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扫楼受阻，四处求助
“李唤飞，你今天去梅林科技园做‘市调’，按这上面我给你画的路线过去，坐这趟公交车。”早上，薛经理来到李唤飞的办公桌前给他下任务，前几天做“市调”一直都是提着手提袋，勒得手都起了两个水泡，今天，李唤飞带来了自己的背包，这个背包是他上大学时做兼职领到的纪念包，为了工作，李唤飞也毫不吝惜了。 临行前，叶志远给了李唤飞一份资料让他顺便送给他的客户，李唤飞拿了资料，背了背包，兴致勃勃的向目的地奔去。 二十多分钟的车程，李唤飞来到梅林科技园，这时已经是上午八点四十分。第一件事，先帮叶志远送还客户资料，不巧的是客户恰好外出，他让李唤飞在工业园门口等他。等待，是最漫长的煎熬。李唤飞只想早点开始工作，可他此时，要走又走不了，他焦躁万分，这一等，又是二十多分钟。 待客户拿走了资料，“市调”工作开始。李唤飞先了解了一番，这个工业园里共有四栋楼，每栋有6层，其中C栋是员工宿舍楼，A、B、D栋分别是工厂车间和办公室。 他制定了访客路线，背起背包，爬上楼层，走窜房门，拜访客户，派发名片……半个小时后，A栋便“市调”完了，而李唤飞仍然驮着满满的背包，两手空空。 他很是不解，同样的方法，为什么前几天能调到客户，在这里却不行？声音够自信了，表情够丰富了，表达够明显了，态度够真诚了，怎么越是表现得好却越早被“请”了出来？李唤飞心里充满了疑惑。 怎么办呢？无奈之下，李唤飞打电话给李仙求助，李仙笑着说：“实话跟你说吧，现在你去的所有地方，我们以前都有很多同事去做过‘市调’的，现在给你去，一方面是考验你的能力，另一方面，也是最重要的，是让你去磨脸皮，打击你，让你学会调整自己的心态，所以，一切都得靠你自己了。”放下电话，李唤飞心里很是不爽：这不纯粹是拿大炮打蚊子大材小用嘛！刚开始工作不给新员工一点鼓励，倒喜欢给他们挖坑，扔骨头给他们啃！ 李唤飞努力压制心中的不快，他拿起电话，给他一个已经做了近4年餐饮推销员的好兄弟打电话求助。 “喂，蒙逸，我是唤飞，近来可好？” “兄弟，你现在在哪里？我都挺好。” “问你个事儿，我现在是财务会计代理公司的市场调查员，就是每天找别的公司的老板帮我填表格、留电话，后期再让我们电话营销部的同事联系。今天来的这个地方我是真没辙了，一进去就被别人赶了出来，可我想不通的是，前两天去别的地方，同样的方法又行得通。你做了这么多年业务，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兄弟啊，说实话，你们那个行业我还真不懂，我平时去跑业务，都是有针对性的跑，大多时候是先通过电话预约后再去的。我们主要是跑批发商的，你看，我们的针对性很明确吧，所以，基本上没有直接被拒绝的。新的饮料或食品，他们至少都会了解一下再做选择。你的问题，我可能也给不了什么好的建议，就我个人而言，做了这么多年的业务，我觉得语言表达能力和亲和力很重要，我们不缺胆量，你说是吧。” “那是，没胆量我也不敢跟你喝那么多次酒啊。”李唤飞知道蒙逸真的给不了什么直接的建议，只好把话题叉开，聊感情。 “哈哈，兄弟啊，我们十年的兄弟，咱们也才喝过一两次酒而已吧。” “哈哈，那下个十年再跟你多喝几次。那先这样兄弟，我先看看有什么方法可以‘过关斩将’。” “好，祝你好运兄弟。” 蒙逸是李唤飞的老朋友，他大学毕业后来深圳呆了五个月就回广西老家发展，后来一直做“第N道菜”的饮料推销员，至今已做了近4年的推销员了，近期他将升任某区的区经理。 在聊天中，李唤飞注意到蒙逸提到的“业务对象的针对性”和“新产品”，所以，他觉得不能再照搬原来的开场白了，要说出点新意。实在不行，就只能把薛经理的名片留给客人，以备客户的不时之需。 李唤飞总结完，向B栋楼走去。 “你好我是某居财务公司的，您这里……” “什么公司？” “财务会计代理公司……” “不需要！不需要！请你出去！别来这里做推销！” “呵呵，先生您误会了，我是来做市场调查的，我们公司……” “没空跟你这‘呵呵’，赶紧走赶紧走，我们还要工作。”那位先生边说着边把手搭在李唤飞的背后往门外推。 “那没事儿，我留个名片给您，以后有需要可以随时联系。” “嗯，你留张名片就好了。” “请问您有你们老板名片吗？方便给我一张吗？” “你这人怎么还得寸进尺了啊，你的名片也不用留了，请出去。”说着，先生把唤飞推出门外。 “大哥啊，您这是哪方面生活不愉快了啊，怎么这么不友好……”李唤飞心里真不是滋味，他安慰自己：小菜一碟，如果每个业务员做业务都那么顺利，那就不叫业务员了。没事儿，没事儿。 李唤飞努力不让自己失去信心，他继续走向下一家公司。一个小时后，B栋走完了，李唤飞的背包依然是满满的礼品和采页，他两手依然空空的像把舀不起水的钉耙。 很多时候，不是你下定决心去做一件事而且很认真的去做就一定能做好的，也不是只要你信心满满、状态良好就一定能做成的，有时甚至你越努力、越认真、越有信心、越想办法，到最后，却越是无功而返。这时候，大多数人都会选择放弃。而成功的人都明白，越是困难，越是考验一个人的心态，越应该一如既往的持之以恒。 此时的李唤飞，心里已经开始烦躁起来，他甚至有些懊恼、抱怨和后悔。为什么要选择这份工作，为什么不选择一份轻松一点的可以坐在办公室里吹空调的工作？要不要放弃在外面打工漂泊的生活，不然回老家参加“公考”？……他脑海里，凌乱着……还有四十多分钟就到十二点了，到现在，除了派发了十几张名片外，一事无成。怎么办呢？ 连续几天上楼下楼的跑，李唤飞的双腿已经酸疼不已，他在烈日下徘徊着，汗如雨下，衣服湿透了：鸟我都不相信，我就这样被打趴下！ 李唤飞突然一百个不服气涌上心头，他突然想起上高中补习时的好兄弟刘峰，刘峰此时正好在某APP网络公司做销售总监，李唤飞再次拿起电话。 “喂，阿峰啊，我唤飞。” “唉哟我的老兄弟，好久没联系了，你现在一切都好吗？” 听着刘峰这般亲切的问候，再想想刚才被人白眼着怒斥着推搡着拒绝的情景，李唤飞心里一阵阵的酸楚如排山倒海般的压过来，他巴不得刘峰这时候就在他身边，当面向他道出心里的苦水。 “嗯，还好……兄弟……你呢……” “怎么了兄弟，听你这声音好像不太对劲啊？” “没……就是……遇到些……问题……想……找你……”李唤飞说话，自然的不流畅，他心里是真的很苦。 “需要多少，你直接说就好，没啥大不了的。”刘峰还是5年前的刘峰，性子急，说话很干脆。 “不是兄弟，我是在业务上遇到了些问题，想请教你。”李唤飞赶紧解释到。 “唉哟，我当是啥回事儿呢，啥事儿你说兄弟。” “我现在是在财务会计代理公司做业务的，现在做市场调查员，就是找别的公司的老板在我们的调查表上打勾填表，然后留下他们的名字和电话号码……”同样的问题，李唤飞再次重复着告诉刘峰，希望他能提供一些经验上的帮助。 “嗯，兄弟，我说几点给你参考一下。我们做业务，每天都会遇到不同性格、不同群体、不同心情的客户，所以，我们不能沿用同样的方法来面对，客户的各种客观因素也常常是决定我们能否成功接单的客观条件。首先，你不要气妥，我们的业绩，就算是神仙也不能完全决定得了我们的成败，所以，面对失败，我们要坦然面对。其次，就客户群体来说，按你的描述，前些天你去的是办公写字楼，今天你来的是工业园，细想一下，办公写字楼都是一些小规模的公司或办公室，而工业园就不一样了，里面大多是一些中小型的工厂，也不乏一些规模较大的工厂，你想想，工厂是不是要比一般的小公司或小办公室要交的税多得多而且复杂得多呢？”刘峰细致的分析着，“所以，工厂要么有自己的财务，要么会让一家他们非常熟悉、非常了解、非常信任的财务公司帮他们做账，所以，你现在才第一次过去拜访他们，能见到他们老板就已经很成功了，别的先不要太奢望。此外，你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把你的名片或联系方式留下，给他们老板一个好的第一印象，以后你再多去回访几次，你的机会就会越来越多，什么填表、谈业务，那就太简单了。” “嗯，感谢兄弟。”听了刘峰的话，李唤飞心里明朗、宽松了许多。 “咱兄弟就不说这些客套话了，我这边要去开个会，先这样哈，你有事儿没事儿要经常联系我哈兄弟。”（刘峰那边有人找他，他们在说着什么。） “嗯，好……”（电话挂断了。） 刘峰是李唤飞高中补习时的同窗加好友。那年高考后，刘峰去四川某地上大专，大三就开始在当地工作了，通过两年多的努力，他现在已是某知名APP网络公司的销售总监。李唤飞永远忘不了，他过的第一个生日就是刘峰给他过的。那天，刚下完课，刘峰把他牵到学校路边的一个小饭店，两瓶啤酒，一碟青菜，一碟五花肉，就这样，李唤飞过了他人生的第一次生日，那也是他长这么大唯一过的一次生日。 刘峰的一席话，让李唤飞的心情突然舒畅万分，他意识到：做业务的心态要稳重，不能急于求成，要乐观，要平和，要积极，要了解客户。 李唤飞想：这么一分析，工业园里应该是些大客户，所以，急不来，第一次，要留给人家一个好的印象，为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的回访做好准备。 这样一想，李唤飞心情回归平静，他背起背包，挺直了腰杆，向D栋走去。 D栋的一楼是生产车间，李唤飞便直奔二楼去，见到李唤飞进来，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面带微笑的问：“你好，请问你找哪位？” 李唤飞心里颇感疑惑，他淡定而自信的回答：“我找你们老板谈点生意。” “好的，您稍等，我进去通报一下。”中年人微笑着点了点头，转身向办公室里走去。 过了一会儿，中年人走了出来，满脸欠意的微笑着说：“不好意思，我们老板今天不在，他要下午才回公司。” 李唤飞情不自禁的伸出右手，跟中年人握手道别。 三楼四楼五楼都是生产车间，李唤飞便一口气上到六楼，一进门，一张扇形的大迎宾台，绚丽的LED灯从天花板上照下来，好不耀眼。这家公司的前台，布置得很别致。在迎宾台处，三个穿着紫色制服的前台文员正在聊天儿，见李唤飞进来，她们立刻站直了问：“您好，请问您找哪位？” “你们好，我是过来找你们老板谈点业务上的事的。”李唤飞开始学会灵活应对了，对于那些不宜直接表明身份的人，上来就说是来“谈生意”或“谈业务”的，前台文员也分不清他是来推销产品的还是有项目要找工厂合作的，既不方便多问又不能怠慢访客，更不能将访客拒之门外，他们只得乖乖的去向他们老板报告。很快，前台的女孩子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她面带微笑的说：“先生您好，请您戴上临时工牌跟我进来吧。” 李唤飞一听，心里都乐开出花了，此时的满头大汗，早已被心里的凉爽彻底击退。 进到办公室，李唤飞仔细打量了室内的设计一番。办公室内的布置很简洁，地板是棕色的实木地板，进门右边靠墙的位置直立着一个高大的书架，架子上摆了几瓶红酒和一叠叠资料，一张宽大的棕色办公桌横摆在书架前，办公桌上除了一台台式电脑和一部坐机电话外，没有多余的东西。此时，一个打着蓝色领带、穿着棕色衬衣的中年人正坐在办公桌上翻阅资料。 “这是我们总经理，冯先生。”前台女孩很有礼貌的说，“您请坐。”说完，女孩转身去给李唤飞倒了杯水，放在桌上，离开。离开的时候，女孩把办公室门轻轻关上。 看着这位默默工作的很有气质的中年人，李唤飞顿时开始紧张起来，汗水又开始发起了“冲锋”，早已口干舌燥的他“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完了一杯水，他挺直了腰板自信的介绍，“您好冯总，我是某居财务会计代理公司的，我姓李，叫我……” “什么？你是财务代理公司的，我们财务办公室在对面，你有什么事去找他们吧。”冯先生抬起头看了李唤飞一眼，他显得有些不快。他低下头，继续翻阅他的资料。 “是这样的冯总，我们公司要上市了，为了以后我们能更好的做好服务，我来您这儿主要是完成一份市场调查问卷，您就花几十秒钟的时间帮我填一下表格，就打几个勾就好了，一定不会花您超过一分钟的时间。”李唤飞急声速语。 冯先生一听，迟疑了一下，伸出手来，说：“问卷我看看。” 李唤飞急忙把表格双手呈上，冯先生接过表格，拿起笔，开始打勾。这时，也不知道李唤飞哪儿来的兴奋劲，他破嘴一开：“太感谢您了老板，我们公司今天安排我过来这边做‘市调’，哪知道这边都是一些中型企业，到现在我还没调到一份调卷呢，愁死我了，真的特别感谢您！”话一说完，事儿也玩完儿了，冯先生突然放下手中的笔，毫不迟疑的把表格还给李唤飞，说：“这个表格我没办法填，我这还有好多事儿呢，没时间。” “您就打几个勾就好了冯总。”李唤飞也意识到自己的废话酿成了“恶果”，他强颜微笑的恳求着，“如果超过一分钟的时间我自己离开好吧，麻烦您了！”李唤飞就差点头哈腰了。 “不行不行！我这儿还有很多事儿，你去别处吧！”冯先生把表格塞到李唤飞手里，坐正，继续翻阅他的资料，任李唤飞再说什么，冯先生也没有再理会他了。事已至此，李唤飞自知回天乏术，他拿着表格正要离开时，突然想起要留下薛经理的名片，他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小计算器和薛经理的名片，双手递给冯先生，“真不好意思冯总，打扰您了，这是我们经理的名片，以后有财务方面的问题需要咨询的话，随时欢迎您来电咨询，顺便也送您一个计算器，祝你工作一切顺利，好运连连。” 冯先生“嗯”的闷了一声，没有抬头，李唤飞把计算器和名片放在办公桌上，转身离去。 下楼时，李唤飞真想狠狠抽自己几个大嘴巴：你个二货，刚才是鬼上身了呀，怎么突然喷出那么多废话，真是笨得跟头猪、傻得跟头驴、蠢得跟头牛似的，这下好了，一个上午的成绩是零，一个大大的比脸还大的零！ 烈日当空，风静树止，李唤飞哭笑不得的抬头看了看天，天是那样的蓝，那样的深邃，刺眼的太阳那般无情的肆意的烘烤着大地，李唤飞紧咬着牙，他真想大叫一声以排解内心的狂躁…… “老子就是不服气！”李唤飞小声说着，他迈着坚定的步伐，正要再次向A栋进行第二次“市调”时，只见一群群穿着各色工服的工人有序的缓缓的走下楼来，他看了看时间，十二点零三分，中午下班时间到了……