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掌门之位
是夜，无星无月，阴云笼罩天地。 冲虚宗天缺主峰之上，猎猎风起，寒意逼人。 两个高大人影，则负手卓立在天缺峰巅，傲视宇内乾坤。 当中一人，正当中年，身着紫袍，浑身上下没有任何气息透出，令人生起高深莫测，难以抵御之感。而另一人，年纪稍轻，玄服罩身，静静立在中年人后侧。他目光深沉，不知心中在想着什么。 “无双，如今宗门之内是何等情况？一切可都安置好了？”中年人蓦地开口问道。 “均依照师尊吩咐，将能带走的都带走了。一切无法迁移的东西，就以阵法封闭，深藏山体之内，除非天人强者刻意探察，否则一般修士也无法发现。不过，有些长老似乎颇有怨言，并不曾动身。”叶无双依言回道，他脸色却有一丝疑惑。 韩玄风蓦地转过身来，直直注视着他的亲传弟子。 “你是否以为我是大惊小怪，做些无用之功？” 叶无双不敢面对师尊目光，连忙低头道：“弟子不敢，不过门内弟子众多，总是有一些人无法领会到您的深意，在私底下抱怨。就连……” 他说到后来，便忽然止住了，似乎有些话难以开口。 “就连什么？”韩玄风语气从容的问道。 叶无双回道：“就连诸位长老中，也有几人对师尊的决定有所异议。他们觉得……觉得孤如星掌门等人，还是有机会从大墓中回来的。现在就搬迁宗门，实在有些过了，不妨过些日子，待局势明朗……” 韩玄风哈哈一笑，然后语气一冷，道：“这帮人又懂什么！若不能预料吉凶，我岂能做出迁宗到陨雷峡谷的决策。说到底，他们是对我在紫微斗数上的造诣不信任。” 叶无双不敢随意答话，思量一番后，小心说道：“毕竟师尊往日从未显露出自己精通紫微斗数，而且孤如星掌门临走之前也未能对此行有一个断论。” “哼，想来还是以为我不如孤如星。”韩玄风冷冷一笑，然后又自语道，“看来我这几十年潜龙勿用，从不显露实力，倒让一些人小瞧了我。” 此言一出，叶无双颇有几分惶恐，心中也生起了一丝不安。 师尊，这几日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在他眼里，韩玄风素来是德高望重的长者，为人谦和有礼，不慕名利。自己以前还颇有些不平，觉得师尊在五大天人强者中似乎过于软弱了一些，从不与旁人争锋，一旦与孤如星或者南宫逸等人意见不一时，也总是作出服从的姿态。 但如今，四大天人强者均深陷大墓，韩玄风以代掌门之尊执掌冲虚宗后，整个人似乎陡然一变。就仿佛以前一把深藏在剑鞘中的宝剑，终于露出了它咄咄逼人的锋芒。 他在孤如星等人走后，第一件做的事，便是迁宗！ 迁宗！ 把扎根在天缺峰数千年的冲虚宗迁到陨雷峡谷——身处风起国和闪灵国交界之地。 这个决定作出，立刻就引起宗门混乱。自古以来，除非是到万不得已，门派即将覆灭的地步，否则是绝不会迁宗的。冲虚宗在楚郡，也已扎根数千年，基业全都在此，怎能说迁就迁？ 而他给的理由则是他已经以紫微斗数推算出大墓凶险重重，里面有绝世妖孽即将出现，孤如星一行人是无法抵挡住的，很有可能回不来，为了保存基业，必须要现在迁宗，离开风起国。 这样的决策是很多长老所不能接受的，至于普通弟子们，他们此刻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大事，突然说要迁宗离开风起国，自然也是极为不满。 一些长老质问，韩玄风在紫微斗数上的造诣莫非高过孤如星？连孤如星事先都没有对大墓有这般确凿的推论，韩玄风怎能断言？这是一。 第二则是，既然韩玄风在紫微斗数上能力比孤如星强，又为何不在当初宗门密议的时候提出来。如果当初提出来，很可能孤如星等人就不会有大墓之行了。韩玄风此举，实在是令人不解。若不是他平素表现出来的德行颇佳，深得一干长老信赖，只怕都要怀疑他别有目的了。 “无双，我有一些话想对你说。这些话，一直埋藏在我心里，我从来没对任何人说过，纵然你是我的亲传弟子，将来要继承我衣钵，我也未曾说过。但如今，是时候了。”韩玄风叹了口气，悠悠道。 “弟子洗耳恭听。”叶无双心中一凛，他隐隐觉得师尊接下来要说的话，怕是足以颠覆师尊向来形象的惊人之语。 “我忍了很多很多年。” 叶无双闻言一惊。 韩玄风突然抬头，望向邈邈夜空道：“在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实力比你稍弱，只有法体五重天元婴境巅峰修为，但那时也算是宗门中少有的天才了。深得上代掌门喜爱，我更是他两大弟子之一，另一个就是你徐天凌师伯了，他的境界达到元婴境中期，稍逊于我，斗法上也不太擅长，故而可以说，我是他最为出色的弟子，也是他的骄傲。” “但很可惜，冲虚宗弟子辈第一人却不是我。”韩玄风眼神中有些落寞，不知是否因为想起往事，想起已经离世的上代掌门。 叶无双心中了然，弟子辈第一人不是师尊，那自然是孤如星了，也只有孤如星这样的人，才可能在少年时代便压过师尊一头。 “想必你也猜到是谁。不错，是你孤如星掌门师伯。他为人桀骜不驯，向来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即使面对掌门，他也没有几分尊敬。他唯一尊敬的只有他的师父，也就是我的师叔清风道人。孤如星年纪最大，可以说是大弟子，但我却是掌门弟子，身份也并不比他低。”韩玄风语气寂寥。 叶无双依旧在静静的倾听着，不敢打断师尊的叙述。 “那一年，师尊闭关失败，走火入魔，临终之前说要将掌门之位传给我。可惜当时我在外游历，并不在宗门之内。无双，你可知道，我们冲虚宗传位，并非一定是传给实力最高之人的事？” “弟子知道，宗门典籍上均有记载。历任掌门中，很多都并非同时期的最强者。”叶无双点头道。他已经隐约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事了。 “你知道就好。我虽然实力稍逊于孤如星，排在弟子辈第二，但为人稳重，行事周虑，就如现在的宋问天一样，诸多长老对我也是称许有加，都觉得我能够担当传承大任。比之其他人：孤如星桀骜不驯，不服管教，南宫逸闲云野鹤，自命风流，徐天凌醉心杂术，不问世事，风萱修为尚低不足以服众，还有几位同辈真传弟子亦是各有各的硬伤。比较起来，我的确是最适合继承掌门之位的人。这也并非你师祖因我是他的弟子而徇私偏爱我，所以就把掌门大位托付于我。可惜……”韩玄风说到这里，神情恍惚，闭上了眼睛，似乎陷入以往的回忆之中。 “可惜什么？” 叶无双从未想过，原来自己的师尊才应该是当代掌门，而非如今的区区代掌门！ 这种上一代的事情，非常隐秘，那些长老也从不谈论，所以他根本毫不知情。他虽然还不知道后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导致掌门之位旁落孤如星之手，但心中已经开始为师尊不平起来。 “可惜就在师尊临终后的第二天，孤如星突然打破法体极限，在弟子辈中第一个成为了天人强者！” 第一个成为了天人强者！而且是在上代掌门临终的第二天！！未免太过巧合了一些。叶无双心中暗想着。 “当时我冲虚宗，总共就三名天人强者，我师尊也就是你师祖上代掌门仙逝后，就只有清风道人和明月道人两尊强者，我宗门实力大为削弱。这时候孤如星补充进来，则成为冲虚宗的中流砥柱，在众人中的声望一下子变得最高，令所有人诚服。” “原本按照师尊的计划，他若没有因意外而死的话，还能再花数十年时间培养我，足以令我有较大概率迈入天人境界，到时候继承宗门之位，也就名正言顺了。但谁知有此变数，令我错失掌教尊位！”韩玄风说话的语气稍稍加快，显然回想此事，依然有些怒意。 这虽是一些陈年旧事，但在韩玄风心中，却仿佛如昨日一般，此刻说起来，真的是历历在目，难以忘怀。错失掌门之位，实乃他平生最大憾事！ “我本该是掌门的。” 韩玄风平复了一下心情，又缓缓道。 后面的事，他就没有说了。但叶无双已经可以大致猜想到了。 冲虚宗三大天人中，清风道人和孤如星是师徒，孤如星又是在弟子辈中第一个突破天人的存在，备受其他弟子的推崇，这一下子就远远将韩玄风比下去了。 纵然是上代掌门的遗命，恐怕也没有几人会遵守，毕竟谁也不知道韩玄风是否在将来真能成为天人强者，而孤如星则已经是一个现成的了。 ps： 高考来临，祝广大学子都能取得令自己满意的成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