更是被贬出皇宫，那你手中如何会有天荒玉玺？一个被废的落魄皇子有手持天荒玉玺的资格吗？”宁陌染继续道。 “这个…！”早知道就不把玉玺拿出来来了！荒孤庭暗骂一声。 “…是父皇又想起我是您的孩子，想起你们之间的种种，所以又重新赦免了我的罪过，更是让我携带玉玺，巡狩天荒。”荒孤庭连忙道。可千万不能让母妃知道，玉玺是我一个朋友偷出来的，这样对我的印象就更差了！ “呵！若他真的对我有这么深感情，又为何会我们唯一的孩子受这么深的痛楚？可见，我们之间根本没有什么情义！即便我真的是宁陌染，真的是你的母妃，恐怕回去之后依然不会有什么地位！”宁陌染睫毛微微一颤，愤愤道。 刚才荒孤庭所说的，她虽然完全以一个局外人的眼光来看，但依旧满心愤懑，心中自不平。 荒孤庭没想到自己本来是想用来煽情，激发母亲的母性光辉的诉苦，竟然让母亲排斥起原来的身份。这还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母妃…夫人，您也别生那么多气！其实是父皇根本不知道这件事！他也很为难的！”荒孤庭无奈的道，这些话自己当初也质问过荒擎夜，现在却没想到为了挽回母亲，竟然要违心说出这样违心的话。 “他堂堂中等帝国的皇帝，连自己的儿子都保护不了，竟然还有脸说出为难二字？若是我当初真的喜欢上这么一个恬不知耻的男人，算我瞎了眼！” 宁陌染柳眉一挑，杏眼一瞪，此刻她好像恢复了记忆一般，豪气的说道。 “母妃，您说的对！……好吧！夫人！”见宁陌染瞪向他，连忙改了称呼，道：“我父皇真不是个东西！我若是有选择！也绝对不会让他当我父皇！” 荒孤庭心中丝毫没有不好意思，自己早就想骂荒擎夜了，只是一直因为自己是儿子的身份，所以心中本能的屏蔽了这种大逆不道的想法，但是现在母亲都发话了，我就算骂他也是应该的！ ………… …… 天荒帝国！乾清宫中， 荒擎夜猛然打了个喷嚏，不知所措。忽的柳玄一快步走进来，手中捧着一个纸条，呈上去。 荒孤庭接过来，上面写着：“二皇子昨日已到天秦汨罗城！” 荒擎夜摆摆手，柳玄一随即退下。不错，荒孤庭前往天秦的路线和路上的行事，大部分都在荒擎夜的掌控之下，毕竟作为一国之君，这些手段还是有的。 荒擎夜暗暗思虑：“庭儿去汨罗城干什么了？难道是因为汨罗城真的有什么秘密？” 天齐帝国和天秦帝国在汨罗城进行短暂交战，这样的事情，荒擎夜岂能不知？本来他并没有放在心上。毕竟汨罗城距离天荒帝国太远，所谓鞭长莫及，便是有什么蹊跷，他天荒帝国也难有什么作为，但是荒孤庭竟然跑去了！他却不得不上心一些。 荒擎夜看了一眼手边空荡荡的盒子，会心一笑，“玉玺在这小子手里，竟然不还给老子！哼…” 本来荒擎夜一直为玉玺的事情忧心忡忡，整个天荒帝国的玄元境全部被他排查了一边，但连玉玺的影子都没有找到！ 而数日前，他得到消息，玉玺竟然在衮州知州寇仲闻的家里现身了！而且盖印的乃是荒孤庭！ 荒擎夜先是一惊，随即哈哈大笑起来，他没有心情愤怒啊！玉玺在自己儿子手里总比在一个不知道藏在哪里的贼人手里好多了！担忧数十天的心总算如同大石头一般落地了！ …………… ……… 宁陌染诧异的看了荒孤庭一眼，道：“我越发觉得你是在骗我了！……直呼你父亲的名字也就罢了！竟然还骂他！……刚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什么以子呼母名，大不敬也！，难道直呼父名，就敬了吗？” 荒孤庭淡淡一笑道：“我母妃都骂了，我跟着我母妃一起骂，不也是另一种孝敬吗？古有言：忠孝不能两全！所以选择前者！而如今，父母之孝不能两全，我选择后者！诚之为“大孝”也！” 宁陌染先是嗔了一声，却还是忍不住笑了一声：“胡说八道！” 荒孤庭见宁陌染笑了，顿时连连道：“只要夫人高兴！我什么都愿意做！” 宁陌染冷哼了一声：“少在这里巧言令色，我已经是几十岁的人了！岂会和你一个孩子一般见识？” 荒孤庭淡淡轻笑，忽的心中一动，道：“夫人，您恐怕都不知道自己的真实年龄是多少吧！…要不要我告诉你？” 宁陌染盯了荒孤庭一眼，没有说话。 荒孤庭笑道：“您是二十岁生下的我！我今年十六岁！现在您知道您多少岁了吧！” 宁陌染听罢，微微一叹道：“原来我已经这么老了吗？” 荒孤庭看到宁陌染的伤感之色，顿时一怔，没想到母亲竟然会这般在乎年龄！ 虽然对于高深的武者来说，三十六岁并不太大，但是想要延长寿元也不是那么容易！只有突破地元境，寿元才能打破凡人极限！化身大地尊者！寿一百八十岁！ 而中等帝国千年来都没有一个可以达到地元境，虽然生前有着极致的尊荣，但并不一定比普通人可以多些寿命！甚至还没有一个普通的凡人活的时间更长！ 就如同崆峒府府尹杜旧言，虽然只有灵元境修为，但是却依旧拥有九十七岁的高寿，若不是为了崆峒府殚精竭虑，耗尽一生心血，说不定可以可以拥有更长久的生命，荒孤庭之所以能为他延寿十年，也正在于此。 不过，荒孤庭自然会帮助自己的母亲突破地元境，甚至是更高的境界，毕竟，做为曾经的天界三大战神，若是这点都做不到，也太跌份了！ 不过，荒孤庭现在却是无法安慰解释，总不能说我可以让你突破很高的境界，让你越活越年轻！恐怕任何一个人都会把他当成个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