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四
小乙几人又踏上了征程，不过，也是几个月后的事情了，不是小乙不想走，而是兰羽一日出行，摔伤了腿！兰翼当然不可能让她走，于是把她留下来养伤，小乙以为，只留个十来日便差不多了，怎知，兰羽的伤却是一直不见好转，兰翼很是着急，可他又是走不开，这四处寻医之事，还不是只有让小乙来做！还好，在一处偏远地界，还是寻到了个好大夫，包了些药后，便好转了许多！ 回到了兰翼身边，他更是不让走了，这一来二去，时间可就拖得久了，一日暴雪，这山可就封了哟！这一场雪可是大得出奇，这北方地界，见着那太阳出来，也不觉一丝温暖，这雪也是一直化不去！过不几日，又来一场雪，那可就真就没法化完了！不过，这冬季里的长城，又是另外一番景象，这几十里范围之内，小乙也是常去走走看看，这样心情也会好些！ 哦对了，老仙儿在这雪停之前走了，接着做他的事情去了！小乙请他帮忙调查一下瑶儿、月儿她们的行踪，他满口的答应，小乙心想，他的消息灵通，自然是要比自己乱走强上太多，所以，也就安心留下了。大雪一来，消息也是迟迟没有送到，小乙心中，也是心急得很！ 还有那个罗萨，完全没有了他的消息！兰翼并没有太多关系，所以，小乙也是给他赛了些钱，叫他在军中打听打听！可是，那银子使出去很是容易，消息却仍不见传来！这家伙，就似在世间消失了那般！只不过，契丹人这边，似乎仍似往常那般与宋人对峙！一切如常，那罗萨似乎没有起到任何作用，或许，他在被有抓走之后，就叫人杀死了呢？哎，想想那小个子，虽然骗了小乙他们，但整体而言，小乙与他相处，对他的印象还是不错的，他若是真的这般死了，小乙也会觉伤感！ 这一整个冬天，都在这边待着，其实，倒也不算无聊！兰翼虽说酒量不行，但还是好这一口的，他升了官儿，钱嘛，自然也多了许多，加上之前的酒还留存得许多，也是够他们吃上一阵了！可是，这里边有个不确定因素，那就是兰羽！小乙几人都很清楚，她要吃起来，可就没别人什么事了！兰羽看得出来，兰翼是颇为喜欢现在的处境的，所以，她也是把自己所有的钱全都拿出来买酒买肉，请兰翼手下所有人吃喝，吃得越是痛快，兰翼以后的日子，应该也会越好过的！当然，自是没人能够吃得过兰羽，当然也都吃得痛快！小乙看在眼里，心里也是暖暖的！ 大雪仍未化完，兰羽便吵嚷着要走了，兰翼也是拦她不住。兰翼把小乙当作了妹夫，也是反反复复叮铃嘱咐，为此，还把自己给吃醉了好些次！小乙不忍心，还是答应他要先代他照顾一下！当然，小乙和兰羽也有约定，按理来说，她应该也不会让小乙为难的！ 三人上路，小乙，童陆还有兰羽，兰羽想要顺着这长城来走，小乙二人也是一路跟着，无论如何，也要做个样子给兰翼看嘛！小乙不知又会去向何处，但他隐隐觉得，是一直往东去的，他的脑子里也想了许多，这样过去，应该会遇着大海，到时，再寻条船儿，沿着海岸而走，很容易就能回到扬州了！所以，小乙还是比较乐意的，至于童陆嘛，一路游山玩水，他倒也乐得自在！只不过，小乙知他心里，仍是藏着一个人，只是，他从未与外人说道罢了！ 这二百里长城，都归兰翼来管，这可不简单呢，三人走出他的势力范围，也是用了好几日时间。而后，便是在这山中穿行，一不小心，可绕到了深谷里边，这可又要浪费好长时间！再加上这地方到处都有猛兽，每时每刻都是提心吊胆的，所以，整体的行进速度，也真快不起来！这都春暖花开了，三人这才出了深山，往前看去，远处茫茫的大海，真是叫人神清而气爽呢！ 童陆见着此情此景，也是从那马背之上窜了下来，他可太久没有好好洗过了，浑身都散发着恶臭，连自己都受不了了，见着了大海，怎不叫他兴奋，他大吼一声，道， “哇，哇，终于出来啦，哈哈，哈哈！” 本以为他要冲到海边，好生洗个痛快，谁曾想着，他竟是坐到了地上，再也起不来了！也是，这一连行了多日，他早就筋疲力尽，这个时候，突然放松了下来，可真是没法再走了！ 小乙笑笑，说道， “陆陆，见着了大海，有何感想？！” 童陆仍在喘息，还未有回话，却是听得兰羽道来， “好哇，好哇，可以在这海里边好好洗洗，我这一身的恶臭啊，真是受不了了！” 兰羽拍了拍马屁，那马儿又是继续往前，没几时，便溜得远了！童陆气喘吁吁看着，慢慢悠悠道出一句， “小乙哥，咱们要是这样走了，会不会有些残忍呢？！” 小乙知道他在说些什么，是啊，他与兰羽早有过约定，待离开兰翼之后，双方便再无瓜葛了！这个时候，若是他选择离开，应该也算是没有违背道义的！只不过，兰羽仍是只有一个，她这么一个女子，到处乱走，确实还是有些危险的了，小乙与她，虽然算不上特别要好的朋友，但也是不忍心看她受伤出事！可是，他也不能总跟着她吧，这样又成个什么样子呢！ 小乙轻叹一声，回童陆道， “是该走了，只不过，还是得与她说上一声才行！” 童陆笑笑，回道， “这倒也是，是得说上一声才行！哎，最好啊，是给她找个男人，那样才能一劳永逸哟！” 小乙笑笑，伸脚踢了童陆一下，又道， “好啦，别坐着啦，这就走吧！” 童陆慢慢悠悠起身，翻上了马背之后，口里仍是不停， “我这屁股，这些日子，也被熬成了铁屁股了！” 小乙笑笑，也没理他，二人一齐往前行进，直奔那海岸而去！ 到了海边，都是细细的白色沙子，整个海边都是这样，真是好看极了！兰羽站在沙滩之上，未有再往前一步，她瞧着那远远的海天之间，一动不动，似乎是被这样美景给怔住了！小乙二人来到她身边，她也没能感觉得到！ 童陆伸手摸了摸海水，后又退回过来，一屁股坐了下去，大呼一声， “哎哟，这水还真挺凉，可是不敢随意下去的！” 小乙笑笑，跳下马来，拍拍马儿，让它也去歇着！而后坐到了童陆身边，回了他话， “冬天刚才，万物复苏，也得有个过程不是！” 童陆笑道， “哎，这话说得是！啊，在山里边转了太久太久，我这整个人都不好了！难得见着一个小镇，咱们可得过去好好补补才行！” 兰羽若有所思，转过头来回了一句， “你们这就要走了？！” 她突然问出这一句，还真是让小乙二人不好回答了！小乙支支吾吾一阵，又才道来， “难得来到此处，还是多留几日才好！对了，兰大姑娘，你又作何打算呢？！” 兰羽笑笑，回道， “我早想过啦，咱们呀，就在这里分别最好！从这处往南，不论是走水路又或是陆路，那都十分通畅！而我呢，还得一路向北而去，入了大山大河，寻找那人间仙境！啧啧，想想，都觉得快乐啊！” 在这里分别，这可是从她的嘴里讲出来的，小乙听着，应该要高兴才对啊，可是，他却始终高兴不起来，也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小乙又问， “兰大姑娘，你这次怎么如此笃定呢，之前不是还讲过么，最喜欢随遇而安么？！” 兰羽回道， “嘿嘿，此一时彼一时嘛！我现在可是一身轻松，当然是要往更加艰险的地方而去啦！哎，你们两个，歇息好了，这便去吧，不用再担心我啦！我呀，嗯，早就习惯了一个人四处奔波，不会有事的啦！” 小乙欲言又止，却是听着童陆讲道， “兰大姑娘，我还真是有些好奇，你一直这样到处走着，真是不觉得累得慌么？！” 兰羽睁圆了眼，回他道， “不觉得啊，每日都能见着不一样的事物，心情也会极好！” 童陆又问， “那你，还要去寻你大哥么？！” 兰羽愣住一阵，后又听她说来，‘ “当然会啦，我不是与他说过么，有空的时候，还会去寻他！我现在晓得他在哪儿，要去寻他，自然也是很容易的啦！” 她虽然这么说，但小乙听得出来，她是非常舍不得她大哥的，毕竟，那是她在这世间唯一的亲人！虽是如此，但她的嘴巴，仍要较上劲，不愿说出口来！ 兰羽笑笑，又接着道来， “哎，要不，我再请你俩吃个酒？！” 童陆也笑了起来，回她道， “酒嘛，倒是不用啦，咱们这前不是已经吃得够多了嘛！兰大姑娘，你呀，万事小心，莫要再与人争执，莫要再一意孤行啦！” 兰羽歪起了头，眼神之中，有些迷茫，也有些失落。小乙见了，也是有些伤感，于是开口与她讲道， “兰大姑娘，这一路多有凶险，要不，还是跟着我们一同南下吧！” 小乙也不知自己为何会讲出这样话来，不过，他确是真的说出了这话！童陆呵呵笑着看向他，略有些嘲讽的意思！兰羽听着小乙的话，亦是愣了片刻，而后又才回他， “不用啦，我呀，就要往北去，正好与你们不同路，嘿嘿，那咱们，就此别过啦！” 小乙心中有些难过，她刚才还问呢，要不要一齐吃些酒的，可是，如今却是直呼道别了！小乙长出一口气，想想也是，这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早晚要分开，何不早些作出决定呢！小乙认真点下头来，郑重其事与那兰羽讲道， “兰大姑娘，那咱们就此别过！” 兰羽用脚踢起好些沙子，又是笑个不停，回话道， “嗯，好的，谢谢你们，咱们就此别过！” 兰羽一直面带笑意，反倒是让小乙心里更加不好过了，不过，既然要分别，那还不如干脆一点，说走就走，总比缠绵悱恻的还要好上太多太多吧！ 童陆也站起了身，他也知道，长痛不如短痛，到时候要是再生变故，可是走也走不成了！他虽然也担心兰羽，但这两个大男人，总不能老被这么个女子缠住吧，他们也应该有自己的生活，应该有属于自己的一片天！童陆呵呵直乐，又对那兰羽道出一句， “兰大姑娘，可别忘了我们哟！” 童陆一边说着，一边挥动着双手，兰羽朝他笑笑，也是抬起了手来！这样，也算是道别了，小乙也没什么办法，也只能祝她好运了！ 小乙和童陆回身去寻自己的马儿，那马儿已经跑开老远去了，二人寻到之后，翻身上马，再看兰羽，已经离得老远了！兰羽仍在不住挥手，大声吼道， “喂，一路顺风啊……” 小乙听着这话，越发不是滋味，毕竟也是相处过许久的好友，这般别离，也只有口头说上两句，实在有些不大体面！小乙不由得抬起手来，又往那方挥动了几下，这才调转了马头，慢慢回身走了！童陆也很快跟了上来，与他并肩而走！二人行得不快，就似闲庭信步那般！ 童陆轻声问话， “小乙哥，还是有些舍不得的吧？！” 小乙连忙回他， “乱说，有什么舍不得的！” 童陆呵呵直乐，又道， “哎，怎么说呢，这个女子，其实也瞒可怜的！你想啊，她独身一人行走江湖，又是吃过多少苦哇，这一路之上，也是有太多太多的坏人，可是更加难缠，她一路走来，当真不易！” 小乙微微点头，回他道， “嗯，陆陆，你到底想要说什么，摆明了讲嘛！” 童陆笑呵呵道， “小乙哥，你，有没有喜欢过她！” 小乙连连摆头，回道， “怎么可能，她是她，我是我，我被兰翼称作妹夫，那也是帮兰羽一个忙罢了，可没这许多说法的！”童陆嘴巴漏风，呵呵直响，又听他道， “好吧，好吧，就算没有吧！不过，相处了这么久，虽然有时会犯迷糊，但整体而言，还是蛮可爱的！与她待在一起，也不会觉得太过无聊！” 小乙又问， “我说陆陆，你有什么话，就明说嘛！” 童陆笑呵呵道， “我的意思是啊，既然讲了道别，那就别要再想啦！” 小乙呆了片刻，又才回话， “我可没想，一点儿没想啊！” 二人已然走出老远了，忽的，身后又响起了兰羽的叫唤之声，“嘿”的一声，其中也是有些惊惧之意，莫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小乙欲要回头，却又被童陆叫住， “喂，喂，不是说不想么，那还回头作甚呀？！” 小乙脖子转过一半，未能看清后边发生了什么，他又把头转回过去，回了童陆的话， “这个，也是，既然离开了，就不要再管了！” 可是，后边又是听着兰羽在叫， “嘿！” 只喊了一个字，二人听后，却是一齐回了头！他二人都当兰羽是朋友，她遇着了事，又怎么可能不管呢！二人回头一看，哎哟，那银白色的沙滩之上，也不知何时突然出现了这许多人，就这般看来，还真就是些契丹武士呢！粗略一数，也得二十以上吧，这么多人，呵，可是不大好对付的！兰羽这时已被对方团团围住，形势当真危急呢！ 小乙与童陆互看一眼，不由分说，几乎是同时夹紧了马腹，而后伸手用力拍在了马屁之上，马儿一齐吃痛，疯也似的直往前奔！ 童陆一边骑行，一边大喊， “奶奶的，咱们刚一走，这些畜生可就按捺不住了！” 小乙忙着骑马，已经超过了童陆一个马身，他没有回话，又听童陆接着道来， “我说，那兰大姑娘的姿色，也并不十分特别啊，他们连她都能一眼相中，是不是饥渴得太久了，见着母狗也觉得好看的呢？！” 童陆越说越没边际，小乙也是懒得理他，他腿上用力，马儿可是跑得更快了些！这沙地之上，有些松软，所以，临近海边之时，马儿跑起来可是相当的费力，小乙也不作多想，在那马背上一蹬，飞起而起，直往兰羽那方飞身过去！ 兰羽又是大喊一声，这一次，讲的话也是要多了许多， “给我滚开，滚开！” 她还能讲得出这话来，看样子，小乙来得，并不算晚！小乙长棍直指前方，也是大吼一声， “放开她，放开她！” 那些个契丹武士也早就发现了小乙，此时有那么两位哇哇叫喊着，挥着弯刀扑了上来，一点儿也不含糊！小乙心头一紧，这些个，也都是厉害角色，一点儿也不怕死，胸口也是大开破绽，尽皆暴露给了小乙！不过，他们的刀，亦是往小乙的身上砍来，小乙若不收敛，双方也就只有同归于尽一条路了！ 小乙当然不会与他们硬拼，长棍在空中一旋一转，挡在了身前，对方两把弯刀，正正好砍在了长棍之上！那力道可是不小，小乙也是借势回身飞开两步，那二位受了力，也是往后退出好几步，方才停了下来！二人站定之后，又是哇哇大喊起来！ “你是什么人，想死不成？！” 当然，对方说的是契丹语，不过，小乙这些日子也是趁机学了许多，这些个简单的对话，自然也是听得懂的！ 小乙用契丹话回他， “放开我的朋友！” 那二人一愣，互看一眼，可是，却仍是未有让开！他们身后，还有好些位围住了兰羽，个个挥动着刀，咬牙切齿，还真是要把兰羽吃掉那般！ 这二人又讲一句， “你快走，这里不关你的事！” 小乙大声回他， “我说过了，快些放开我的朋友，否则，别要怕我手下无情！” 小乙这话讲得很重，他手中的长棍，也已经握得极紧，随时都能出击，敲破对方的脑袋！对方听了，却也是哇哇大叫，回话道， “不想死的话，就快走，要不然，削掉你的脑袋！” 小乙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双方都想要了对方的脑袋，呵，那就看看，到底是谁厉害了！小乙长棍突然立起，上下一晃，又是猛的停下，而后，极速往一人胸口袭来！那人大惊，连连后退，却被另一人挡住，他的同伴见此，亦是疯跑过来相救！可他不知道的是，小乙要对付的却是救人这位，长棍又是凌空一转，飞向了这人的大腿！速度变换太快，那二人都是完全无法想象，长棍击中那人脖子，只能听得咔嚓一声，那人的腿多有是断了，直往前扑，飞得老远！而之前那位，仍自惊恐，他哪知道，小乙竟是如此厉害，自己的同伴为了救下自己，也是遭受了重创，他心中不忍，欲要扶起同伴，只不过，小乙并未给他机会，一棍过去，直中胸口，这么一下，即便少用些力气，那也会人让心跳停止一阵吧！ 小乙一连打翻二人，又是大喊一声直往前冲了过去， “放开他，放开他！” 那些位契丹武士也发现了小乙，于是又派了几人过来迎战！这样的战法，对小乙来说最为有利，若是同在马上奔驰，呵，那可就不一定呢！小乙的长兵实在占得太大优势，他自然也不会轻易放松，招招犀利，直把对方打得连连后退！对方见得他如此威猛，又是多派了几人过来迎战！小乙一看，自己周围已然围上了十五六人，个个凶神恶煞那般，无论往哪个方向看去，也都会觉得恐怖！只不过，对方对小乙，也是颇为忌惮，所以，一时也未有人上前，他们也只是把小乙围住，叫他不能再多伤人！ 小乙大笑一声，把长棍往地上一杵，说道， “来啊来啊，我倒要看看，你们还能有多大本事！” 这话讲完，却又是听得一人说话， “哇哦，小乙，你一个打二十个，当真是厉害得很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