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下山
第二天早晨，一缕晨辉透过云层俯瞰群山，温和的光线照射在被寒冰覆盖，透明如镜的山体上，反射出醉人的色彩。 那座最矮的山峰之上，老少两人并肩而立。 苏千绝看看老人，眼神缓缓扫过四周，这个他生活了整整二十年岁月的地方。虽人迹罕至，常年霜雪，只有一个枯槁老头作陪。但对于自己来说，这片北域冰川却是心里最温暖之所在。 还有一个他始终都不是其一合之敌的老头，虽然每一次都在他面前溃败，看不到一点希望。二十年来每次都是霸道的一招把他拍在地上，却又一次次的鼓励他再站起来，告诉他强大的力量终有尽头，不可摧毁的信念却是无限大，眼睛没有彻底闭上，就永远不要选择放弃倒下。 但少年心里从来就没有认同过，在他看来，这个糟老头子实际坏得很，嘴里说着满是大道理，拍他是为了磨炼他的意志。 其实拍他，就是因为想拍，如此而已。每次起争执时候，说不过，然后就拍他。烤的肉不香，拍他。自己头发掉了几根心情不好，拍他。突然兴起让苏千绝陪他雪仗，不小心闪了腰也还是拍他.... 总之，在苏千绝心里这个老头除了昨日因他要下山变得正经了一会儿，但也只是一个晚上，又恢复到那道貌岸然的样子。简直没有一点绝世高手世外高人的模样。 那小眼睛整天眯来眯去的样子，像极了山下张猎户和他闲聊时所说的西域富庶之家都会训养的一种不知名犬类.... 旁边，老人发现少年一直盯着自己，也不说话。刚开始还以为是因为要下山了，舍不得自己，怕自己一个人在山上孤独寂寞冷，一时之间还有些许感动。心想着果然是父爱如山...呃....是师恩重比天地啊，要不要再给这小子说几句临别寄语，加深加深父爱.....师爱如山。 越想越觉得兴奋的老头，正要调整好姿势来波表演的时候，却发现后者看他的眼神越发古怪，不像是崇拜不舍的感觉，反而隐约从双眼了感受到一丢丢鄙视？ 老头瞬间就怒了，朝着苏千绝就一巴掌“啪”过去。 苏千绝还没来得及从思绪中抽出，便感到头顶一张大手落下，吃痛之下也怒道“为什么打我？！” “老子为什么打你心里没点数吗？”老头越说越怒，又是一巴掌落下。 又吃一掌，苏千绝捂着头闪到一旁，狠狠盯着老头，想到刚才心里对老头的腹排，不由感觉一丝理亏，却是不再开口反驳。 看到苏千绝摸着头不说话，在老头看来，却是彻底坐实了这小子刚才确实在想些什么，心中更是生气，又要一掌拍过去。 而苏千绝早已料到，提前退到屋里，拿出踏雪便施展身法朝山下跑去，嘴里大声说着“师尊保重，弟子下山去了。” 等老头回过神来的时候，那白衣少年都已经到跑了山腰。 这小子，就这么不待见老子，多少人做梦都想跟随我，甚至还有人愿意当条大狗陪伴老子身侧，就你不懂珍惜，亏我养了你二十年。 老头微微撇嘴，随后想到一些事情，看向少年的背影忍住不嘿嘿笑出声来。 嘿嘿....小子，踏雪剑，可不是这么好拿的哟... 此时，走在山路上的苏千绝心情却是一阵大好轻松，就像被关了一年的不知名犬类....不对，就像被束缚的雄鹰解开了翅膀，从此天高海阔任我飞！ 先去看看张大叔吧，苏千绝踱步朝山脚下走去，身后的那座雪山还有那座小木屋在少年的身后渐渐隐没，消失在漫天风雪中...... 苏千绝行至山脚，穿过一片很大的松树林，只见有十几家零零散散的屋舍，屋舍顶上冒着阵阵炊烟。苏千绝嘴角带笑，他与张猎户认识在身后那片树林。 那时他才刚跟随老头上山没有几年，有天追逐一头雪豹不知觉间一路追到山下，逃命的雪豹没有心思顾及前方一头撞进了张猎户设下的陷阱里。 而张猎户也见到了这个小小年纪年纪便敢捕杀猎豹的神秘少年，也从少年口中得知山上还有一个老头。 站在一排屋子前，苏千绝喊道“张大叔。” 不过一会儿，靠左边第二排的屋里的一个约莫五六十岁的老汉循声走出，朝少年方向看来。 “你是...千绝？” “大叔，是我。”见到老汉，苏千绝面露喜色地走上前去。 老汉也开心的上前扶住苏千绝的肩膀，显得有些意外和惊喜。 “千绝，我们有好些年没见了吧？”老汉感慨道。 “是啊，大约五年了吧....”看着老汉较之五年前更为苍老的面容，苏千绝也不由得感叹时光飞逝，岁月无痕。 “老爷子如何了？可还健在？身子是否硬朗？”张老汉问道。 苏千绝闻言面色一阵古怪，那个糟老头子坚挺得很，等你百年之后他可能都还活得好好的... 心里这样想，但不能这样解释，毕竟是不通武道的平凡人家，要是告诉他们那老头不仅没挂掉，反而精力还旺盛得很，一夜七次没问题。这对于淳朴的山里人可能有点接受不了。 略微思索一会儿，苏千绝面露悲痛地开口说道，“老爷子他...两年前就已经仙逝了，走时很安详，没有遗憾，是我亲手埋的。” “老爷子他...唉，如此这般，他老人家也可安心的去了。”张老汉沉痛说道。 雪山上，老头卧在长椅上，莫名打了一个喷嚏，后背有些发凉，是谁又在背后说老子坏话？？? 山下，苏千绝与张老汉挨坐说着话，聊着这些年的大小事。 “千绝，你说这次下山是要去中原？” “是。“ “可是有些事要去做？” “却是有些事，有些人要去见一见。” “那，还会回来吗？” 还会回来吗？苏千绝轻叹一声，看向远方没有说话。 张老汉见他如此模样，洒然一笑，拍着苏千绝的肩膀道“我是个粗人，却也知道，千绝你跟我们不一样，你是要做大事的人，这片大山留不住你。” “我...” “没什么我不我的，从我爷爷那时，我们家便生活在这片大山之中，到了我这代，心里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张老汉面含沧桑，手指抵在胸口上，“你不同千绝，你的心从来就不属于这里。” 苏千绝闻言怅然一笑，是啊...我的心不在这片雪山里。 “所以，勇敢去吧孩子，去那中原闯出个名堂来，雪山的崽子，没有一个是孬种！” “好，那大叔，千绝走了。”苏千绝起身说道。 “这就走？” “这就走。” “吃些再走吧，别饿着肚子赶路，你婶子快忙活好了，还有你大牛哥，打猎也快回来了，你们哥两许久没见了，今晚整两壶自家酿的老酒......要不，明日再走吧？”老汉一听苏千绝要即刻启程，心中不舍之意渐浓，抓着苏千绝的手哗啦说了一大堆，浑浊的双眼中饱含希冀。 “不了大叔，我这就走了，麻烦你等会儿和婶子还有大牛哥说，待有机会，千绝一定会回来看望你们的。”苏千绝眼眶微红，轻声说道。 他不敢再就留，不然怕是再也舍不得走了.... “好吧，那大叔也不留你了，去吧，去那中原看看，回来和叔说说中原有多漂亮。”见留不住，老汉也不再挽留，忍住不舍笑着说道。 “叔儿。” “哎。” “小子走了。” “去吧。” 风雪中，少年执剑一拜，转身踏上征程。 老汉在身后望着，眼中满是期望... 勇敢的飞吧，大雪山的雏鹰.... 中原啊.....我也想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