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力透纸背
丰满的理想解决不了肚子饿，也解决不了身体上的疲惫。 昨天被凶兽折腾一阵，木箱倒了，不少黄粟被吹走了，他如今过着节衣缩食的生活。 艰难的一路前行，总算通过所有坑洞爬到山巅。 才上来，便远远的看到一片建筑群，这里的规模不小，而且有酒香传来。 没敢急于上前，凓把木箱和里面的半串铜钱藏了起来，才小心翼翼的走上前。 离得近了，能听到里面喧哗的声音，看样子这里人不少，而且很热闹。 “昂。” 叫声从里面传来，凓错愕的站住脚，有些不知所措。 这声音与那凶兽何其相似，而且听到这声音就能感受到一句话：多放点。 什么情况？这是凶兽窝？ 凓的双腿颤抖了一下，随后缓缓向后退怯。 “你是谁？” 突然的声音吓了凓一跳，他望过去，正看到一个身影从庭院中走出来。 这人身材硕大，身着麻衣，背后背着一把石刀，从露出的半截可以看出石刀上裹着红铜。 红铜战士，这是火图腾联盟的精英战队，他们怎么会在这里？他们在猎杀凶兽？ 各种猜测纷至沓来，让他忘了开口回答，那人又问了一嘴，凓才惊醒。 “我是道场学员，我迷路了。” 凓说了一个不怎么靠谱的理由，但总好过说自己是来买黑水的。 要知道红铜战士就没有差钱的，他不信这个酒庄是黑水工厂——此时他猜测，自己大概走到了传说中的火部落联盟酒厂。 虽然火部落联盟已经全面禁酒，但陶部落是个例外，他们好酒，而且当年邀请他们进入火部落联盟的时候也有提供酒水的承诺。 不止如此，除了陶部落，部分部落高层也好酒，这就让火部落联盟在禁酒的同时产酒。 很怪异，但权力可以解释这一切。 事实上没人觉得这是什么问题，“只许官家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这句话第五玄没有说出来过，所以人们基本上没有这种思想。 高层有特权，是所有人都认同的，想要改变，自己成为高层就是。 巫、领，都有途径可以进入，虽然前者更难一些，但通往高层的大门还谈不上关闭，有能力自己竞争就是，没人拦着你。 凓的回答让那个红铜战士的眉头皱起，他上下打量眼前这个少年一阵，在确定他没有威胁后让他进入酒厂。 事实上凓很不想进去，如果这真是火部落联盟酒厂，那么买酒的事还是不要提的好，他还不想死。 而如果不是，这些敢跟凶兽打交道的人能把他连肉带骨头一起吃了。 进入酒厂，便看到一个硕大的池子，那池子冒着浓烟，可以看到一个图腾火笼罩住池子，这图腾火应该是专门给酒厂加热的。 凓瞪大双眼，他再一次看到那双海蓝色如火炬一般的眼睛，是捆绑自己的那只凶兽没错。 “这……这里有凶兽。” 凓颤声说道。 “闭嘴，这是霸下大人。” 身后红铜战士抬脚踢在他屁股上，让他住嘴。 凓没有闭嘴，而是张大的嘴巴，如果站在他正面，可以清楚的看到他喉咙里的小舌头。 霸下大人？ 那个长期在祭台上冬眠，承载着火神、八卦空间以及众图腾灵的霸下大人？ 凓是真的懵了，自己跟霸下大人交流过，还被霸下大人亲切的扔了一下，这够他吹嘘一辈子了。 就在他瞪大双眼呆的时候，霸下的脑袋突然伸了过来，仔细盯着这个傻的少年看了一阵，说了一句“是个勺子”，便又缩回头。 祂在满是酒香的池子里畅游，不时的张开嘴巴鲸吞一口酒水，然后出满意的吧唧声。 “肉、肉、肉。” 当祂喝完酒，吧唧完嘴，就会这样吼叫。 这个时候就会有图腾战士把旁边烤熟的肉向着祂的嘴巴扔过去，他会一口咬住，在嘴里充分的咀嚼后咽下去。 凓咽了一口吐沫，不知道是因为烤肉还是酒水，或者兼而有之。 “往前走，看看火石巫要怎么处理你。” 身后传来红铜战士的声音，凓回头看了一眼，便顺着他指引的方向走去。 那个位置要路过大酒坑，凓特意走的近一点，努力望向霸下大人身上的浓雾，据说神就住在那里，他想看一看。 就在他贴着酒坑走过去的时候，霸下的脑袋突然从水里露出来，然后嘴里喷出酒来，冲在凓的身上，直接把他冲倒。 “啊……” 凓惨叫一声，滑到后跌入酒坑中。 “扑通扑通……” 凓折腾两下，便稳住了身形。 他是东海城人，东海城人基本上都会水。 “咳咳，咳咳咳。” 凓不停的咳嗽着，他会水，但没在酒水中游过泳，刚才掉进来的时候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大口，呛得难受。 “现在你信仰哪只神兽？” 才睁开眼，便看到两个海蓝色大眼珠子等在眼前，霸下大人开口问话了。 心思电转，凓立刻开口：“狼图腾、树图腾、大凶白虎、大凶巨犬。” “恩？” 霸下不满的疑惑出声，目光颇为玩味的望着眼前的少年。 “霸下大人，你是神，不是兽啊，你问我信仰哪个神兽，我肯定说他们，你要说信仰哪个神，我肯定信仰你啊。” 凓惊恐的望着顺着酒水向他漫延的蓝色力量，等他这一段话说完，那力量缓缓停滞住。 霸下停住，祂上面的浓雾闪动了一下，一张大脸出现在浓雾上，如果有人见过第五玄，当知道这是他的脸型。 “这少年马屁拍的，力透纸背。” 第五玄开口，说的是标准的火部落联盟语。 如今火部落联盟语与普通话有些相似，还没有完全一样，但已经有很大改进了。 自从第五玄尝试用浓雾组成人体器官开口说话后，沟通越来越简单，但这种方式他很少使用，目前他在研究信仰的力量，平时很少管理部落的事情。 “火神大……咕嘟嘟……” 少年激动的在水中便要跪下，结果自然是淹到水里。 周围观察的战士少不得出一些笑声，他们都是常年守护霸下的战士，倒不至于见到第五玄显现就惊恐，而接触的时间长了，也知道火神是一个亲善的神，不喜欢他们拘谨。 海蓝色力量从霸下的身上浮现，凓被这股力量拖起来，漂浮在水面上。 “这孩子会说话，火神，我想奖励他。” 霸下最喜欢的就是被人拍马屁，而第五玄都说了，这少年马屁拍的力透纸背，祂自然要表示一下。 “好啊，你想要什么？” 奖励一个族人，对于第五玄来说是微不足道的事情，如果在火都，他还不好太违背自己定下的规矩，可这里就无所谓了。 这是专门为霸下建造的酒水工厂，这家伙为此磨了第五玄好久才如愿以偿。 本就是一个没有规矩的地方，放松一下也好。 “我……” 凓一时愣住了，这可是火神的许愿啊，听起来自己就像是神灯故事里的主角。 “我要一坛酒。” 鬼使神差的，凓说出这么一句话。 这话说完不要说他，便是第五玄都愣了，我在这装了一把神灯，结果你要霸下的洗澡水？ 周边的战士也忍不住笑出声来，这少年太逗了。 “对，我就要一坛酒。” 凓倒是光棍，既然说出口，就不悔改。 “好，那就给你一坛酒。” 第五玄也没再说什么，直接开口应下，随后慢慢隐入浓雾之中。 少年在霸下蓝色力量之上跪拜感谢，随后被霸下扔了出去。 “还把他送去火石巫那里么？” 有战士小声的询问霸下。 火石巫是负责跟随第五玄的巫，有些类似保全大队长兼生活保姆。 “不用，给了酒让他走。” 霸下讨厌琐事，更不喜欢麻烦，这少年拍的他舒服，他也不想少年麻烦。 “谢谢霸下大人，您能再给我点食物么？我的黄粟被风吹撒了。” 凓倒不是得寸进尺，而是没有粮食他走不回去。 “给你给你。” 霸下说了一声，脑袋已经潜入就坑中，咕咚咕咚的鲸吞起来。 祂这模样可真没什么形象，但凓却不敢多说什么，被旁边的战士带着离开。 “你啊，这么好的机会，怎么不进八卦空间，要一个领的力量。” 把凓送出来的红铜战士惋惜的开口说道，这么难得的机会就换了一坛酒，他为少年不值。 “那是要军功换的，我还没有军功。” 凓的答案换来了红铜战士的一个白眼。 “而且我是想当大巫的人，我不要领的力量，我要四代巫的力量。” 四代巫，依然是目前人们最崇拜的巫，在历代巫中最是闪烁。 红铜战士彻底无语了，战士和巫虽然没有矛盾，但就像跑在两条道上的火车，尤其是在不涉及高层的情况下，交际就更少了。 于是红铜战士觉得，自己与这个立志成为大巫的少年已经没什么可聊的了，一脚把他踹出去，转身回到专属于霸下的酒厂。 凓抱着酒坛子，心满意足的离开，来到自己埋藏木箱的地方，把酒坛子小心翼翼的放进去，又看了看没有花出去的半串铜线，心中很是满足。 转身把身后的兽皮袋子解开，这是给他的口粮，打开一看，现里面一半烤肉，一半炒黄粟，分量都很足。 他感激的回头望了一眼，知道红铜战士没有全部给他烤肉，是怕他回去路上忍不住都吃了，导致半路断粮。 把口粮放入木箱，又用积雪把木箱填充满，背起木箱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最大的黑水工厂，凓转身走入风雪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