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斯人已逝
只是短暂的时间，整个正堂便因为两人的交手变得一片狼藉。 苏千绝看到齐战如此轻易的化解那一式剑神一指，神色自然没有一点惊讶。这不是剑神一指不够强大，而是他与齐战修为上的差距，如果修为相当，那一指绝对没有那么好接。 “义父，你....归玄了？”苏千绝问道。 但其实对方就算不说，他也大致猜到了。不是归玄，剑神一指，齐战不会如此轻易接下！ 因为他自己，已然出神！出神境武者，念出化神，是为武道大宗师！ “是啊，在你上山十年后，某个清凉的早晨，我一不小心就归玄了。” 齐战装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仿佛这归玄境如烂大街一般。 忍住想要打他的冲动，苏千绝没有说话，伸手一招，插在柱上的踏雪飞回手中，径自找了个还没碎烂的椅子坐了下来。 而在这时，齐战才注意到苏千绝手里的那把冰蓝色的长剑，连它的剑鞘都通体冰蓝。齐战瞳孔一缩，心里思绪翻涌。 在这时，他心里才彻底相信自己这个义子是真的被放下山的。否则，这把剑他不可能拿得下来！而且，通过刚才的略微交手也证明了苏千绝如今已然有了这个资格。 齐战心里暗暗想着，还好本王惊才艳艳破入归玄，不然要拿下这个小子还真有点麻烦。 “老柳，派人收拾一下这里，千绝随我去后院。”齐战摆手示意老管家，后者点头应下后便退去。 诺大个正厅也只剩下这大小爷俩，齐战的神色也开始郑重起来，面容严肃的看着苏千绝。 “你拿着踏雪是什么意思？” “就这个意思。” “老爷子没说什么？” “说了，但没用。” “现在的武林格局可没有那么简单。” “武林格局与我无关，高高庙堂也与我无关。”苏千绝淡淡道。 “北寒州以后要交给你的。”齐战沉声说道。 “我是义子，你大街上随便找个女人要个亲生的。” “你想气死我？”齐战怒道。 “你知道原因。”苏千绝没有再故意表现出玩世不恭的样子，眼底闪过一抹悲伤。 齐战没有再说话，轻叹一声后说道，“大了，随你怎么吧。” 负手背后，齐战背对着他道“既然回来了，去看看她们吧....” 苏千绝闻言表情一怔，愣了半刻，没有答话。站直身子，向后院方向走去。 苏千绝放慢了脚步，越来越慢，到后院路口时，停了下来。他在犹豫，身上悲伤之色愈发浓郁。 良久，苏千绝用力握紧手中之剑，抬步走了进去。进到院庭，仿佛置换了天地，其内鸟语与花香，花花草草的被人整理得干干净净，院落上空布置了一道半透明帘幕遮挡住了天空中飘飞的雪花。 在那花簇的中心，有一片空地，空地上，两座墓碑并排而立，一大，一小..... 站在墓碑前，苏千绝默然无声。时光飞逝，当年一个转身，便是整整二十个年头。 “母亲.....小妹.....”苏千绝低声呢喃。 身后不远处，齐战静静看着没有出声，心中思绪纷飞，飘回了二十一年前那个雪夜。 那个夜晚，齐战于往日并没什么不同，直到一个面色苍白的女子带着两个小孩一头撞在了镇北王府的大门之外。 “母亲...千绝其实早就在一个夜里您的梦呓中知道，其实我并不是您的亲生孩子.... 小妹才是您唯一的女儿，而我，只是一个那时怀着身孕的您在路途之中捡到的弃婴。但千绝不怨，您始终都把我当做亲生儿子看待把我养大成人。 而因为你始终没有告诉小妹，她一直都认为我是他血脉相连的至亲。当然，我愿做他永远的哥哥。 母亲，千绝这辈子最大的不幸是被人无情的抛弃，而此生最大的幸运是成为您的儿子，小妹的哥哥。” 坟前，苏千绝俊秀的脸颊早已被泪水铺满，双膝一弯，跪在了墓碑前。 “母亲，千绝永远也忘不了在您身边的短短几年时间，那时，您一介柔弱女子，带着我与小妹一路逃亡，不停东躲西藏，不知徒步跨越了多少洲域。 那时过得很苦，落脚野外山林也只是常态，偶尔遇上一座无人的破庙便觉得是上天给予的恩赐。我曾无数次问过您，我们为什么要逃，要逃去何处？ 您每次都是笑着摸摸我的头没有说话，但我能看出您眼底的绝望与悲伤。到在长大了一些后，渐渐的，我感觉到了您身体的异样。 但当时年幼懵懂的我并不知道，知道后来，我才知道，您一直都身怀剧毒！在还没生下小妹的时候您就已经中毒了！” 苏千绝望着那座稍大的墓碑沉声说着，双眼泪如泉涌。 “我不知道你是用怎么方法保住的小妹，又是忍着多大的剧痛把她生下，并带着她与我横跨数千里地域。 是您让我体会到那无比深沉的母爱，让我有了一个乖巧可爱的妹妹。母亲....千绝想你...” 苏千绝不再说话，就这样一直跪着，知道天色渐暗。 至始至终齐战一直站在他的身后，轻叹一声走上前扶住他的肩膀，对着墓碑说道。 “苏姑娘，齐战不知何德何能得到你如此信任，你入府之时，剧毒已入心脉，齐某无能，救你不得。 而在之后，小妹身上出现了与你相同症状，齐某也依旧束手无策。 齐战......愧对于你....”齐战仰面叹息。 “义父，你愿意收留我们，安葬母亲，并且用心想尽办法医治小妹，这一切，千绝都看在眼里，您对于我们已是大恩。 您做得已经足够好，千绝此生不敢忘之。”苏千绝跪向齐战说道。 “其实....小妹没有死！”看着跪在脚下的少年，齐战眼里泛起一丝不忍，稍作犹豫，轻声说道。 “您说什么！”苏千绝原本黯淡无光的双眼突然焕发出前所未有的神彩，起身双手扶住齐战颤声道。 “是你那个大哥，当年我们都以为那个药只能让小妹没有病痛的再活一年。 呵....这个小子连本王都给他骗了去，我早该想到，传说能起死回生向天借命，世上仅存五颗的碧海天心丹功效怎会如此？” “义父，你是说....？” “没错，小妹确实是躺在墓里，因为她确实跟死人什么两样。 没有呼吸，没有意识。若非是你那大哥在你上山之后从中州来信告诉我真相，我也不知道小妹还活着。” 苏千绝连忙起身看向身旁小墓，伸出右掌就要把墓掀开，却被一旁的齐战出手拦住。 “你现在把墓掀开又怎么样，她依旧无法醒来，何故要去惊扰她。” “可是....” “没什么可是，你那大哥说了，要让小妹真正活过来，就去中州找他，带着你的剑！” 苏千绝听后面容一怔，默默看了苏小妹的墓碑一眼。 随后陡然提起踏雪剑，转身便向府外走去，齐战没有拦他，而是站在原地看着两座墓碑，脑子里不断回想着当年的那番场景..... 王府的大门外，一个面色惨白的女子倒在地上抓住他的大腿苦苦哀求，身后小男孩抱住小女孩用手将其双眼捂住，嘴里不停说着不怕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