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0章:我独南行
鼓声,在《歌·舞·诗》这张专辑里,从来不曾缺席过。 而这一次,鼓声直接构成了《击鼓》这首歌的主体。 不,应该说,除了鼓声,再没有其他的乐器加入了! 一开场,就是震天的战鼓声响起,这一次的鼓声,或许因为录音方式的改变,每一下都像是敲在了鼓膜上。 “咚!咚!咚!咚!” 节奏稳定,四分之一拍的鼓声,单调、重复。 却格外的震撼。 那鼓声,像是大地的心跳声。 随着鼓声,镜头慢慢亮起,摄像机像是被放在了地上,鼓声每响一下,镜头都会晃一下,地面上的灰尘、小石子,也在不断跳动。 镜头的位置没有动,但是焦距在慢慢改变,前景上的画面渐渐模糊。 远方,一只只脚落在地上。 有的粗壮若象,有的纤细如杆,有的是蹄子,有的是爪子,有的穿着皮靴,有的却光着脚。 那一双双脚,正在跟着鼓声的节拍,整齐地在地上踏动着。 镜头慢慢升高,慢慢将一只只的怪兽收入其中。 这些怪兽们并不是在行军,而是在跳着某种奇特而诡异的舞蹈。 体型各异,大小不一的怪物,像是一起受到了鼓声的操纵,像是稻草一样弯折,又像是弹簧一样弹起。 它们举起双臂、翅膀、勾爪、骨刀,在巨大的荒原上舞动着。 镜头继续抬高,无数的怪兽,在地面上组成了十多个巨大无比的圆环,一起向同一个方向转动着。 在那圆环的中央,曾经召唤出了无数怪物大军的黑袍怪人,挥舞着自己手中狰狞的长杖?高举双手?正在大声地念诵着什么。 “咚咚咚咚”,鼓声加快?镜头快速对准了远方的角落?然后飞矢一般运动,接近了远方的小山丘。 小山丘上?刀疤趴在一块巨石后面,小心窥探着那些怪物的行动。 就在此时?一只在天空中巡逻的飞天吞火兽发现了地上的刀疤?发出了一声尖锐的叫声,四周的怪物都聚拢了过来。 刀疤面色一变,翻身上马,转身狂奔! 荒原之上?从天空俯瞰下去?一匹杂色马在枯黄的草原之上狂奔,后方是无数的怪物,潮水一般追逐而来。 歌声起: “击鼓其镗, 踊跃用兵。 土国城漕, 我独南行。” (战鼓擂得震天响?士兵踊跃练武忙。有的修路筑城墙,我独从军到南方。) 旁边?也有无数的怪物包抄过来。 “咚!咚!咚!咚!”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刚才震撼无比的大鼓加入,而加快的鼓声也在继续?两种鼓声彼此交错。 汹涌的怪兽潮就要合流,骑在杂色马背上的刀疤?身体拼命俯低?身体和马一起律动着?那马匹身上的肌肉,像是水流一样流动,蹄下的烟尘腾起,似乎就要飞起来。 但是敌人的速度更快。 近了、近了…… 屏幕前面,观众们的心都要揪住了。 快点!快点!再快点! 咚咚咚的鼓声里,合围的怪兽,就像是一个即将关闭的闸门,如果逃不出去,那就是死! 两侧包抄的怪物和拼尽全力冲锋的刀疤,近了,更近了…… 就在两者就要完全接触的刹那,画面黑下。 “咚!!!!”一声,整个世界都像是震颤一般。 画面再响起来时,就已经变成了人类的画面。 被怪物攻城之后的城市一片狼藉。 所有的士兵和民众,都在拼尽全力修筑城墙,修复被倾倒的建筑。 江卫脱了自己的盔甲,和自己的战友一起抬着巨石,汗流浃背,满身尘灰。 画面一转,莫兰公主正在组织民众们练习射箭。 这些人几乎都是女性的孩子,有的白发苍苍,有的才刚刚比一把长弓高。 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抿着嘴,咬着牙,拉开了手中的长弓,“咚”一声,弓箭射入了靶子里,他立刻开心地笑了起来。 莫兰走过来,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掏出了一方手帕,帮小男孩包扎住了已经磨破了的手指,然后她转头,有些忧虑地看向了不远处的城墙。 这座城市,真的需要这些没有经过训练的民众来守住吗? 但是覆巢之下,岂有完卵? 如果他们现在不反抗,可能就没有机会反抗了…… “从孙子仲, 平陈与宋。 不我以归, 忧心有忡。” (跟随统领孙子仲,联合盟国陈与宋。不愿让我回卫国,致使我心忧忡忡。) 鼓声渐渐变得高亢起来,然后连绵成线。 单纯的一个鼓声是没有音高的,但是集点成线之后,它就有了更多的表现力。 听过谷小白和付函合作的《著》的人,此时眼睛都亮了起来。 谷小白那出神入化的鼓来了! 会说话的鼓! 鼓声音色变化高低,交织成了忧伤的旋律。 这会儿,这鼓声的声音,已经不像是鼓,而像是古筝的摇指。 连绵的鼓声,像是挣扎的心绪,像是纷乱的念想,在这座孤城的上方飘摇。 镜头拍摄着天空,在晃动。 晃动。 然后镜头一转,刀疤双眼微睁着,脑袋在地上拖动。 镜头渐渐拉远,露出了他血染的身躯,以及在地上拖出来的一条染血的线。 画面继续升高,他一只脚挂在脚蹬上,被杂色马拖着走着。 看到这里,让人心中咯噔一声。 难道刀疤已经快死了? 就在此时,刀疤的眼皮颤抖了一下。 他像是在和什么可怕的梦魇作斗争,拼命挣扎着想要醒过来,却醒不过来。 终于,他得脚从那马匹的脚蹬里脱落了出来。 这里已经是一处密林的附近,杂色马小跑着奔入林中。 一点点水迹,慢慢从他的头发上晕染上来。 镜头稍微拉远一点,就看到他躺在一处小水洼旁边,杂色马在旁边喝着水,吃着草。 水流轻轻冲刷着他的脑袋,然后他终于慢慢睁开了眼睛。 “爰居爰处? 爰丧其马? 于以求之? 于林之下。” (何处可歇何处停?跑了战马何处寻?一路追踪何处找?不料它已入森林。) 孤城之上,城墙已经勉强被修缮了起来,倒塌的城门也被直接堵住了,江卫在城墙上凝望着远方,像是期盼着什么。 终于,荒原的地平线上,一个黑点出现。 一人一马,终于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