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梆梆绑梆梆。” 五声清脆的打更声在幽静的夜空下的回响。 张楚正感觉全身酸涩难忍,就像是有无数蚂蚁在周身乱爬,听到更声,索性放弃了再坚持一会儿的想法,缓缓平复气血,慢慢站起来。 这一收功,张楚就感觉到,周身酸软异常,而且身上还黏糊糊的,还散发着丝丝酸臭味儿。 但与之相反的是,他心里却感觉十分爽快,就好像刚放下了什么重负一般……倒是很像刚拔完火罐的感觉。 他慢慢坐下来,仔细享受着这种痛并快乐的感觉,心里默默的盘算时间。 “五更天了。” “算时间,差不多四个多小时。” “即使除去做饭、吃饭花的时间,怎么也有两个多小时。” “从时间上来算,大量的普通食物和小份量的药膳,相差无几!” “但这一次扎马步的感觉,要比上一次强烈很多!” “也就是说,我完全可以用大量的食物,代替药膳,而且效果更好!” 他算了一笔账。 那一小锅药膳的成本,是七十多个大钱。 而那一大锅麻辣烫的成本,却不到四十个大钱。 花更少的钱,办更多的事儿! 这才是资本家该干的事儿! “只是……人家嗑药修仙的,叫嗑药流!” “我这算啥?” “饭桶流?” 张楚:…… …… 清晨,张楚穿戴整齐,推门走出去。 “娘,我出门了!” 张氏围着围裙追出来,将两个热乎的煮鸡蛋塞进他手里,嘱咐道:“晚上早些回来,娘给你炖绿豆汤……” “好嘞!” 张楚乐呵呵的点头,捏着鸡蛋走到院子外。 李狗子和余二已经等候多时。 今天程大牛的杂碎汤摊子开张。 他要亲自带人去镇场子。 三人行至牛羊市场,张楚远远就望见了程大牛。 那厮今儿个穿了一身儿鹦鹉绿袍子,映得一张长满络腮胡的大黑脸,丑如同城隍庙里的判官! “哟,这不是楚爷么?过早了么?老哥请你吃杂碎汤啊!” 这厮望见张楚,远远就大笑道,声音里说不出的阴阳怪气。 街上的行人闻言,纷纷扭头望向张楚,想看他如何应对。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程大牛是过来抢张楚生意的。 “呵呵……” 张楚冷笑了一声:“免了,我身子骨弱,吃不干净的东西,会拉稀!” 程大牛无视了他话里带的刺耳,大笑道:“哈哈……楚爷愣的小气,都是同门兄弟,有生意,大家一起做嘛!” “哦?” 张楚举步慢悠悠的往自己摊子走,“那牛爷码头的生意,兄弟是不是也可以参一脚?” 程大牛状似大气的回道:“那点小生意,只要楚爷瞧得上眼,尽管去!” 张楚只是挑了挑嘴角,露出一个冷笑,没再答话。 男人,能动手,尽量别瞎比比。 不能动手,瞎比比也没用! 路过程大牛的杂碎汤摊子时,张楚刻意放慢了脚步,抽动鼻翼嗅了嗅大锅里冒出的热气儿。 的确有麻辣味儿,但味道很杂,有点呛鼻,不正宗。 看来程大牛是从当初从他手里抢走的那锅杂碎汤底料里,摸索出的配方。 张楚眼神中闪过一丝怒意! 似乎是瞧见了张楚脸色的怒意,站在摊子里的程大牛故意扯着喉咙大声叫卖:“走道的老少爷们儿,瞧一瞧看一看了诶,今儿个我老程的生意开张,买一碗送一碗,卖完为止啰!” 张楚捏了捏拳头,但最终还是一声没吭,大步走进自己的摊子里。 李狗子凑上来,在他耳边低声道:“楚爷,俺们要不要也卖一碗,送一碗?” 张楚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道:“不用,该怎么卖怎么卖!” 李狗子龇牙咧嘴的点头继续忙去了,只是在心里暗到楚爷的手劲儿,怎么这么大? …… 程大牛的杂碎汤摊子,分走了张楚很大一部分客流。 虽然他的杂碎汤味道更好,卫生也做得比程大牛干净。 但程大牛的杂碎汤卖得便宜,对牛羊市场周围这些只求吃饱的苦哈哈来说,便宜比味道、卫生重要多了。 对程大牛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七伤拳打法,张楚也没什么好的对策。 杂碎汤纯利润,只有三成到四成之间。 跟程大牛打价格战,绝对血亏。 他底子薄,亏不起! 他这边还在想招数来化解程大牛的七伤拳时,忽然发现,自己摊子里的食客越来越少了,许多过路的行人,还指着他的摊子小声的嘀嘀咕咕。 他皱了皱眉眉头,招呼李狗子过来,“去打听一下,出了什么事儿。” 李狗子点点头,摘下围裙,出去了。 张楚看着李狗子的背影,心下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个李狗子,忠心、有担当、有拼劲儿,虽然有点鲁莽,但听招呼,他现在用得是越来越顺手了。 不一会儿,李狗子回来了,附到张楚的耳边小声说道:“楚爷,打听清楚了,是程大牛的人在私底下放消息,说咱们的猪下水,都是用的死猪和瘟猪的下水,吃了要得病……” 张楚心下一沉,皱起了眉头。 他就知道,程大牛这种没脑子的蠢货,哪会做什么正当生意! 果然使阴招了! “不能让他败坏老子的名声!” 他心头紧急思考对策,忽然,眼神一亮,紧锁的眉头一下子就松开了:“狗子,你过来……” 李狗子听完,点点头转身出去了。 张楚稳坐钓鱼台,吩咐摊里闲得没事儿的几个手下洗洗涮涮,打扫卫生。 最后几个老熟客付钱离开,摊子里,就彻底没人了。 老话说什么人言可畏、众口铄金,但直到今天,张楚才算是真正见识了谣言的威力。 “楚爷,生意不大好啊!” 程大牛捏着一个歪嘴小茶壶,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过来了。 “有牛爷照顾,是不怎么好。” 张楚没翻脸,反倒笑吟吟的请他坐下。 这反倒令程大牛摸不清出张楚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笑着试探道:“哈哈哈,楚爷那里的话,大家都是开门做生意,这客人们愿在哪儿吃饭,就在哪儿吃,是这个理儿吧?” “是这个理儿!” 张楚点头,末了还感叹了一句:“还是牛爷会做生意啊!” 程大牛很是豪迈的拍了拍张楚的肩头,笑道:“老弟也不用泄气,年轻人嘛,多栽几个跟头,也就长大了!” 张楚只是笑了笑,没答话。 或许是他淡定的态度,令程大牛心里更没底了,他再次出言试探:“老哥看你这边的兆头,以后的生意估计也很难有起色了……这样吧,都是同门兄弟,老哥吃点亏,出真金白银接了你的盘子,老弟还年轻,拿着钱还可以再找其他门路!” 张楚心下冷笑,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的摇了摇头:“这就不麻烦牛爷费心了,生意嘛,都是守出来的,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说得准呢?” “哈哈哈……” 程大牛勉强的笑了笑:“老弟好志气,不过既然老哥话都说出口了,老弟后边若是改主意,随时可以来找老哥!” 张楚面无表情的端起茶碗抿了一口,示意送客。 程大牛笑了一声,起身迈着他那六亲不认的步伐,摇头晃脑的哼着小曲儿回去了。 …… 日上中天,街上的人流渐渐多了起来。 往日里,张楚的摊子里早就已经客满,许多没位子的食客都只能端着杂碎汤蹲在角落里大块朵颐。 然而今天,摊子里却空荡荡的,几个手下闲得四下打蚊蝇。 和他这边的萧条生意呈对比的,是程大牛那边爆满的客流。 好在张楚心里有计较,依然能稳坐钓鱼台…… 李狗子没让张楚失望。 就在街上的人流量达到顶峰的时候,他领着几个人浑身血腥气的爷们过来了。 张楚亲自起身相迎。 “郑老板,好久不见!” “刘爷,里边坐。” “大家都坐……瞎子,愣着作甚,杂碎汤端上来,三儿,去沽两斤酒过来!” “得嘞楚爷!” “马上就来!” 程大牛那边的食客,见到走进张楚摊子的这几个爷们,纷纷朝这边看过来。 连程大牛见了这几人,脸色都有些变化。 就这几个爷们,在牛羊市场这一亩三分地,可以说得上是无人不识! 因为他们就是牛羊市场这边的屠户。 谁家割肉不和他们打交道? 张楚亲自陪他们坐下,大声的谈笑道:“郑老板啊,你不地道啊,咱们定了契,说好的你家的猪下水只卖给我的,怎么这几日你家的猪下水,来得越来越少了?” 肥头大耳,一看就知道,不是厨子就是屠夫的郑屠子,立马叫屈道:“楚爷明鉴,我老郑要是卖过一根儿猪肠子给旁人,您去把我的摊子烧了!” “郑老板哪里的话,咱哥们,我还能不相信你么?” “刘爷,您那边呢?我这边还准备再支几个摊子呢,您可得提携小辈一把!” “楚爷您就别为难小老头了,我这边的猪下水,全给您了,连我那大孙子想吃一口肥肠,小老头都拿不出来啊!” “您这边也没了?张老板,咱们可本家,五百年还是一家人,你要还有存货,可不能藏着掖着!” “什么,你那边也没有了?赵哥,你哪儿呢……” “哎……” 张楚再次拔高了声音:“难道咱们牛羊市场这边的猪下水,都被我一个人买光了么?” 众屠户纷纷点头叫苦,说现在连自己想吃一口下水都没了。 “哎,这边也买不到了,青花街那边的猪下水也早就缺货了……算了吧,做生意得讲良心,买不到好的猪下水,总不能拿病猪、瘟猪的下水害人啊,我自己都好这一口呢!” 说着,张楚故作无奈的从碗里着夹起一口肥肠喂进嘴里。 “呕……” 突兀的呕吐声突然传来,张楚一扭头,就看到程大牛摊子里的一名食客蹲在街边呕吐。 这个声音就像是一个信号,几分钟内,程大牛摊子里的食客就全跑光了。 而张楚这边开始陆陆续续的来客人了,很快,就恢复了往日里的热火朝天景象。 张楚回头,就见到那边的程大牛脸色铁青铁青的,手里的歪嘴茶壶都捏碎了。 他笑呵呵的端起酒碗朝程大牛示意:“牛爷,都是同门兄弟,你这生意要是做不下去了,小弟也可以吃点亏,出真金白银接了你的盘子,你也还年轻,拿着钱也可以再找个门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