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混溟仙机弥漫整个中天大世界乃至是寰宇诸天，朵朵青莲于虚天绽放，天音阵阵，似是吟诵仙家经义。 这一刻，浩瀚无垠的仙道气机笼罩所有。 长博山脉上空，那三个周身先天灵机缭绕的先天生灵被仙道气机笼罩的刹那，俱都发出了一声闷哼，旋即径直从空中掉落下来。 “这……？” 龚司愣愣的看着这一切，满脸的愕然。 我这都还没发力，你就倒下了？ 这先天生灵……莫非是水货？ “欺人太甚！” 这一刻，凡是仙道气机笼罩之地，先天生灵的破口大骂之声不绝于耳。 “轰隆隆！！！” 一声弥天大响，一道道先天神光自天穹垂落，一道充满神圣气机的身影充斥在所有先天生灵的眼中。 “砰！” 身躯几乎是不受控制的，全都跪伏在地。 “无耻，无耻啊！” 一名跪伏在地的先天生灵全身颤抖，额头青筋凸起，咬牙切齿的蹦出了这么几个字。 玄真。 天光折射在海水上，晕起道道涟漪，倏聚倏散，在一座小岛上，一双亦是充满神圣气机的眸子看向那道身影。 “窃取神圣本源的盗贼，你不配为神！” 话语随风飘散，晃荡在整个玄真之中，霎时，无数双充斥着神圣气机的眼眸闪烁，似是在呼应。 一处满溢着奇异香气的空间，丹泉赤井，水音激石，粼粼波光晕开，大小不一，周匝莲花盛开，暗香袭人。 三五只灵鹤翩翩起舞，白羽轻摇，光影凌乱。 一位神女坐在云榻上，云鬓雪肤，面容精致，忽然，一双美眸投向某处，良久，才幽幽一叹。 “仙道永恒么……” 青山绿水，亭台楼阁，一位儒衫中年抬首相望，眸光中似如深潭，幽深难测。 …… 虚空之上，云海之中，晶莹仙光，耀空而起，凝辉曳彩。 青莲朵朵，仙篆交织，仙家经义若隐若现。 一座云榻缓缓而行，云气向两侧散开，雪白的气浪翻滚，涟漪向四面八方而去。 周凡头戴道冠，身披仙衣，稳稳坐在云榻上。 头顶之上，庆云撑起，仙篆在其中浮沉，串串如珠，叮当作响。 “东海。” 周凡目光投向下方，上下打量。 说起来，昆仑玉虚与东海算得上是比邻而居，但他这还是第二次路过东海。 又由此周凡联想到了自家那五条东海龙鲤，从他修道伊始，养到现在，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化龙。 真龙乃天地真灵，从太古时代至今，总共也就那么二十几条，现在还活着的，明面上的，也就四条，其中一条还是十几万年前新生的。 也就是他下面的这一条。 周凡面上带笑，眸中倒映着一条真龙之影。 “龙族。” 他面色平静，心中暗暗思量。 虽说龙族因数量稀少的缘故，一直不曾在天地霸主之位上有所展望，但其实力却是不容丝毫小觑。 在上古妖族天庭时代，便是海中霸主。 即便是在中古人道独尊的时代，乃至原始大陆破碎，其也是一直牢牢的占据着东海，更是一度拥有着东胜洲。 可以说，这是一个见证了寰宇无数岁月变故的种族，且一直未曾衰落。 周凡看着下方的那条真龙，眸光紫金仙光透射，似要将其看穿。 “昂~~~” 一声龙吟响起，登时在海面之上掀起滔天大浪。 周凡眉毛一掀，笑了笑，收回了目光。 现在还不是时候。 待周凡的云榻彻底消失在云海之上时，真龙熬韶心中的那股沉重的压力方才散去。 只是旋即便想起了刚才那道几乎要将它看透彻的目光，熬韶心中便有无名之火升起。 这简直就是无妄之灾，他好好的在自家海域里躺着，便平白受了这等折辱。 “可恨！” 并不知道自己刚才惹怒了一条真龙，周凡此刻面上带笑，随着云榻的继续前进，浩大的仙光弥漫上下，玄音激越。 他离玉虚，不远了。 时不时可以见到修士或是驾驭法器，或是乘坐灵禽，或是坐在云车，三五成群，呼朋唤友。 随着妖族在东胜洲彻底退去，道家在东胜洲的影响力是一日胜过一日。 尤其是玉虚道观，几乎是遍布东胜洲。 与周凡刚从清羽山下来的时候相比，用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来形容，都半点不为过。 至此，才可算作是彻底的拥有了东胜洲，并扎下了根。 周凡看在眼中，心中也很是高兴。 他这一路上显示仙道法威，更是很没仙人风范的以势压人，不正是为此吗。 不然，他那么高调的从中洲大陆一路缓缓而行，到现在一共花了一个月的时间。 当然，这只是一个开头，接下来的才是正菜。 少顷，云榻停下来。 前面出现一座楼牌，精致繁琐的篆文密布在万丈的楼身上，千百光华，万种瑞彩，齐齐迸射。 只是看在眼中，就感应到一种沛然不可抵挡的强大力量。 “纯阳。” 说起来，这里也是周凡第二次来，也是有趣。 此乃纯阳山门，周凡虽是仙人之尊，但两家一直都是世代交好，纯阳可谓是玉虚的铁杆盟友，是以，他停下云榻，踱步出来，立在檐下。 一身混溟浩大的仙光冲顶而起，如大日冉冉降临，立刻就惊动了周围之人。 一名身形显瘦的道人自牌关中走出，个子不高，长眉弯弯如雪，手持拂尘，见到周凡，敛去眸中异色，打了个稽首，道：“周上仙，请。” 周凡还了一礼，便跟在身后，衣袂带风，风姿翩翩。 路上无话，不到半日，已经抵达纯阳山门。 道人用手一指，声音中有着自豪，道：“周上仙应该是第一次来我纯阳吧。” 周凡笑了笑，貌似他还真是第一次，当初只是在岳崇山脉外围待过，是以抬目看去。 只见眼前重重叠叠的霞光瑞气像是帷帐一样，被一只无形大手掀起，浩瀚的气象扑入眉宇。 仔细看去，祥光阵阵，紫云重重，悬空殿宇，瑶台飞峰，星罗棋布，宛若星辰。 晶白剔透的天光照下来，下面是汪洋一片，不计其数的岛屿浮在水光上，上有亭台楼阁，仙禽走兽，羽衣高冠之辈，纵横来去。 “大宗气象！”周凡心中赞叹。 煌煌堂堂，澈照乾坤。 霞光弥漫四下，氤氲一片晶白。 道道金虹贯空，片片祥云浮沉，紫青之气层层叠叠。 不知何时，在纯阳山门一个神秘之地，陡然间大放光明，旋即一个庞大无匹的仙府升起，浩大的玄音，响彻天地。 仙府徐徐上升，不紧不慢。 殿中。 一个看上去很年轻的道人坐在云榻上，容颜俊秀，长发垂到腰间，泛着淡淡的金光，道果横空，领悟天地之玄妙，蓦然有所感应，立刻清醒过来。 道人掐指一算，已经明白前因后果，悠然叹息一声，道：“终于要开始了……” 半空中，仙府垂穹若展翼，声势之大，气象壮观。 一种沉凝的气机，铺天盖地。 随着时间的推移，仙府光明大放，玄音不绝，引来山门中越来越多的弟子的瞩目，各种神意横空，不停地盘旋，交谈。 事实上，在周凡进山门的那一刹那，就已经被认出来了。 仙人啊，还是活着的，谁不好奇。 是以，神意之间的碰撞，耀出明焰火花，恍若实质。 道人见此，皱了皱眉头。 正在此时，一道宏大伟岸的气机倏尔降临，一个人影自其中浮现，白衣罩身，容颜精致。 来人大袖一挥，清清如玉的声音响起，有着冷意，道：“各峰弟子速速退去，安心修炼。” 来人似乎在纯阳拥有很高的威严，那些神意立刻如潮水般退去。 只是心中都在暗暗猜测，周凡来纯阳到底是为了什么事？ 那来人看了一眼周凡，拱手一礼，然后大袖一扬，倏尔一转，上了天穹，消失不见。 对此，周凡看在眼中，笑了笑，还了一礼，即便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那道人看在眼中，也没有多话。 路上无话，很快便来到了那仙府前。 道人右手一引，道：“请。” 周凡点了点头，抬步往里走。 一踏入其中，四下都是袅袅的烟霞，祥光瑞气沉浮。 周凡一边走，一边打量。 在这里，他能感应到一种不朽的意味。 “叮当~” 正在这时，周凡听到一声珠玉清音，若有所觉的停下步子，抬起头。 弥漫的霞光烟气之中浮现一座云榻，金虹道道，非常纯正，非常古老，非常伟岸。 一名年轻道人出现在上面，身披法衣，一双眸子看上去如同孩童般纯真无邪。 周凡心中一动，各种思绪纷现，旋即深吸一口气，面上不动声色，恭敬行礼道：“弟子周凡，见过广济祖师。” 乱古时代，诸天百家折损惨重，各家祖师级的人物几乎都没能脱身。 道家则仅存玉虚与广济祖师这么两位祖师级的人物。 玉虚祖师开创昆仑玉虚，广济祖师则是开创了纯阳。 只是其并不如玉虚祖师那般高调，已经很久未曾现身了，是一个被很多人忽略掉的一位祖师级人物。 “哗~~” 这时，周凡感到了一道目光注视在身上，此刻他突然有些明白了东海那条被自己注视的真龙的心情了。 这一刹那，周凡似乎觉得时光变得缓慢，所有的一切都静止一样。 不知何时，不知何地，混混沌沌，懵懵懂懂。 好一会，周凡感应到身上有种温暖的感觉，然后一道温和的声音道：“不必客气，入座吧。” 听到声音，周凡心中一松，再次行礼，稳稳当当坐下。 广济祖师上下打量了一眼，暗自点点头。 话说人和人真的不同，自家门下那几个劣货平时看着倒还顺眼，但跟这周凡一比，怎么就哪哪都看不过眼了。 玉宸那老杂毛怎么就能教出这般弟子，定是道祖照顾的缘由。 广济祖师心中诸般念头如水纹般一晃而过，旋即开口道：“周凡，你此来之意吾已知晓。” 周凡一听，正襟危坐，知道接下来的谈话会很重要。 心中沉吟了片刻，周凡开口道：“祖师，弟子浅见，彼辈定不愿束手待毙，或会作乱天地。” 广济祖师道：“大势已定，不足为重。” 周凡稍作思忖，道：“我两家合力，确实不难压服寰宇，但其若舍命相争，众生何辜。” “你有何谋算？” 周凡起身，行了一揖，道：“天地大变，蕴生劫数，此劫自当由我开！” 广济祖师眼帘下垂，道：“如何个开法？” 周凡沉声道：“天庭。” “你想开天庭？” 周凡又行了一礼，将自己的诸般谋算尽述。 好一会儿，广济祖师屈指一点，千百霞光旋即浮空而来，耀耀其辉，然后纵横交织，凝成一个小小的符令，四四方方，花纹古朴。 符令落在周凡身前，广济祖师的声音随之而来，道：“你既有所决断，这枚符令便交予你了，你可随意处断。” 周凡抬手接过，收入袖中，道：“弟子明白。” 广济祖师言道：“近忧亦解，远虑如何？” 旋即叩指一弹，只见一缕清气笼聚成团，抱在一处。 每每有一丝一缕气絮散开，便又会自虚空中拿得一些回来填补自身。 如此下去，足可维持许久不变。 只是这时，广济祖师却是伸手一点，其顿时剧烈一颤，缓缓飘散开来。 虽极力收拢团聚，但终是止不住自身消散之势。 再过片刻，便化入天地之中，再寻不得一丝痕迹。 广济祖师轻叹道：“现在寰宇诸天灵机升腾，仙道兴盛，这是好事，但这寰宇灵机，终有到顶的那一日，到得那一天起，其便如此气，无时无刻不在消散之中，若无外力摄夺，或可绵延亿万载。” “可修士吞吐天地之气，却是致其速绝。” 周凡闻言，不由默然。 他虽然已经成仙，并不再汲取寰宇天地之气，但是寰宇诸天本身的存在就是一个最佳的参道所在。 更何况，其本身就蕴藏大秘，便是他现在的仙人之境都没能彻底看透。 相反，反而有了更多的疑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