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三星洞
“离他远点。” 紫裙小女孩护在猴子身前，提防着天蓬。 天蓬苦笑道：“师妹，你多虑了。” “哼，狗改不了吃屎。”紫裙小女孩愤恨道：“我正准备带他去方寸山，你休要动他们。” 天蓬微微一愣，道：“恩，先天无垢，师傅应该会喜欢。” “岂止是先天无垢。”紫裙小女孩道：“仅仅一炷香时间，就踏入‘窥真’。” “比你强十倍！”紫裙小女孩咬牙切齿道。 天蓬终于动容，啧啧道：“那还真称得上‘逆天’二字。” “窥真？” 猴子对修行境界一窍不通，不由问道：“道长……” 紫裙小女孩纠正道：“我叫阿紫。” “阿紫？” 猴子默念了一声。 “师妹，师父大寿在即，我们还是即刻启程回方寸山吧。”天蓬小心询问道。 阿紫冷哼一声，长袖一招，也不问罗刹女和老牛愿不愿意，将猴子三人带在身后，腾上空中，驾云而行。 天蓬若有所思地扫了一眼”留薪堂“隐匿的地方。 空旷敞亮，无一丝异常。 微微锁眉。 脚底生云，跟上阿紫。 …… 腾云驾雾，翻山蹈海。 一瞬千里。 西牛贺洲。 降落一深山古洞前。 洞府前立一石碑，三丈高，八尺阔。 其上刻：“灵台方寸山，斜月三星洞”。 少顷间，只听得呀地一声，洞门打开。 里面走出一个清秀的道童，朝着阿紫揖手道：“恭迎七师伯回山，祖师已在后堂等候。” “好，我这就是去找师父。”阿紫对猴子三个道：“你们三个先在这里等等，待我禀明师父，再允你们进洞。” 说罢，进了洞府。 天蓬随即跟了上去。 却不料被道童拦下：“大师伯，祖师有令：罚天蓬与洞门石碑前面壁思过一日，方许进洞。” 洞门闭合。 天蓬一愣，一脸苦笑，道：“弟子领罚。” 转身，立于石碑下，闭目打坐。 …… 不多时，洞门再次开启。 道童扫了猴子三个一眼，道：“三位随小道入内。” 猴子大喜：“谢道长带路。” 进了洞，方知洞中又是另一番天地。 深阁琼楼，静室幽居，错落有致，星星点点。 猴子三个被安排在一处闲置的庭院中，猴子和罗刹女各自选了一间房，老牛倚在院中一棵树荫下，就地休息。 傍晚时分，猴子终于等到了阿紫。 阿紫脸上少了一分死板，多了一分孩童应有的童真。 “阿紫前辈。” 猴子连忙上前。 阿紫摇摇手：“别前辈前辈的，叫我阿紫就行。” “喂，那个阿紫，我们拜师的事情如何？”罗刹女插嘴道。 阿紫凶了罗刹女一眼，道：“师父知道猴子是‘无垢’躯，又神速‘窥真’后，当即允诺收入三星洞。至于你，看你自己造化咯。” “你……”罗刹女脸一僵。 “明天是师父三万岁大寿之日，到时我领你们三个面见师父。造化如何，就看你们自己了。”言毕，阿紫飘然离去。 “三，三万岁……” 猴子和罗刹女呆若木鸡。 …… 三星洞。 明心殿。 忐忑不安中，猴子三个被道童领进了大殿。 不见想象中的仙家气派。 只见一屋子的怪人。 大殿中央，为首的七八岁的男童，冲天辫，披紫金袈裟，道非道，佛非佛，怪异绝纶。 阿紫并排而坐，一旁侍酒。 大殿两侧，各四张案桌。 右侧依上往下，分别是白衣天蓬，红胡子老头，中年青衣剑客，坦胸樵夫。 左侧依次是披蓑船夫，红袖女尼，麻衣郎中和一个白面书生。 一屋子“奇人异士”。 “师父，弟子此次外出云游，见他们三个根骨心性俱佳，便起了爱才之心，故带回三星洞。” 阿紫起身，朝着袈裟男童一拜，道：“师父，这猴子乃‘先天无垢’之躯，模仿‘动’字诀，一炷香而‘窥真’。” 满屋怪人顿时炸开了锅，俱叹惊奇。 猴子一愣，对面男童是“祖师”？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小祖师两眼放光，道：“猴儿，来耍个猴戏。” 猴子一愣，老老实实地地耍了个猴戏。 就近抓了一篓竹筷，朝天仰面，将筷子立于鼻尖，再一根一根地垒上去。 归功与昔年随着阿爷街头卖艺练出的本事，最后足足垒了十五根，一丈之高。 赢得满堂喝彩。 小祖师击掌叫好：“好本事，以后你就是我的第十个徒弟了。” 见猴子发呆，阿紫开口提醒道：“猴子，还不快拜见师父。” 猴子正欲叩拜。 小祖师摆手道：“俗礼，免了，免了。” “赐座。” 小祖师大袖一挥，在白面书生下手，凭空变出一张案桌。 猴子喜滋滋地与案桌前，人模人样，席地而坐。 阿紫再道：“老牛岁已六百，心宽气正……” “恩，根基不错，以后跟着老四修行吧。”小祖师打断道。 坦胸樵夫扯着大嗓门，道：“谨遵师父法旨。” 小祖师指着罗刹女，道：“你就跟着红霜修炼吧。” 红袖女尼起身颔首：“是，师父。” 谁知，罗刹女不乐意：“凭什么呀？凭什么我要比猴子矮一辈？我可是猴子的老大呢。不行，我也要拜老祖为师。” 一言激起层层涟漪。 殿内众人纷纷皱起眉头。 红霜脸上一层寒气。 见气氛不对，罗刹女缩了缩脖子，小声辩道：“我不就是顺了阿紫一支簪么，猴子还在阿紫头上撒过尿哩。” “哦？说清楚。” 上首的小祖师忽然一脸好奇。 “当初猴子在阿紫第一次相遇时，就在阿紫头上撒了一泡尿。”罗刹女不忿道。 “哈哈，有意思，有意思。”小祖师顿时捧腹大笑：“猴子，我看好你。终于有人敢在阿紫头上撒尿了。” 阿紫气鼓鼓地一手叉腰，一手提起小祖师的冲天辫，平静中，杀气四溢：“师父，你再说一遍。” 小祖师嗷嗷大叫：“不敢了，不敢了。” 众弟子苦笑。 尴尬，羡慕，低下头，视之不见。 也只有阿紫，敢这么“欺师灭祖”了。 阿紫不依不饶：“师父，你刚才说的什么？” 小祖师比阿紫矮一个头，脚底悬空，疼得哇哇叫：“说，只是说终于有人敢在小祖宗头上撒尿了……“ 刚说完，小祖师忽然一怔。 想到了什么。 脸色一阵变化。 继而一脸冰寒。 冷哼一声。 身体忽然消失。 又出现在猴子面前。 仰脖，盯着猴子。 四目相视。 阿紫愣愣地看着空空如也的手心。 霎时，明心殿内静得可怕。 无风自动。 一道凌厉的杀气，将明心殿震得颤颤巍巍。 杀气的中心。 小祖师咬牙切齿，杀气四溢。 猴子顿时感觉置身与无根无萍的深渊中，恐惧，窒息，一触即碎。 仿佛一个漫长的岁月。 小祖师深吸了一口气。 杀气一缓。 “滚出老子的地盘！” 小祖师面目狰狞地朝猴子一声咆哮。 一只无形推手，将猴子推出大殿，朝着三星洞外飞去。 一路上树木移位，岩墙让路，洞门自动开启，直到猴子被推出三星洞外。 猴子愣愣地看着重新关闭的洞门，脑袋一片空白。 明心殿内。 “师父，徒儿向王母娘娘讨了十只上好的蟠桃，祝师父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天蓬屈指一弹，在座的十人，每人面前呈现一只仙光艳艳的大蟠桃。 小祖师沉声道：“老子都说了，只是吃个饭，叙个旧，不许准备礼物。” 天蓬又小心道：“师父，纯阳真人和赤脚大仙托弟子，想拜访三星洞，给您老人家拜寿。” “哪个旮旯里的，不见，不见。”小祖师烦躁道。 “师父，您消消气，当初十师弟也不是故意的。”阿紫小声道。 “谁承认他是老子徒弟了？他有行拜师礼？老子有训话？” 小祖师忽然拍案而起，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