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AlterEgo
探求知识，是绝大部分法师们的最终目的。 但对于战法师而言，似乎并不是这样。 毕竟当法师的前缀加上了一个“战”字的时候，它的本身就已经开始变得不纯粹了。 战法师的目的，是探求武学，而非知识。 所谓的魔法，只是他们在武学道路上所必需的垫脚石罢了。 因为有些招式，如若没有经过魔法锤炼的强大肉体，就不可能实现；有些招式，如若没有魔法增强的外部力量，就不可能完成。 所以魔法是必要的。 而战法师们的魔法，几乎都是从法师的身上学来的。 他们将自己的人身自由出卖给醉心于研究的法师们，作为这群探求者们的保镖而生存着。同时，也在保护法师们人身安全的同时，研习着法师们的秘术。 这是一种从古老的时期就流传下来的共生关系。 而在这漫长的时光中，也有人会疑问，既然战法师们已然习得了法术，那他们为何不自己将法术再传授给其他的战法师们呢？何必要再让后人模仿这种共生关系呢？ 但这些人不懂的是，这并非单纯的共生关系，也并非单纯的法术传授。 就像是知识的探求永无尽头一样，对武学的探求也自然没有尽头。 法师无法研习武学，而战法师也没有探究知识的余裕。但无论武学还是魔法，都在随着探求而进步着。 所以战法师身上的法术技艺，便只能依靠于法师的共存来提升。 在战法师和法师的共生关系中，两者的生活都在大部分时间中平行，只有偶尔才会相交。 而在时间相交之时，法师们便会将他们修业的残渣洒落在战法师的剑端。 为何战法师不会教导战法师魔法呢？ 原因就是如此。 一方提供知识，一方提供保护。这种战法师与法师的共存，便被称为Alterego，也即“别识关系”。 ——《战法师起源：别识关系论考》路德维希·参宿七 …… 在知道内幕的法师们眼中，灰园是一个虽然违背道德，但却蕴藏着知识的地方。 也就是说，只要你的心中没有道德壁垒，那么你就可以通过一些暗中的手段和关系来和灰园建立联系，并进入参观或是研习。 但影心灯来到灰园，却纯属是个意外。 灰园对外的伪装是一个生产和研发魔药的制药工房，而且知名度也并不算高。 然而，就在某一天，这座制药工房却发生了足以震动整个魔法界的爆炸事件。 于是，秉着调查的原则，魔法界的最高行政机关——魔法局，在案发当天就派出了一队人马前去灰园。 而在这一队人马中，担任护卫职责的，便是影心灯。 在这件事情发生之前，影心灯根本就不了解灰园的存在，在他的眼中，这里只不过是一个无名的工房罢了。 然而，就在那一天，一切都被改变了。 …… 黑烟滚滚，烈焰滔天。 比起一座制药工房，这里倒更像是火灾现场。 无数的法师们撑着法师护甲从火焰中逃窜出来，然后加入到扑灭火势的人群中。 而就在这火灾现场四散的人群之中，影心灯却注意到了一个男孩。 那个男孩既没有逃跑，也没有哭闹，只是静静地站在烟火缭绕的火场边缘。 他的皮肤白的像纸，身上的衣服也白的就像是要和皮肤混为一体一般。而这样的一个男孩，竟然毫发无损地站在火边。 他就好像是生于火焰中的精灵一样，呆呆地站着，任由火舌冲刷着自己的身体。 于是，从未见过这等场景的影心灯离队了。 他一步一步地靠近着那个男孩，然后在能够接触到男孩，却又不会被火焰接触到的地方，蹲了下来。 “你，缘何在此？” 看着那身高仅仅只和自己蹲姿刚好齐平的男孩，影心灯问道。 男孩没有回头，只是静静地沐浴在火中。 “这里是哪里？”男孩问。 “制药工房，灰色庭园，火事之地，危险。”影心灯静静地说着。 不过危险两字刚刚出口，他就迟疑了。 毕竟火场对于眼前的这个少年来说，似乎的确算不得什么危险之地。 “对于我来说，没有什么是危险的哦。”少年缓缓地转过了头，明亮的深青色眼眸中倒映着的，是永劫的虚无。 “你看。” 少年身出了手，将自己的整条手臂都没入了火的浪潮中。 然后，那些火焰便如同海中的漩涡一般，被吸入了少年的皮肤中。 “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能力，但它的确存在，下面的人管它叫做……“变魔”，似乎是一种能够把所有东西都转化为魔力的特质。” 而男人也只是听着，既没有询问少年那能力是从何而来的，也没有对那能力表达任何的看法。 就好像那与他无关一样。 …… 后来，火势扑灭了，灰园也因为这次的事故被魔法局列为了一级调查对象，而影心灯也作为一名调查员而留在了灰园中。 再后来，他知道了那个少年的名字，或者说……编号。 二十三经常借着放风的时间跟影心灯待在一起。 对于他而言，这个来自外界的无口男人，似乎比世界上的一切事物都要有意思。 因为调查而进入研究停滞阶段的灰园自然也没有太过于束缚二十三，因此两人的见面便也逐渐增多。 “灯，那颗星星的名字是什么？” “是角宿一。” “灯，你背上双剑的名字是什么？” “是八重红枝垂樱。” “灯，你昨天午饭吃的是什么？” “是肉。” “灯，别识……是什么？” “……” 距离上次的爆炸事件，已经过去了两年了。 面对着少年的问题，影心灯陷入了不同以往的沉默。 但他最终还是回答了。 “是知识与保护，共生共存。” 听到这句话，少年笑了。 “其实我知道的，那天我无意间看到了研究员们的书，里面有一本《别识关系论考》，然后我就把它读完了。” “嗯。”影心灯没有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既无表情，也无语气，一如既往。 “那——” 少年深吸了一口气，他的双眼中倒映的不再是那时的虚空，而是一个男人。 “你愿意，成为我的别识吗？” 少年握住了男人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