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弯道超车
霜降至,露凝成霜。 凛冽的冷风从关外的苦寒之地吹进锦天府,一日入冬。 张楚紧了紧身上新置办的玄色大氅,走上梁宅大门外的台阶,轻轻叩击赤铜虎头门环。 “吱呀。” 门开了,青衣青帽的老仆福伯伸出头,看见张楚,眼神似有些疑惑。 张楚心知他肯定是忘了自己,笑道:“福伯,我是梧桐里张楚,师傅在家吗?” 福伯恍然大悟,警惕的眼神这才放松了少许。 “老爷在家,进来罢!” 张楚拱手谢过后,转身从跟在他身后的两个近身小弟手中,接过一条刚从郑屠户那儿买来的新鲜羊腿,和一壶上好的陈年黄酒。 “你们随便在周围找个地儿喝茶,日落前,来这里接我!” “是,楚爷!” 两个近身小弟拱手离去。 张楚踏进梁府,将手里的羊腿和黄酒交给福伯,“霜降至,师傅体弱畏寒,正好的吃些羊肉汤,祛祛寒气。” 福伯接过羊腿和黄酒,脸色越发缓和了,“有心了……老爷在正堂品茶,你自去罢!” 张楚点点头,迈步穿过宽阔的院落,行至正堂外。 正堂的门是开着的,张楚一眼就见到堂上,身着一袭灰色貂裘的梁无锋偎着火盆,手持一本古籍,看的入神。 张楚轻轻敲了敲木门。 梁无锋抬起头,望向张楚。 张楚理了理衣衫,一揖到底:“弟子张楚,给师傅请安。” 梁无锋的目光,在他身上上上下下打量了几个来回后,微微点头道:“进来坐。” 张楚躬身入内,恭恭敬敬的在梁无锋右手边坐下。 他刚落座,便听到梁无锋问道:“听闻你与人争斗,身受重伤,伤势可痊愈了?” 张楚心下微微惊讶,暗道消息都传到他老人家耳中了? “多谢师傅挂怀,弟子修养半个月,伤势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了。” 他没说他早就已经痊愈了,因为伤势比他还要轻一些的李狗子和余二,至今还在家卧床养伤。 梁无锋颔首,又问道:“可伤到筋骨?” 张楚:“弟子运道不错,都是些皮肉伤,未伤及筋骨。” 梁无锋这才欣慰的点头:“日后与人争斗,要多加小心,你如今正处在武道筑基阶段,若伤及筋骨,桩功也就是废了。” 张楚从善如流:“弟子日后定然多加小心。” “气血恢复得怎么样?” “托师傅那几贴药膳方子,已经恢复如初!” “去院里,扎个马步给为师瞧瞧。” “是,师傅。” 张楚起身上前,搀起梁无锋往院落里走。 在院里忙碌的福伯见了师徒二人出来,熟稔的搬来一把椅子置于梅花桩下。 张楚服侍着梁无锋落座后,才解下大氅,跳上梅花桩,扎起马步。 这半个月以来,他一直对外宣称在家养伤,手下的诸多生意,全交由手下的小弟打理。 但事实上,早在十多天前,他的伤就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 血气对肉身的功效,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强大! 为了不引起有心人的注意,他这十多天里他一直留在家中,足不出户的练习桩功、打熬筋骨,到今日,才第一次踏出家门。 经过十来天坚持不懈的练功,如今的张楚,一摆出马步的架势,浑身气血便自行加速运转、奔流不息。 才一炷香的功夫,他周身散发的热气,已经如同烧开的沸水般。 梁无锋是真正的老江湖,眼光何等毒辣? 只一眼,他就看出了张楚的桩功所处阶段,顿时惊得一个鲤鱼打挺从椅子上蹦起来,瞪大双眼死死的看着,嘴里絮絮叨叨自言自语道。 “这不可能啊!” “这怎么可能!” “难不成他以前便练过桩功?” “不对,他前番来此,明显什么都不会!” “难道此子是百年难得一遇的练武奇才?” 张楚的桩功架子是他亲手所授,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张楚的桩功应该处于什么阶段! 现在距离张楚第一次来拜师,满打满算也绝不超过二十天! 莫说张楚还受伤修养了一段时间。 便是这二十天里,张楚每日都勤练桩功,也应该还处于拉筋骨的基础阶段! 然而张楚目前这个样子,分明是打熬筋骨已有所成,只需要领悟落地生根、不动如山的窍门,桩功便可小成! 这怎么可能? 需知桩功打熬筋骨,乃是一个日积月累、滴水穿石的水磨工夫,没有任何捷径可以走! 任你何等惊才绝艳的练武奇才,在这个阶段也决计快不了! 梁无锋混迹江湖数十载,听闻过一朝入九流,三载开气海的传说。 但从未听说过,有那个初学乍练者,十几日便能桩功小成! 从未! …… 梁无锋当然不知道。 张楚只是接触桩功的时间短。 他练习桩功的时间,可一点儿都不短。 其他初学者修习桩功,一日只能站一个时辰……这其中还有不少时间浪费在调整气息、静气凝神上。 而张楚这十来天里,每日除了吃喝拉撒,其余时间,全在站桩。 平均算下来,一天十二个时辰,他站桩的时间绝对超过了十个时辰……观想类似于冥想,休息效果比睡眠还好。 单单从时间上来算,他练十几天,便相当于其他初学者练四五个月! 而且张楚站桩,从来都不是“干站!” 他的饭桶流……好吧,虽然名字不大好听,还有点费粮食,但效果,那绝对是杠杠的,比什么嗑药流靠谱多了! 试问,这天下间,有多少武道初学者,顿顿都吃得起百年老山参、千年何首乌这些顶级补药? 气血不够雄厚,站桩一个时辰又能有多大的收获? 还有一点,连梁无锋这种老江湖都不知道! 桩功,以气血滋养筋骨! 形象点说,就像是打铁。 气血为锤! 筋骨如铁! 千锤锻杂质,百炼精钢出! 这天下间的武道初学者练习桩功,限制于气血,一日只能练习一个时辰,还得分成早晚两次留出时间恢复气血。 一次,差不多也就是半个时辰左右。 这点时间,只够“烧红铁锭”。 趁热打铁? 能抡一锤子的,是吃得起肉的小康之家的子弟。 能抡两锤子的,是吃得起药膳的大富大贵家的子弟。 能抡三锤子的,是吃得起顶级补药、洗得起高端药浴的武林世家、大门大派的弟子。 反正顶多三锤子,打完就收工! 完全没有抓住趁热打铁的好时机! 下次站桩,又得从头开始,花大半的时间“烧红铁锭”……日复一日,周而复始! 这也就是为何打熬筋骨,必须依靠日积月累、滴水穿石的水磨工夫,没有捷径可走。 而张楚呢? 他只要吃得够多,血气几乎是源源不绝! 他每次站桩,打底两个时辰起……这么长的时间,他完全有足够的时间去,去趁热打铁! 多少锤子? 抱歉,数不过来! 器大活儿还好,张楚要还不能弯道超车,就真愧对饭桶流开山祖师的身份了! 能看到他的车尾灯,都算他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