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一章 海道副使

    沈有容当然不甘心就这样让荷兰人逃走，悍然率船队追击荷兰人的舰队，双方在海上再次缠斗起来，此战一直从深夜打到天明，沈有容军烧毁海盗战船三十余艘，击沉海盗战船十余艘，烧毁荷兰战列舰两艘，击沉荷兰战列舰两艘，不过自己这方也伤亡惨重，带来的六十艘战船只剩下二十艘，士兵也只余二千多人。

    这时盘踞在澎湖水寨的荷兰人又派了六艘战列舰赶来增援，沈有容不得不带着残部撤离战场。此战沈有容军虽然表现出了极高的作战水平，但也难以言胜，不过还是极大地打击了荷兰人的嚣张气焰，不敢再封锁漳州出海口了！

    通过此战沈有容也意识到要想将荷兰人从澎湖列岛赶走，除了请郭致远出山别无他法，所以他亲赴东蕃，单膝跪在郭致远面前，悲声道：“请大人为福建百姓计，率军出战吧！……”

    对沈有容，郭致远当然不能像对陈子贞那样搪塞了，连忙把他扶起来，叹了一口气道：“沈将军快快请起，非是郭某不愿出战，实在是名不正，言不顺啊！……”

    沈有容并不知道郭致远有着更长远的布局，有些不理解地愤然道：“名分真的那么重要吗？沈某在大人麾下时，大人常说国家民族大义高于一切，此时却置国家民族大义于不顾，养寇自重，斤斤计较，不肯率军出战，莫非也是说一套，做一套，沈某真是看错你了！……”

    郭致远也不恼怒，呵呵笑道：“沈将军你误会我了，我非是养寇自重，西洋人有句话说得好，上帝欲使之灭亡，必先使其之疯狂，我想要的不是一次战役的胜利，而是中国沿海数百年的太平！我要这个名分也不是为了我自己，而是为了中国沿海的长治久安，要想我中国沿海不被外敌侵略，就必须有一个秩序制定者，否则就算我这次将荷兰人打败赶走了，下次我离开了东蕃，荷兰人或者其他的西洋人又来侵犯又该如何是好呢？……”

    沈有容有些似懂非懂地挠了挠头道：“大人，沈某是粗人，你就别绕来绕去的了，你就直说该如何做吧，只要你肯率军出战，便是要沈某赴汤蹈火，沈某也在所不辞！不过沈某位卑言轻，你若要沈某帮你向朝廷讨要名分，怕是很难办到……”

    郭致远微微一笑道：“你办不到，自然有人办得到，这样吧，你去泉州找徐先生，他应该知道该找何人……”

    沈有容只好去泉州找徐光启，徐光启如今已经升任泉州府知府，他对福建沿海如今被荷兰人肆虐的状况也很是着急，也不太明白为什么郭致远不肯出山率兵出战，听沈有容把郭致远的原话一说，徐光启对郭致远的用意就清楚了，只是对于郭致远说的那个能帮郭致远向朝廷讨要名分的人却一时间没找到头绪，摸着胡须沉思了一会儿，突然眼睛一亮，用力一拍大腿道：“我怎么把这尊大佛给忘了，找到他，此事必成！……”

    郭致远让徐光启去找的人是谁呢？此人就是两度出任明朝首辅的叶向高！万历三十六年(1608年)后，叶向高就一人主持阁务达七年之久，人称“独相”，由于万历皇帝长期不上朝，叶向高这个首辅着实是当得心力憔悴，所以在万历四十二年(1614年)，他连上六十二道奏疏请求致仕，终于获准回乡，而在天启元年(1621年)，他又会被起复，二度入阁为首辅，由此可见其在朝中的地位。

    叶向高是福州府福清人，此时就在福清老家养老，虽然已经致仕，但作为曾经的首辅，他不可能对国家大事不关注，所以对郭致远这些年的作为和福建沿海如今面临的严峻局势自然十分了解，徐光启和沈有容一来，他就知道他们的来意了，在详细向沈有容询问了当日与荷兰人交战的经过后，他也意识到如今能够收拾局面的只怕只有郭致远了。

    作为福建人，叶向高当然希望自己的家乡长治久安，希望郭致远能够出山率领自新军将荷兰人赶跑，不过对于是否上奏折向朝廷保举郭致远，他却有些犹豫，他能两度出任首辅，对于识人之道自然也是有些心得的，但对于郭致远这个人他着实有些看不透，你说他有不轨之心吧，他又能不远千里跑到辽东去抄后金的后路帮朝廷出力，你说他忠心吧，他又连杀朝廷命官这种大逆不道的事也敢干。

    像叶向高这样的人是很爱惜自己的名声的，要是他向朝廷上奏折保举郭致远，如果郭致远将来起兵谋反，那他就晚节不保了，所以他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沉吟着对徐光启和沈有容道：“子先（徐光启字子先）、士弘（沈有容字士弘），你们两位都曾在郭致远麾下效力，你们能和老夫说说他到底是怎样一个人吗？……”

    徐光启知道叶向高这样问是在顾虑郭致远是否有不轨之心，连忙道：“郭大人是徐某平生所见之天才，文韬武略过人，朝廷不肯重用他，实乃朝廷之损失，朝中大臣说其有图谋不轨之心，实属嫉贤妒能，郭老大人仙逝前，郭大人曾当其面对天起誓，此生永不叛明！又岂会行谋逆之事？……”

    叶向高一听也动容道：“此事当真？！……”

    沈有容也连忙道：“沈某平生从不服人，但对郭大人，沈某只有佩服二字，沈某敢以项上人头担保，郭大人对朝廷绝无反意！……”

    叶向高其实已经信了，这个时代的人对于孝道可是非常看重的，郭致远能在郭正域临死前当着他的面发誓永不叛明那就绝不可能变卦，加上徐光启和沈有容对郭致远的评价也这么高，他心里再无犹豫，高兴地拍掌道：“如此我大明又得一栋梁之才！老夫这便起草奏折，上报朝廷，请圣上下旨夺情让郭致远在官守制，并保举郭致远为福建海道副使，总领福建沿海海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