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见司马欣
就在几日前，项籍与范增等人商议之后，让能言善辩的武涉带着通关文书去关中游说，武涉不敢多加耽搁，当日便收拾行装，向关中进发。 这个混战的年代，过关的验传和一些需要检查的东西已经不难弄到手，加上消息传递缓慢，信息不能及时到达各关口，使得关口对于少量人员的检验远不如始皇帝在世时那么严谨有效。 此时的各大关口军事作用已经远远超过了对人员的控制，战争时代，关隘更多的作用职能由控制出入转变为军事攻防。 武涉跨过大河之后，单骑向函谷关奔去。 在到达函谷关前方一片平地之后，武涉开始放缓速度，表现出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还专门下马摘了一株枯草的根茎，衔在嘴中，哼唱着向函谷关的验查士卒走去。 “来人下马，掏出验传和文书！”秦军士卒看到武涉之后，大声喊了一句，倒是没有太过于关心武涉，看上去一副慢悠悠赶路的样子，士卒自然对其放松了警惕。 “哎！好嘞，这便拿出来。”武涉赶紧下马，从怀中掏出项籍给其准备好的东西。 秦卒看了看武涉，有看了看这些验传，反复确认之后，对武涉说：“进关吧！” 武涉赶紧点了点头，告了声谢，便要上马进关。 刚上马走了几步，突然听到后面喊了一句：“站住！等一下！” 武涉心中一突，手不自觉的放到腰间剑柄上面去，眼神挣扎，眼皮下拉瞬间又抬起，面容恢复了刚才的笑容，转过头来问道：“不是验过身份了，还有什么要看的？” 武涉没想到这个秦军士卒一笑，说道：“你的验传掉了，捡起来吧，这一路还有很多地方要验查！” 武涉心中松了一口气，手也从剑柄上面慢慢放了下来，赶紧下马捡起验传，对士卒说了一句：“多谢提醒，要不然我肯定还要折返回来寻找，多谢多谢！” 说完便再次上马直奔秦都咸阳而去！ 这一路倒是颇为顺利，未受到什么阻拦，发生什么意外，过了入咸阳的最后一道检查之后，武涉下马牵着向长史司马欣的府邸走去。 武涉不是第一次来咸阳，当年秦始皇帝还未统一六国之时，武涉便来过一次，那时的咸阳远不及如今繁华热闹，当时咸阳城内人虽多，但是咸阳之民众走路低头，沉默寡言，生怕一句话触犯秦律。 秦律并不“残暴”，但是其严苛程度令人发指。 秦律的不残暴体现在，对自己人的宽容之上。当年李信领二十万大军攻楚，被项燕大败，死七都尉，要知道都尉已经是秦军高级将领了，如果放在其他朝代，这样的惨败，不杀李信始皇帝根本没法跟秦国民众交代，但是在当时秦国，这并非十恶不赦的大罪。 李信仅仅被免职，后来攻齐战争之中又再次被录用。对比汉武帝时期，李广漠北之战中，任前将军，因迷失道路，未能参战，不堪受刀笔之吏的侮辱而羞愧自杀。 而李广之第三子李敢，多次与匈奴作战，战功卓著，随霍去病征讨匈奴，夺左贤王鼓旗，且斩首多，最终被封关内侯，李敢知道其父李广之死卫青有难以推卸的责任，打了卫青一顿，卫青并未声张此事，但是他的外甥霍去病却不这么想，在甘泉宫狩猎上暗箭将李敢射杀。 如果在当年秦国，有人敢无故射杀一位关内候，秦律必然会重刑以待，但是汉武帝不但未处理霍去病，对外宣称李敢是狩猎时被鹿撞死的，这借口也真是把大家的智商按在地上搓。 这么看，似乎汉时法律比秦法漏洞多，全凭君主喜好，似乎秦律更好，其实不然，秦律的严苛在于其繁杂在于其细密。 秦这个时代的识字率极低，因此愈繁杂的法律条文对民众的伤害愈大，这也是刘邦当年入关中之后，与关中之民“约法三章”，使得秦关中民众倾心刘邦的原因之一。 武涉轻轻扣响了司马欣府邸的大门，司马欣见来人面生，便问道：“不知先生是？” 武涉微微一笑，凑近司马欣耳朵说了几句话。司马欣大惊，定定看着武涉，立刻拉起武涉，赶忙看了看门外没有人注意，立刻关上大门，带着武涉向后宅走去。 “武先生，可知这可是咸阳，是秦国国都，你就不怕么？”司马欣此时还心惊肉跳，自己私放项籍的事情，李斯当年帮其瞒下，随着李斯的死去，司马欣放心许多，但是近日武涉来找他说出这件事，令司马欣心中大为惊恐，意识到武涉这次来者不善。 “只要司马长史不说，没人知道我的身份。”武涉确实是一点也不害怕，他根本不相信司马欣有胆量说出去。 “先生说来何事？”司马欣知道躲不过去了，便打算问明武涉的来意。 武涉看着司马欣，说道：“为就长史而来！” 司马欣心中一突，但是面容上倒是笑了起来：“先生说笑了，我有何危险可言?” “先生怕是不知，秦国如今多少官吏在写信给上将军吧，其中有人说道，长史也是值得拉拢之人，还说了长史当年的一些事情，长史以为没人知道，自欺欺人了，这件事知道的人很多。”武涉半真实半虚假的说了一些信息，领司马欣再也不能保持镇静。 “而且秦国丞相冯去疾和御史大夫冯劫在暗中监视百官，只是长史不知道罢了，一些官吏处理的不谨慎，已经被冯劫发觉，只是冯劫并未声张罢了，他在等更多的人跳出来，长史以为秦国新皇帝扶苏回到咸阳，到时候长史会如何？新皇帝不知道你做的那些事情么？” “你想做什么？”司马欣此时面无表情的说道。 “我已经说了，我这次是为就长史性命而来，自然是要做救长史的事，只不过需要长史自己也配合一下。” “要我配合什么？” “听说武关那边是长史好友董醫在防守。”说着说着武涉凑到司马欣耳边轻轻地说出要司马欣做的事。 司马欣听完之后怒火中烧：“你这是让我背叛秦国！我死的更快!” “长史不要担心，如此做了之后，谁来处理长史呢？皇帝扶苏么？他回不来了！”武涉看着司马欣表面暴怒的样子，知道此时司马欣其实已经被自己言语说服了。 司马欣眼睛急转，低头不语，武涉见状，轻轻一笑，说道：“长史还请尽快考虑，要知道时间紧急呀，可能就这么一会的功夫，机会就没了，长史到时候自己跟家人可是要遭殃了。” 司马欣抬起头，眯起眼睛盯着武涉，很久之后，叹了一口气，眼睛看向东方，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