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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居心叵测!

    如果没有这些太学生若有若无的敌意,其实上学还是挺有意思的。

    每日里晃晃悠悠的按着课程上课,每日里吃一次闻名整个开封的‘太学馒头’,也算是颇为美好的生活。

    所谓太学馒头其实不是馒头,太学馒头是有肉馅的包子,大概此时的馒头都是肉包子,味道鲜美。

    有一次,宋仁宗赵祯去太学视察,正巧,太学的食堂菜谱上写着当日吃馒头。

    宋仁宗和太学的师生们一起吃了这种“馒头”,非常满意地说:“以此养士,可无愧矣!”

    由于金口玉言的皇帝这至高无上的评价,太学馒头就在开封出了名,后来更是成为一种传统小吃,在民间风靡开来。

    到了南宋时期,尽管都城已不在开封,但开封的太学馒头仍是名声很大。

    岳飞的孙子岳珂在宫廷宴会中吃了太学馒头,觉得味道极好,就忍不住提笔写了一首七言诗赞颂太学馒头,最后一句是“流涎才合慰馋奴”,写出了开封太学馒头的美好滋味。

    有好吃的,然后每日也不必想太多,偶尔见一见张奇几个,听他们汇报一下工作,倒也过得潇洒,如果不是太学的学生刁难的话,日子过得更加潇洒。

    近日太学新来了一个直讲,是欧阳辩的老熟人了,顶替了之前教授诗词的李直讲,李直讲年纪大了,也教不太动了,欧阳修推荐了老朋友梅尧臣。

    若是其他的人倒也没有什么关系,就是因为梅尧臣的出现,让太学的学生颇有些意见。

    梅尧臣和欧阳修的关系人众皆知,两人相互唱和的诗词车载斗量,就是一对基友来的。

    欧阳修不仅将他儿子塞进了太学,现在又要插手太学的人事变动,这里面的用意可想而知,这老贼看起来是要对太学下手了。

    于是以刘几为首的太学生打算予以反击。

    那一天是梅尧臣的第一次上课,他精心的备课,打算给国朝的未来栋梁们好好地上一课,只是在课堂上的遭遇却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在课堂上,他见到了老友欧阳修的儿子欧阳辩,也见到了名声在外的太学学子刘几。

    梅尧臣知道这个刘几,欧阳修和他提过,刘几是太学体的高手,才26岁的他已经是“太学体”的领袖,圈粉无数。

    不过梅尧臣不教策论,原本也不想对刘几怎么样,他初来乍到,也不想把矛盾搞得太大,只是和颜悦色的讲解诗词见解。

    梅尧臣的授课方式也颇为人性化,讲了大约一般的时间,将另一半的时间拿出来沟通交流,也有第一堂课和学生们沟通感情的意思,却见刘几站了起来。

    梅尧臣一愣:“伯寿可有事?”

    刘几字伯寿。

    刘几拱手道:“先生刚从宣称回京,可曾听说过《水调歌头-赠陆采薇》一词?”

    梅尧臣忍不住露出微笑,往欧阳辩的方向看了一眼。

    欧阳辩顿时感觉有些不妙,这刘几要干什么。

    平日里就是这个刘几对自己横眉挑眼的,他这个时候提起这个是来者不善啊!

    梅尧臣点点头:“自然是听过的。”

    刘几笑道:“不知先生如何评价这首词?”

    梅尧臣笑道:“中秋词,自《水调歌头》一出,余词俱废。”

    众人皆惊。

    梅尧臣的评论可谓是盛赞,之前也有人这么说过,但没有谁是梅尧臣这个级别的。

    梅尧臣少即能诗,与苏舜钦齐名,时号“苏梅”,又与欧阳修并称“欧梅”。

    虽然称不上文坛领袖,但在诗词这个领域上,他就是时下的顶尖人物,这样的人物却在太学这样的场所公然宣称水调歌头是中秋词的顶尖诗词,余词俱废的评价,是最顶尖的评价了!

    刘几虽然心惊,但也心中暗喜。

    “先生,我有个疑问,如此词工,会是一个只有八岁的孩童能够做出的?”刘几肃然道。

    梅尧臣有些语塞,其实他对此也有些疑惑,他不是王安石或者欧阳修,虽然他对欧阳修的人品很相信,但一个八岁的孩童做出这么一首巅峰词作,说起来的确有很多疑点。

    刘几摇头道:“梅先生也有些疑问吧,还有那本《国富论》,虽然是旁门左道,但论述的确精深奥妙,又怎么可能是一个小小的孩童能够做出的?”

    梅尧臣脸沉入水,到了这里他已经反应过来了,面前这个太学生居心不良啊!

    如果中秋词和富国论都不是欧阳辩所作,那有可能是谁作的,最有可能的就是欧阳修了。

    那这个事情就是欧阳修为了儿子的前途而造假,这对于欧阳修是人品道德上的巨大瑕疵,更是学术上的巨大造假,在这个读书人的国度,这是比个人道德上的瑕疵更为致命的问题。

    欧阳辩也想到了这个问题,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梅尧臣沉声道:“伯寿,你可知你指控的事情意味着什么?”

    刘几一振衣袖,正气凛然道:“这是当然,不过我身为太学生,太学乃儒学圣地,我身为读书人,面对可疑之事,自然要发出自己的声音,面对不义之事,要发出不平之鸣,这才是读书人该做之事,梅先生应该不会因为与欧阳学士是挚友而予以袒护吧?”

    这番话下来,欧阳辩倒是一下子对这个刘几刮目相看起来,倒不是为刘几表面上的正气凛然所欺骗,而是因为他的口舌犀利而惊诧。

    怪不得这个家伙在嘉佑二年被欧阳修黜落,然后第二年改名换文风,立即取得状元,果然是有真本事的。

    梅尧臣沉声道:“读书人要有担当是没错,但也不能信口雌黄,你有证据证明这些不是欧阳辩所作吗?”

    刘几笑道:“欧阳辩就在咱们课堂之上,要证明也简单,让他当场作诗词就可以证明了。”

    梅尧臣摇摇头:“诗词要靠灵感,岂是一时间就能够作出的,尤其是水调歌头这般巅峰之作,更是不可复制,你这种办法根本不靠谱。”

    刘几旁边的学生站了起来道:“先生,我说一句公道话啊,水调歌头这种巅峰之作自然不可能复制,我们也知道其中的难度和偶然性,但现场作诗词,并不要求水准有多高,只要过得去,自然就能够证明了,您说是不是?欧阳学弟,你说呢”

    说话的学生朝欧阳辩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