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章 故人之后
哪怕易恒心坚似铁，他也感觉难以见到草原外族之人，挥刀屠杀汉人子民。 若是他愿意，随手一挥，这十多万看似凶残的草原兵马，瞬间便会在法术中化为灰烬，并且绝不留下任何痕迹。 但这是否符合历史发展的轨迹？ “西周当灭，但东周还得延续两百年，罢了，只要不是太过份，便当没有看见吧......。” 入夜，往常镐京中虽是繁华而喧闹，但绝无今夜这般鬼哭狼嚎、哭声遍地的景象。 周幽王当晚便战死骊山，姬伯服与褒姒也同样被杀。 犬戎部攻破镐京，占领王宫。 王宫中，灯火通明，一凶猛汉子高坐王椅，虎目扫过下方七八个气息悠长的草原人。 “长生天在上，今日终于得偿所愿，但该如何处置这满城周朝亡国之民，还得与几位安达商议一番！” 下方坐着的一人猛地将酒壶凑到嘴边，“咕噜咕噜”一阵声响，将酒全部灌进嘴里，也不擦拭嘴边酒汁，猛地站起高声道：“待我一声令下，满城斩杀便是！” 话语刚落，一股杀气便直冲王宫顶部，王宫顶上，易恒微微皱眉。 “杀，自然得杀，但要杀得其法，绝不可惹怒天下诸侯，否则一起攻来，仅我犬戎部恐怕也难以抗衡，到时必会向其他部落求援，反倒将嘴边之肉，拱手让人。” “哼！这周朝诸侯，又岂会真心来援？且看我的手段......。” 其他几人平心静气，似乎并未听见他们言语一般，直到王座上的那人开口相询道： “几位师兄弟，占得此地，你等功不可没，周朝江湖高人异士甚多，若是聚集反抗，恐怕也无今日之功，对于此城中周朝子民，你等有何意见？” “魔宫的存在，便是为了对付周朝江湖高手，为草原大军清扫一切阻碍，至于治理国家，我等师兄弟并无任何意见。” 一气息悠长、太阳穴高高隆起得黑衣老者不待一丝感情，声音阴沉地回答道，其他人皆微微点头，以示认可。 此人言语之间，口音纯正，根本没有任何草原人的迹象，想来应该是在中原潜伏已久。 “好！果然是魔宫掌舵之人，不仅武道精湛，更是识得大体，如此，我便一声令下，顷刻间，此城中便再无周朝子民.....。” 站着的铁塔汉子如蒲扇般的手掌高高抬起，似乎便要挥动，但却被那老者打断：“不可胡言，魔宫掌舵之人除了圣女，再无他人....。” “这，好吧，可汗，那我便去了！” 王座上的大汉并未立即回答，左手抬起酒杯，凑到嘴边，却怎么也喝不进去。 双眉紧紧锁住，右手捂在胸口，用力压制跳动急切的似乎快要蹦出胸膛的心脏。 “怎地会感到一阵阵性命之危不断袭来？”此间并无外人，故而他将酒杯移开，慎重之极地对下方几人问道。 灰衣老者猛地起身，衣袍瞬间不断鼓动，其他数人也将手伸到腰间，紧紧握住坚硬之物。 那铁塔汉子面上也是凝重，双眼死死盯在灰衣老者脸上。 王宫虽大，但瞬息间，气氛变得凝固压抑之极。 王宫顶上，易恒眼里射出一丝厉色，但嘴角却缓缓挑起。 片刻之后，待见到老者脸色微微放松，众人也跟着放松下来。 “可汗你多疑了，不过一次要斩杀如此多的人，我虽历经百战，但也觉心惊肉跳，哈哈，稍候片刻便好。” 铁塔汉子微微躬身，转身迈开脚步便朝宫门走去。 王座上的汉子还在思索，刚才的心跳是否真如他所说一般，并未阻止，但忽地心有所感，猛地抬头朝宫门望去。 “哐啷，嗖，唰......。” 兵刃之声猛地响起，灰衣老者等人也同时朝宫门望去。 只见铁塔汉子跨出右脚，左脚才刚抬起，便停在半空，再也踏步不去，双眼呆滞地看向宫门。 此时，夜虽已深，但王宫内外灯火通明，众人眼里，一道挺拔的背影横跨在王宫大门中间，如同一根刺卡在众人喉咙之中一般，不进，也不出，让人难受之极。 此间众人皆非愚昧之辈，心里也知既然能够无声无息来到宫门外，没有惊动任何守卫军士，那此人绝非常人。 但铁塔般的汉子醒悟过来后，还是不由自主喝问道：“来者何人？来此作甚？” 喝问之后，他才觉多余之极。 此时来到这里，还会是谁？又能做什么？又岂会告知众人？总不至于是来喝酒的吧？ “愚蠢！”众人心里皆如此想到。 但让众人想不到的是，那人还真的回答道：“周朝之人，来此寻杯水酒！” 淡然的话声传来，众人顿时愣住。 铁塔汉子见来人如此好说话，便以为是混进这里的常人，当即大喝道：“找死！” 言罢，“唰”一声抽出腰刀，快步冲去。 王宫虽大，但不过十丈左右，铁塔汉子脚步飞快，瞬息之间已经跃过过七八丈，见那人还不转身，顿时大怒之极。 “死！”愤怒之下，飞身而起，高举腰刀，朝那人肩膀劈去。 刀光未到，杀气先至。 那人寻常之极的青衣道服，被杀气袭得“噗噗”着响。 “嗖嗖”声响起，寒光四射，腰刀带着霹雳之势，瞬息间便已到那人肩头。 众人见此，皆微微松口气，原来不过是寻常人而已，不知用什么方法混进这里，反倒让他们吓了一大跳。 易恒背对宫殿，对于快要及身的刀芒视而不见，开口道：“寻不得水酒，便带走一些人头，或者，全部！” 先是淡然无比，最后两个“全部”却如天雷般震响。 众人只觉脑海“轰”一声阵痛，瞬息间双眼一黑，双手猛地抱头痛呼一声。 易恒缓缓转身。 “哐啷”一声脆响，劈到肩头的腰刀不知为何已经落在丈外硬地上，蹦跶两下，便静止不动。 而腰刀的主人，近丈余高大的铁塔壮汉，瞬息间，却不知去了何处。 “安达！” 一声痛呼冲出肺腑，冲出喉咙，传遍王宫， 但王宫之外的护卫，却像是什么也没有听见一般，正低声议论着明日该抢多少财物和俘虏。 王座上的大汉猛地站起身来，却又瞬间跌坐下去。 刚才的痛呼之声似乎将他全身力气抽空，此时，他无意报仇，更是无力报仇。 灰衣老者等人双目射出不可思议之色，瞪大双眼，看着宫门处还在空中飞舞的血雾。 近丈余铁塔巨汉，在他们眼睛一黑的瞬间，便自凭空化为血雾，这是何种武道？ “哆哆.....。” 牙齿打颤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宫殿里很是刺耳。 血雾在缓慢飘散，地面上尽皆血迹。 但那人身前似乎有什么透明的护罩一般，血雾飘散到他身前，便纷纷朝地上落去。 易恒轻声道：“我的记忆从来不会出错，你面貌隐约熟悉，但我又从未见过你，你说，你跟小王爷是何关系？” 他眼神虽是淡然，但在王座上那汉子眼里，却不啻为两道利剑，直刺心里。 “我，我并不知什么小王爷.....。”汉子用尽力气抬头直视他，脸上虽是极端害怕之色，但仍是鼓足勇气回答道。 “不可！” 灰衣老者低声喝道。 易恒余光看去，又轻轻一笑，“刺杀之术？看来都是故人之后，这反倒让我为难了！” “故，故人之后？您，您，我想起来了，曾，曾仙师.....。” 灰衣老者将一准备动手刺杀的俊美男子喝住，听他此话，当即全力回忆，故人中，哪里会有这种高手存在？ 但忽地眼睛一亮，颤抖着声音不敢置信地问道。 “呵呵，曾仙师？不错，当时确实是姓曾，这想必是黄狗仔的称呼吧！” “真，真是？”灰衣老者得他确定，浑身一软，“噗通”一声便毫不犹豫跪倒在地。 同时口中大喊道：“你等还不跪下？当年天池之上，正是仙师救了圣母，也救下了我等的先祖啊！” 易恒脑海中浮现出在天池上，跟苏妖妖联手与阿斯兰等十个修仙者激斗的场面。 那一战，苏妖妖丹田被打漏，自己不得不抱着她下到地狱之底，寻找地狱之花。 地狱之行，九死一生，他俩差点魂飞魄散，永不超生。 但最终，收获巨大，不仅拼得性命，寻到地狱之花，甚至还得到鸿钧灵魂和感悟，最为关键的是，那灵魂竟然是自己的本源灵魂。 如今，自己灵魂也可冲出紫府，施展起各种灵魂法术，威力暴增数倍有余。 瞬息间，之前的种种在脑海中回放，哪怕他经历甚多，也觉不甚唏嘘。 而天池之上，苏妖妖的四个弟子，恐怕早已死去多年，那缠着自己要学武道的黄狗仔，恐怕早已化为泥土多年。 没有由武入道，任他们武道之路再达巅峰，都是凡人一个，百年之后，自然化为一杯黄土。 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到黄狗仔之时，那小男孩手里紧紧捏着牛肉干，很是舍不得给他一般，勉强递到自己面前。 那牛肉干上，还有几个明显的牙齿印和湿湿的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