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军歌

    连续两天急行军后，人困马乏。

    残月悬空，篝火燃起，军队宿营，埋锅造饭。

    孙玉林安排伍剑、贺天雄两个随行的军中修士监督凡人军士们布置警戒，饲喂龙鳞马，烧水做饭。

    武威卫军纪严明，哪怕明知不可能遇到什么危险，老兵们依旧一丝不苟的履行着自己的职责，只要一天不退出兵役，他们依旧是战兵，依旧保持着战兵的一口气，保持着战兵行军打仗的固有习惯。

    与军士们的忙碌相比，几位仙长就要轻松多了。

    萧云湖没有辱没“皇家子弟”四个大字，干净的要死，行军在外竟然还要洗热水澡，还得拨出两个军士专门服侍你，可你洗澡洗就是了，拿着老子的枯血小刀在哪来比划什么？难道想要自宫？

    看人家赵千山就踏实多了，赤膊上阵，正在河边给坐骑赤龙洗澡，洗的那叫一个热火朝天，对马比对老婆还好，当然，听说赵千山还没老婆。

    烈焰马也有强弱之分，赵千山的坐骑赤龙无疑是烈焰马中的王，奔跑起来快如疾风，对撞敢和龙鳞马硬扛，只是注定无法开启灵智长久陪伴赵千山，即便如此，赵千山也拿他当宝贝，萧云湖用自己的皇家坐骑去换都遭到的白眼。

    萧瑶占据了全军唯一的帐篷，一个人呆在里面不知做些什么，修炼、练毒还是发呆，总不能和萧云湖一样在洗澡吧！算了，看两眼就行了，那冷面大姐大性格太怪异，还是少招惹为妙。

    回想营帐中的误会，两人交谈的过程，林默觉得冷面大姐大也不是太冷，可第二天见面，林默笑着主动打招呼却是得到一个冷冰冰的白眼，着实体会了一把什么叫热脸贴了冷屁股。

    该，自找没趣。

    “哟，大哥，你也太有兴致了。”眼看着司徒枫高徒孙玉林站在河边吹起了箫，白衣飘飘，玉箫青翠的……林默就感觉百般无语。

    你是这支队伍中修为最高的仙长，哪怕你把萧吹成唢呐也没人会编排你，可你站立的位置正冲着人家长公主的帐篷口算什么？

    难道你想引起长公主的注意？

    这个完全可以，一会儿老子就去给你做媒，说不定真的能成功。

    转头一看，李豹、元雾、齐杰、聂武、田元中那五个侥幸活下来莽夫正围坐在一起交谈着什么，时不时的发出一两声大笑，好不惬意。

    相比那些死去的人，他们是幸运的，虽然损失了货物，但却保住了小命，而且因为护宝有功，李豹已将他们的事迹向南北商盟禀报，作为青阳国官办商盟，不会亏待他们。

    老房会做人，哪怕是地位高高在上的仙长将军，还是亲自关心了他们一下，让他们跟随队伍返回青阳城，享有军士相同待遇。

    虽是凡人，可怎么说也一起经历过生死，尤其那个元雾，对自己真心不错，还拼命救过自己，虽然他已经还了人情，可命与命的人情不是那么算的，不能因为你救我一命我救你一命就两清了。

    李豹的归处不用问，元雾、齐杰等人的归处还是要过问一下的。

    “元雾，齐杰，你们返回青阳城有什么打算？”

    身份地位上的隔阂一旦形成，也就再也无法回到过去，眼见林默到来，五人同时起身，恭敬拜见，眼神中满是敬服。

    起死回生之术，保护他们杀出重围，灭杀乌狮儿，转眼间就能和赵千山、萧云湖那样的贵人称兄道弟，听说还和长公主在营帐中独处了半夜……一件件，一桩桩事下来，那是什么？那就是传奇啊！

    传奇仙长关心一下自己，元雾、齐杰四人自然受宠若惊，立刻做出回应。

    你一眼我一语的说了半天，林默总算听明白了。

    四人原本都是紫阳国人，紫阳国被灭后他们到青阳城讨生活，原本想着走马经商，以命换钱，可经过这一遭后方才发现想法是好的，现实却多有残酷，对他们来说以命博钱就是一个笑话。

    四人决定回到青阳城之后找个其他营生，总归是不敢在做这走马经商，以命换钱的勾当了，死去的五十七个同伴那可是血淋淋的教训。

    看着四个心有余悸的年轻人，想想死掉的商队同伴，林默心有悲戚内心无语。

    都是活生生的人，凡人的命也是命啊！

    转头看到李豹，不由得就来气，一脚将其踹翻在地。

    李豹不会反驳也不敢反驳，他岂能不知道商队遭到灭顶之灾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大人息怒，李豹大哥已和小的四人结为兄弟，从此之后有难同当，有福同享。”

    生怕林默继续殴打李豹，元雾、齐杰四人连忙为李豹求情。

    “算你有良心。”林默瞪了一眼李豹，此事就算了了。

    人家都是兄弟了，你在打人家大哥就不好了，李豹总归有个一官半职，强弱不说总归是个修士，有他照顾着，想来元雾四人回到青阳城不会受什么为难。

    曾是患难兄弟，自己是不是也该做个什么承诺？可想想自己孤身一人，未来还不知在哪里，林默心中轻轻一声叹息。

    暂时算了吧！

    书上早就说过：“谦卑而慎行，话不能随意乱说，事不能胡乱承诺。”

    嗯？有歌声，歌声雄壮，不是孙玉林那个做作鬼能唱出来的。

    林默竖耳倾听，一句句歌声传入耳中。

    批铁甲兮，挎长刀。

    与子征战兮，路漫长。

    同敌忾兮，共死生。

    与子征战兮，心不怠。

    踏鬼方兮，逐匈魄。

    与子征战兮，歌无畏。

    ……

    开始之时是几个人在唱，几句之后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活，在篝火映照中拿起马刀、盾牌甚至两只马镫，打着节拍，用他们粗犷豪迈的嗓音唱起了青阳国威武雄壮的军歌“踏平鬼方”。

    歌声响起，赵千山光着膀子站在火堆中间，展臂高歌，音调激昂，竟然没有丝毫破锣之音；早已穿戴整齐的萧云湖一手抓着一只马镫，随着音调用力敲击着，神情万分投入；就连做作鬼孙玉林也收起了那只玉箫，站在人群中引吭高歌。

    萧瑶从帐篷中走了出来，面容依旧冰冷，只是眼神中多了一种女人少有的激荡，嘴唇微微合动，两只手掌攥拳在腰腹之处上下摆动，与众共鸣。

    李豹五人也早早站起，扯开了嗓门加入其中。

    批铁甲兮，挎长刀。

    与子征战兮，路漫长。

    同敌忾兮，共死生。

    与子征战兮，心不怠。

    踏鬼方兮，逐匈魄。

    与子征战兮，歌无畏。

    ……

    五百人，歌声辽阔，挟着豪迈之气直冲天际，令人热血沸腾，豪情高涨。

    在石泉城中，林默听过这首军歌，但此情此景更易引起共鸣，不由得，他也张开嘴巴随之哼唱起来：“批铁甲兮，挎长刀。与子征战兮，路漫长……”

    “青阳、青阳、青阳……”

    一曲唱罢，当所有军士高举双手齐声呼喊“青阳”二字，尤其是元雾、齐杰四个曾经的紫阳国人毫无心结的跟随时，林默看到了一个族群的凝聚力。

    转头看到伙头军正在备酒，林默心有所动，想想连续急行军的疲劳，抓起一个空酒坛子拿出了盛放着玉髓珍珠红的红色酒葫芦……

    半刻时间后，林默取代了伙头军的位置，站在几个硕大木箱累起的高台上拿着马勺高声呼喊道：“兄弟们，听诸位军歌一曲，林某心有同感倍感振奋，今日请大家饮酒，每人三碗。”

    闻着酒香，听着林默的说辞，一众军士高呼感谢之言，而看到这一幕赵千山和萧云湖眼都直了。

    酒水三碗，敬同仇敌忾、无畏生死之勇士，愿所向无敌、百战不殆。

    酒水三碗，敬萍水相逢、不期而遇之缘分，愿今生无忧、来生在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